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危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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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自归隐冯家后韬光养晦，极少出手，当年的成名兵器更是早已弃之不用，单是一双肉掌已足以震慑江湖，但此时的对手是有西毒之称的欧阳锋，他二人不敢有丝毫托大，齐齐对望一眼后，心意相通，手腕一抖，袖中登时滑出了一对日月双钩，映着清虚观外的冬日晴阳，一阵耀白的银光晃人眼目。
欧阳锋虽僻居西域，难得的是对中原武林的成名人物知之甚详，这对日月双钩一亮相，他一直漫不在乎的神情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仿佛嗜杀的野兽嗅到了鲜血的气息，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阿二执日钩，与阿三的月钩相映生辉，二人当年与大哥一起做的是绿林勾当，号称日月星三钩，纵横太行山九帮十寨，向为群寇之首，所到之外大小盗匪莫不低头臣服，这一日也是三人该当数尽，适逢少林罗汉堂首座止戈大师下山云游至此，见他们三人杀孽太重，一时起了除暴安良之心出手惩戒，三人纠纠缠缠斗了一日一夜，最终止戈大师凭借雄浑刚烈的大力金刚掌重创了三人的经脉，因爱惜这三兄弟一身武艺练之不易，本着佛门慈悲之心，估量着三人此时武功尽失已是足够惩罚，便也未曾赶尽杀绝翩然而去。
阿二阿二与大哥挣扎着赶到江南向冯介亭求助，冯介亭医术天下无双，竟然神奇地恢复了三人受损严重的经脉，三人经此一役心灰意冷，不久大哥又病逝，便起了退隐江湖之心，因感念冯介亭的救命之恩，于是甘愿抛却了自身姓名，留在冯家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奴仆。
江湖岁月催人老，当年在太行山叱咤风云的寇首莫氏三雄，如今低垂着眉眼抄手而立，不仅面貌苍老了许多，一身灰衣畏畏缩缩更是十足十地似个普通的世家奴仆，但当他们一亮出兵器之后，浑身的气势立时一变，目光凛冽如雪，身法稳重如山，不用开口，自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震慑全场。
双钩轻轻一碰，如金铁交鸣龙吟之声不绝，“欧阳先生，请赐教！”二人声音平淡无比。
“他二人也不是欧阳锋的对手！”黄啸低声开口，冯蘅目露忧色，朝场中叫道：“阿二阿三，你们小心！”
欧阳锋无限怜惜地摇了摇头，说道：“阿二阿三？堂堂莫氏三雄隐姓埋名，竟然堕落至如此田地，委实令人感慨。”
“我兄弟武功虽荒废多年，但就算只剩下一成，也决不能坐视你这西域狂徒在中原耀武扬威。”阿二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一番话却说得傲气峥峥，登时有人大声喝彩。
欧阳锋笑道：“那好。”“那好”二个字方出口，蛇杖一抖，腥风过处，他已然欺近身来，阿二阿三出时出手，日月双钩施展开来，数丈方圆内风声呼呼，钩影重重，将欧阳锋的白色身影完全笼罩其中。
其实阿二阿三本是绿林出身，面对一个敌人也罢，面对千军万马也罢，向来是三兄弟一起上，从不顾忌着什么单打独斗的武林规矩，倒不是看欧阳锋武艺高强，为防落败兄弟联手。
此番相斗与适才贺惊风相斗又有不同，欧阳锋全神贯注，与阿二阿三翻翻滚滚缠斗了数十余招，三人均是走的以快打快的路子，剑走偏锋诡异难测，一时之间掌风呼呼杖影重重钩光闪亮，令在场诸人看得眼花缭乱极。阿二阿三的武功倒还罢了，虽然奇妙总还有迹可寻，那欧阳锋的武功路数却与中原武功大异，尤其是那一套酷似灵蛇舞动的掌法，角度力度诡异得不可思议，明明见有时力已尽了，偏偏却能在最不可能的角度突起反击，饶是阿二阿三经历过大大小小战役无数，却从未见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掌法，此时虽然尚能勉强应对，但已是防守多进攻少，胜负基本上已是了然可知。
