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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敢问舅舅什么是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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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高彦敏和哥哥高彦文坐着轿子到了舅家,只见高大的府门上首挂着大大的匾额,匾额上面写着“威远将军府”,两边各坐着一个石狮,两只狮子大眼圆瞪,上半身腾空,威风凛凛的似要冲出去。
高彦文拉着她走到侧门,守门的将士派人跑回去通禀,并将他们迎了进来。
高彦敏心想:外甥、外甥女在外遇险获救,并无长辈在身边,外甥女更是昏迷了两天,这家人也只是派家奴去慰问,可见两家关系。
进入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雕刻精美的影壁,影壁两边是游廊。绕过影壁,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是个武场,边上放着很多武器,此时院中并无一人。院子四周养着很多花草树木,此时花开正盛,地上零星点缀着些被雨打落的各色花瓣。
感觉高彦文抓着的手有点疼,高彦敏晃了晃小手,低声叫了声“哥哥”。
高彦文回过神,放开她的手,将她抱起道:“对不起,哥哥失神了。”
高彦敏不习惯的挣扎想下来,着急的看了看周围的小厮及丫鬟。
高彦文拍拍她的小屁股轻声道:“安分些,这样我们能快点回去。”
沿着游廊进入大厅,早有一个丫头在厅内等着。
“奴婢见过表少爷、表小姐,老爷、太太、少爷们在内院等着呢,请随奴婢来。”
从右侧穿过月洞门,绕过假山,进入了一个绿树环绕、花团锦簇的小院子,假山后是一方小池塘,高彦敏猜:这应该是舅母住的院子。池塘对面坐落着一座精致的两层小楼,两边假山掩映中,种有花草盆栽及翠竹。
这小院与前面的院子截然不同,前面的院子宽广、气派,一看就是行伍人家,不堕将军府的名头,这院子却是江南之风,雅致极了。
刚绕过小池塘,一个穿着粉红衣裙的丫鬟边迎了上来,说:“见过表少爷、表小姐,可来了,太太一早就盼着呢。”
高彦文冷淡道:“嗯,进去吧。”
高彦敏不清楚状况,转头趴在哥哥的肩上不去理睬,又看到后面的周嬷嬷在抹眼泪……
跨过门槛,高彦文将她放了下来,她抬头看去,厅中间太师椅上坐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男子左边坐着几个中、青年男子,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右边则坐着几个妇人和些半大的孩子。
高彦文将她拉到厅中间的男子前面,后对着众人行礼道问候,高彦敏也一一学着问好。
大舅道:“夫人,你与弟妹们照顾孩子到后院去,午饭就摆让下人们在厅里摆。文哥你留下来,舅舅们有些话要问你。
高彦敏心想:开玩笑,两家关系这么糟糕,将我俩分开,谁知道你们想干嘛。
于是她不理睬要过来抱她的周嬷嬷,只是抓紧高彦文的手不放。
“大舅母,让敏姐在这吧,她受惊吓过度,发热、昏睡了两天,昨儿刚醒,现在只有我能哄的住她。”高彦文瞪了周嬷嬷一眼,对着大舅母冷言道。
“既然文哥这样说,那你们都下去吧。”
“老爷,京城二姑爷传信来了。”一个小厮在门外,气喘吁吁的报告。
大舅腾地站起来,看了下周围,又强制镇定的坐下,道:“夫人,你招待好弟妹和孩子们,二弟、三弟还有文哥,我们到书房去,来福,将信送到书房来。”
书房中
“文哥,舅舅对不起你们,没能去救回你母亲,这几天你们在这养伤,因为与你父亲的关系也没敢前去探视。”徐怀昌看着坐着外甥,愧疚的说道。
高彦文冷淡的看了眼舅舅们,轻嘲:“反正你们去了也救不了,不探视妹妹,现在也好了,舅舅们忙自己的吧。”
看到高彦文这冷嘲热讽的样子,高彦敏讶异极了。
边上的二舅徐怀盛啪拍了下桌子道:“文哥,有你这么对舅舅说话的吗,我们不是不想去救你们,而是……”
“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而我们没有那些事重要,我非常了解。”高彦文清冷的说。
三舅舅徐怀繁眼神负责的看着他们,刚想劝,一个小厮在门口报告道:“老爷,信件送来了。”
“拿进来吧”
徐怀昌边拆开信边对边上的小厮说:“来福,你让几个侍卫在离屋子3丈的四周守着,不要让人靠近,我和二爷、三爷有要事相商。”
一时间,屋子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徐怀盛着急的问:“大哥,形势怎样了?”
