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为谁开》菜影

27、二十七

　　二十七
　　红雨大惊，她觉得唐时不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但她不明白唐时的意思。
　　唐时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对她全盘托出，“先生收藏了女娲娘娘的木铸九天轮，我进入其中，回到三年前，你玄都村被灭，其中藏着巨大的阴谋。是百丈冰率领妖魔屠灭玄都村，不过你可知是谁将玄都村藏有无量尺的消息泄露给魔界的吗？”
　　红雨沉默不语，不回答，唐时也没想让她回答。
　　“是现今的妖魔之王！是你说你要生生世世陪伴的穹宇独活！”
　　红雨当场愣在原地，面容惊愕。
　　“独活知道百丈冰一直在寻找无量尺的下落，是他让百丈冰去屠灭玄都村，让你无路可走的。”唐时继续说道。
　　“不。”红雨突然挤出一个笑容来，“独活虽野心磅礴，嗜血残忍，但他不会伤害我的，唐时你知道吗？独活他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相反他还救了我和独阳，不会是他的。”
　　“红雨！”唐时一把握住红雨的手，“你若是不信，我们去找先生，你亲自进入九天轮去看看当时的真相。红雨，其实你心中已经相信我的话了，只是难以接受罢了。”
　　“如果你要报仇，我会帮你，如果你不愿报仇，我也愿意陪着你，但无论如何，你不能留在独活身边。”
　　红雨挣脱唐时的手，转身向前跑去，唐时忙追上前去，“红雨”
　　“滚开！”红雨猛然回头，冲他大声吼道，“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别跟着我！”
　　唐时，那么善良温暖的唐时，却给她带来一个残忍的真相。只是，她心里好像已经相信了，他说的，是真的。
　　此刻，她十分不愿见到他。

　　“独活呢？”红雨脚步匆匆而来。
　　流苏淡淡道：“主人在殿内。”看着她手提宝剑，突然感到她身上隐逸的莫大的杀气怒意，还有深深的悲伤，她伸手拦住她欲进入瑶光殿的脚步，“你找他有何事？”
　　“不关你的事！”红雨横瞪她一眼，推开她直入瑶光殿。
　　“洛红雨。”流苏本欲进去，刚提起步子又停住了，她好像没有勇气走进去。自从在独活面前挑明了他的心思，她似乎有些不敢也不愿面对他了，更不愿见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
　　“你不是要等我吩咐才会出现的吗？”独活见她进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红雨盯着他，赤红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默默不语，只是那眼眶越来越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左手握紧宝剑，捏得手生疼，忍住不让眼泪流下。
　　独活看出她的异样，收回似笑非笑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独活，你会伤害我么？”红雨嘤嘤声语。
　　“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你只是利用我，却不会伤害我，可你到底还是骗了我。”
　　独活变了脸色，“洛红雨……”他心中莫名地有些慌乱。
　　“是你和百丈冰共谋，让他屠灭玄都村，逼得我答应修炼《厥阴经》，填满你欲望的沟壑，对吗？”她上前一步直面他。
　　果然，独活瞬间便明白了，她已知晓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他谋划的一场莫大的阴谋，就只为得到洛红雨一人，让一个世外桃源一夕之间被夷为平地，尸横遍野。
　　他默然不语，实是默认了她的话。红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仍心存一丝侥幸，却见他面无波澜的脸色，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是不是真的？我问你呢！你为什要骗我！穹宇独活！”她冲上前去，抬起右手扯过他的衣襟，提高音量对他吼道，“穹宇独活！”
　　她满脸泪痕，泪水如泉眼打开了般，止不住地往外冒，她只能不停地眨眼睛，不让眼泪挡住视线。
　　他本可以做到镇定自若，泰然处之，但见她泪水滑落下来的那一刻，独活还是有些惊慌失措，心烦意乱了。他现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说的的确是实情，是他骗了她，是他伤害了她，他无法反驳。
　　自从认识她，似乎她每一次的哭泣都是因为他，却都不是为了他。
　　“没错，的确是我告诉百丈冰，无量尺就藏在玄都村，并要他屠灭玄都村，让你走投无路，只能听命于我。”
　　“你只是要我修炼《厥阴经》，我答应你便是，为何要毁我家园，杀我家人，还是你本性便是如此嗜血残忍，杀戮无常！”她将他的衣襟扯住，不住地摇晃他的身体。独活也不阻止她，任凭她扯他，晃他，打他，这在他身体上无关痛痒动作，不过于他心中却是怦然打击，是啊，他真的对她心存怜惜了。
　　“我本就是狼妖，狼妖不就是嗜血残忍，杀戮无常的吗？你与我相识这么久，直至今日才认清我的面目吗？”放不下骄傲的面目，说出的话都带着尖锐的利刺。
　　红雨放下他的衣襟，退后几步，猛地拔出宝剑对准他的咽喉。
　　“你要杀了我报仇吗？”独活眯了眯眼问她。
　　她神色悲痛，决绝，是否会真的下手，独活心中无底，毕竟玄都是她的家，凌绝于她，更是不得有误，不容闪失的存在，这一点，他一直都很清楚。
　　“你杀得了我吗？”
　　面前的女子痛苦的表情尽数落入他眼中，她哭红的双眼，她因用力握剑而青白的指节，她颤抖的身形，无一不在向他诉说着他的罪行，她的无助。
　　独活突然好想将她拥入怀中，向她赎罪，让她依靠，给她安慰，他也奇怪这样争锋相对的时刻，自己脑中居然会冒出这么可笑的想法。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就算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为了洛红雨毁了玄都村，可现在，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独活就这样看着她，他什么都不会做，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一个赌，赌洛红雨这一剑究竟会不会出手，而赌注，则是一条命。如果换一个，任何一个都行，他都不关心，可偏偏，是她，自己到底对她到了何种程度，生死攸关之际，都还弄不清楚。
　　红雨重重地闭上眼，将眼眶里的眼泪全都挤出来，等她再睁开双眼后，她的眼中的杀气与怒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独活心中惊喜，她犹豫了是吗？在杀自己这件事上，她犹豫了？即使知道了真相，她还是犹豫了。
　　看着红雨缓缓垂下握剑的手，独活知道，他赌赢了。
　　只是不待他开心，他就发现她的不对劲儿，她好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放弃了挣扎一般，眼神无精无彩。她微微张了张口，独活听见她很小声但很清晰的声音——
　　“穹宇独活，把凌绝还给我，我们再也不要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