冯蘅目不斜视地为贺惊风治疗伤势，这种金丝银线蛇毒讲究的是一个快字，毒性发作猛烈之极，解毒也须迅速及时才能见效，江南冯家以驭毒擅名，对于以毒攻毒之术尤其精通，她先给贺惊风喂了一粒丹药，激发其体内毒性集中在身体某一处，再施以金针刺穴之术放出毒血，辅以黄啸与王喆两大高手推宫换血，不出柱香时分贺惊风脸上笼罩的黑气已然逐步消退，呼吸渐渐匀净，一条性命总算是捡了回来。
冯蘅殚精竭虑为贺惊风疗毒，至此才松了一口长气，举袖抹去脸上的汗水，察觉到贺惊风毒素已然得到初步清除之后，黄啸与王喆也同时收了内力，饶是他们二人内功深湛，此番运功之后也不免额头见汗，冯蘅怜惜黄啸，顾不得手脚酸软，抢先取出蘅芷清芬丸给黄啸和王喆各服用了一粒。
黄啸点头朝她微笑示意，自运功调息，王喆睁开眼来，目中露出感激之意，开口说道：“冯姑娘家学渊源，江南冯不愧为御毒之王。”他的声音说得大了点，场中的欧阳锋冷哼了一声，他自负用毒天下无双，今日在众人面前让一个小姑娘大大驳了西毒的面子本已是恚怒之极，而王喆的这句话偏偏又戳到了他的痛处，却教他如何不恼怒万分。
心中起了杀意，手下便再不留情，阿二阿三渐渐觉得应对吃力，呼吸急促，欧阳锋一声大喝：“痛快，今日这场架打得痛快之极。”大笑声中半蹲身子，口中嗬嗬而呼，内力到处，阿二阿三忽觉得一道沉猛之极的掌力排山倒海而来，手中再也拿捏不住日月双钩，亮银光芒激飞上天，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这两把莫氏双雄赖以成名的兵器竟然脱手飞出。
欧阳锋步步紧逼，蛇杖如影随形闪到，竟是要将这两把兵器生生击断，武林中人大多珍视自己的兵器，有道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阿二阿三登时大惊，顾不得空门毕露，双双纵身跃起抢夺。
他二人受了内伤，欧阳锋只推开两掌便击退了二人，眼见他二人又不顾死活地奔上，目中登时露出寒光，叱道：“找死！”蛇杖一抖，便要当场击毙二人。
冯蘅失声惊呼，正在运功调息的黄啸睁开眼睛猛地纵起，兰花拂穴手直向欧阳锋手臂上大穴轻轻拂去，逼他不得不收杖应对，同时右手已将阿二阿三带离身侧，欧阳锋果然撤杖，另一只手与黄啸对了一掌，二人功力乃在伯仲之间，一击之下，两人身子同时后退十余步才站稳，黄啸为贺惊风驱毒消耗了内力，身子轻微地晃了晃，却是输了半招。
半空中两道银光中跌落下来，王喆施施然出手，于半空中迅捷无伦地接住了兵器，先天功柔和冲正，施展开来犹如大地积雪静静消融，那两把日月双钩落在了他的手腕之上，余势一分分消去，滴溜溜地不停在他手上旋转撞动，双钩发出清脆之极的声响，宛若乐鸣。
王喆将双钩取下递到阿二阿三面前，二人面色苍白接过兵器，彼此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双双蹒跚着扶持走下山阶。
冯蘅放心不下，追上去叫道：“阿二阿三，你们到那里去？”
阿二回过头来，面容惨淡苦笑着说道：“我兄弟二人昔年作恶多端，今日能为中原武林而战，虽死亦无憾。”顿了顿又说道：“我二人久离故土，心中着实挂念，人到老了，就想着要抬这身老骨头埋在故乡，大小姐，有黄啸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们也可放心离去。”
冯蘅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酸，阿二阿三从小看着她长大，人虽寡言少语，对她却着实关怀照顾，乍见他二人要离去，心中颇为不舍，眼圈儿也自红了，黄啸轻轻揽住她的腰，低声说道：“他二人此番受伤不浅，功力损失大半，让他们回归故乡也好，总甚于流连异乡郁郁寡欢。”