徐怀昌看着高彦文说:“先把敏姐抱下去,我们说说话。”
高彦文冷冷看着他说:“您要问就问,妹妹才四岁,也听不懂,不问我和妹妹就出去了。”
徐怀盛气的又要拍桌子,徐怀昌瞪了他一眼,他哼了一声,撇头不看他们。
徐怀昌叹息道:“我知道你在怨舅舅们,可是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前阵子京城的动乱,应能理解舅舅们才是啊。太子突然被杀,要知道太子妃是我的亲妹妹、你娘的亲姐姐,家里一下就乱了。加上先皇突然驾崩,京城人心惶惶,我们都自顾不暇,也就没顾上你们。忽然听到你们被抓,舅舅们都急疯了,可分身乏术,实在没有人手……听到消息说,歹徒逃到这边了被杀了,你兄妹二人也救回来了,而你娘却……你也别怪你舅母们,我去京城前吩咐她们紧闭门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外出。我们昨天回来,就听说敏姐醒了,这才让小厮找了敏姐的奶嬷嬷。”
高彦敏心想,原来是这样,难怪小哥哥这么生气。
高彦文冷笑道:“是吗?舅舅当我三岁孩子呢?”
顿了顿讽刺道:“我会看、会思考,舅舅不要当我是傻子。舅舅消息很灵通。”
高彦文停顿了下,转头看了看妹妹后说:“既然周嬷嬷还只当自己是徐家人,那就让她留下吧,回去我将她的身契送回来。”
徐怀盛:“哼,会看,会思考什么,还不是被你爹蛊惑了,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
徐怀繁忙打断他道:“二哥,慎言。文哥,三舅舅知道你怨恨我们,但确实已尽力了。收到你母亲发出的求救消息时,我们派出最后一队可用的人,谁知中途就被斩杀殆尽了。几天后,你父亲将你和敏姐救出、安置在附近院子里,就离开回京了,我们也接到朝廷调令回京,直到昨天才回来。”
高彦敏: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兄妹两好像处境很危险,看来回去该找哥哥谈谈了。
高彦文盯着徐怀繁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徐怀昌。最后噗呲一声笑了。
高彦敏:怎么感觉哥哥挺邪乎的,不会变态了吧,人格分裂?
“看来,大舅舅没有告诉三舅舅,我们是怎么被抓的,您派出的那些人马又是被谁斩杀的。”
高彦敏:古代小孩都这么……说斩杀像在说切菜一样,好冷静,忽然觉得受过高等教育的自己好没用,腿都吓软了。
徐怀昌皱眉喝道:“够了,文哥不要听信一人之言,你父亲……”
“呵,大舅急什么,我又没说什么,三舅舅不知道就不知道,那些您派去的人只要我们彼此知道是去干什么的就行了。您也不用在这哄我,至于我父亲,不用您告诉我他是什么人。这些事,他脱不了干系,你们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只是可怜了……”高彦文看了看边上的妹妹,没有说下去。
高彦敏脑袋现在全是浆糊,有听没懂。
事情很严重啊,想过关系糟糕,但没想到糟糕到这地步啊,和舅舅家关系不好,和父亲关系好像也不好,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以后要自力更生不成?
“你个臭小子,什么叫我们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派人去救你们还有错了,难道是我们抓的你们。”徐怀盛激动的站起来,蹬着高彦文吼道。
“二舅舅不笨嘛,虽然没猜对,但也相近了,您和三舅舅还是问大舅舅吧。”说完转头去看徐怀昌冷声道:“当初您和母亲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这结果,以后我会做好礼节,其他的就那样吧。”
徐怀繁着急的看着大哥,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
“文哥,我不知道你父亲和你说了什么,但是你就算不相信大舅舅,也该相信你母亲吧,你怎么会觉得我们会害你呢。”
“哦,是吗。大舅舅觉得我应该信母亲?”
高彦敏感到了高彦文的绝望,像个被抛弃的困兽,她从椅子上滑下来,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希望能安慰到他。
高彦文低头冲她笑笑,握紧她的手。抬头看了三个舅舅道:“敢问舅舅什么是母亲。”
不等他们回答,高彦文自答道:“在我们心里,她对我和妹妹有生养之恩,是至亲。可这些都在她做出那样的选择时就还完了、割断了。她心里将我们视为什么,我想大舅舅最清楚。我看舅舅家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多叨扰了,请舅舅们代为向舅母们请罪,文哥先和妹妹回府收拾,不日将启程回京,到时可能没时间过来拜别了,万望舅舅们见谅。”
说完走过去抱起高彦敏就往外走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背对着舅舅们,轻声说道:“既然当时大舅舅也作出了选择,那就这样吧。”
高彦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两眼通红,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于是她一手抱紧了他,一手在他的肩膀轻拍。
“文哥,你不相信舅舅们,就那么相信你父亲?”
高彦文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