黄啸说话间欧阳锋一直眯着眼睛看着他，此人在江湖上与自己齐名，果然内力雄浑非同小可，心中起了较量之心，但又记挂着九阴真经的下册还未到手，眼见贺惊风睁开眼缓缓站立了起来，当下便把黄啸抛到一边，冷笑着说道：“贺惊风，你输了，须得依言交出九阴真经。”
贺惊风余毒未清，人本就在强自支撑，此时见欧阳锋欲恃势无理强夺，心中一怒又喷出一口鲜血，呸了一声道：“亏你还是一派宗师，行事这般无耻！漫说九阴真经不在我处，便是在，我也不能容它落在你这种人的手中。”
王喆淡淡道：“师兄勿与他动气，让小弟与他斗上一斗！”他再度走入场中，直接向欧阳锋挑战。
欧阳锋呵呵笑道：“久闻上清观王喆乃武学奇才，一身绝学先天功更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欧阳锋生平最喜与人争竞，这样吧，如若我输了，这清虚观满观道士的性命我便饶过，但我若侥幸得胜，你却须将九阴真经借我一阅。”
王喆不欲与他废话，沉声道：“你先胜了我再说。”
王喆向有武学奇才之称，但他一直醉心于国事，江湖上见过他动手的人是少之又少，此时见他正面向欧阳锋挑战，登时勾起了众人莫大的兴趣，眼看一场好戏即将开锣，场中又生异变，十几个鸠衣百结的乞丐大步走了上来，个个神情肃穆如临大敌，为首的一个乞丐一身衣服洗得泛了白，东一块西一块地缀满了补丁，但行止之间却有一股说不出来尊贵之气，冯蘅悄悄地扯了扯黄啸的衣袖，诧异无比地说道：“黄大哥，是洪七。”
黄啸也有几分惊异，此时的洪七一脸的正义凛然，浑身隐然一派宗师气度，完全不复初见时那副笑嘻嘻的贪吃猴急模样，他猜不透洪七此时出现是为了什么，于是低声对冯蘅说道：“静观其变。”
洪七直接走到场中，目光督到黄啸与冯蘅时更未停留，对着众人抱拳说道：“据敝帮弟子来报，山下数里外有金人军马异动，情势恐怕不妙，请大家速速离开。”
丐帮弟子遍及北方诸省，向来与金人作对，千方百计阻挠金人攻宋之行，对于一帮之主洪七所说的话，众人自是毫无怀疑，纷纷破口大骂：“无耻金狗，又想来打什么鬼主意？”
更有人异想天开：“难道金人对我大宋武林也有兴趣，想来抢夺这本九阴真经?”
王喆目光一变，凝望着欧阳峰连声冷笑：“欧阳先生果然好计谋，竟不仅仅是要夺取真经，居然还妄想借助金人将我大宋武林人物一举歼灭。”
欧阳峰面色如常，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蛇杖轻轻摇动，杖顶一个狰狞的人头露出了两排雪白尖利的牙齿，在阳光下仿佛要跳跃而出择人而嗜。
“只要你们交出真经，我就放你们走。”他话亦说得异常狂妄，仿佛并未觉得勾结金人有什么可耻，也难怪，他本就是西域人士，自不觉得与金人联手是多么大的罪过，但此举却大大令中原人士鄙夷皱眉，贺惊风向来风度俱佳，此时目中却早已射出浓浓怒火，呸了一声说道：“不要脸的西域蛮子，亏你还称一代宗师，且再吃我一剑！”
欧阳锋不愠不怒，抬了抬手，一直在观侧盘膝而坐的轻纱少女站了起来，为首的女子执着一枚短小之极的竹笛，板着脸说道：“各位不肯听主人的话，莫怪在下等无礼。”
横笛就唇，登时发出尖利之极的笛音，犹如子夜狼嚎凄厉不绝。
在场诸人从未听过这样尖锐的笛音，情不自禁地伸手捂住了耳朵。欧阳锋长身而立，目光中却流露出极为自得之色，但听得笛音过后，草丛中忽然传来无数沙沙之声，仿佛有大量的爬虫动物正在缓慢爬动。
再过得片刻，草丛忽然向两边倒开，游出了无数条吐着红信的毒蛇，蛇们如水般地涌上高台，在驱蛇女技巧的笛音控制下，渐渐合围将众人困在中心，越涌越快，越涌越多，大有将这清虚山顶一举湮没之势。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危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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