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朵朵为谁开》菜影

13、第 13 章

　　十三
　　红雨曾听村长讲过关于尧的故事。
　　上古时期，“十日并出”，禾稼焦枯，继而洪水泛滥，淹没田园，各部落趁机割据称雄，独霸一方。帝尧受命于危难之时，依靠后羿等部落方国领袖的支持，重新统一中原，并率领群众与水旱灾害斗争，万民称颂。
　　一天，他到仙洞牧马坡巡视，同牧民谈论畜牧之道。牧民们顺便给他讲述了鹿仙女为民除害的故事。传说在一个仙洞里住着一位鹿仙女，鹿仙女不仅生得肌肤若冰雪，体态娇艳，而且心地善良，好济困扶危，为民除害。她听闻仙洞附近黑龙潭中潜伏一条黑龙，经常兴风作浪，惊扰百姓，还溯河而上到鹿沟一带伤害鹿群。鹿仙女顾念百姓的安全和鹿群的生存，决心制服黑龙。她来到黑龙潭边看到黑龙，只伸手向它一指，它便一下子瘫软地陷在河滩上，向鹿仙女求饶，表示愿终身为仙女效劳。鹿仙女饶它不死，将它变为自己驾乘的坐骑。从此，黑龙对仙洞沟一带生灵的危害始得解除。正说之间，忽见一位仙女凌空飘然向仙洞而去，众牧民惊喜地指给帝尧说，那就是被称姑射神女的鹿仙女。
　　帝尧回尧都以后，鹿仙女的身影一直浮现于他的脑海里，萦绕在他的心头。夜里梦见鹿仙女飘飘然从天而降，凝目含笑向他走来，与他并肩携手互诉衷情，驾云凌空同游。第二日，帝尧微服到姑射山访察，远远看见林边草坪上有一个青年女子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忽儿腾空，忽儿遁地，穿石如人虚，履空如平地，身边有一只小鹿陪伴着她。帝尧健步上前，向她打躬施礼，不意她竟未答话，抽身躲到一棵松树后边，帝尧追赶而去，到一个僻静处时，猛然窜出一条黑虎向尧扑来。危急时刻，鹿仙女折身回到帝尧身前护挡住他，倾手一指，只见那黑虎浑身颤抖，瘫痪在地，按照指令，回身向山谷退去。帝尧惊恐之余，一再拱手感激鹿仙女救命之恩。二人相随回仙洞途中，互相倾诉衷情，情投意合，当晚帝尧留住仙洞。第二天鹿仙女领着帝尧游山观景，鹿仙女指着闪闪发光的大镜石说：“我常常对着它照面整容”。走到涧沟下的石台边，鹿仙女说她“我常坐在这台上梳理头髻，大家传为我的梳妆台。”她向对面岸上的层层石阶一指，说她经常从那里拾阶而上，人称仙梯。她说她经常骑黑龙去后沟的龙须瀑沐浴戏水。
　　“我喜欢这神奇的大自然，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但从见到你以后，我打内心里敬佩你匡扶天下的大志，甘愿扶助你光大帝业”鹿仙女如是说。帝尧十分欣慰，二人遂订立婚约，双方结鸾俦于仙洞之中，以洞为新房，对面的蜡烛山上光华耀眼，照得南仙洞如同白昼一般。后来人们便称这新婚之夜为“洞房花烛夜。”被鹿仙女击退的黑虎精嫉恨鹿仙女，想方设法要加害她，鹿仙女只得向天帝告发，天帝派天兵天将捉拿黑虎精，将它压在乎阳东南的山丘之下，是为卧虎山。天帝同时又罚鹿仙女与帝尧割断尘缘，鹿仙女无奈，只得隐居深山。帝尧派人四处查找，不见踪影，亲上姑射山去找，没明没夜地呼唤，也不见回音。后来人们感念鹿仙女功德，在南仙洞黑龙洞左旁的一个小洞窟中为鹿仙女塑像纪念，千百年来香火不绝。
　　“原来你是鹿仙女与帝尧的后代，以前在玄都村的时候，村长经常讲他们的故事，我很是感动和敬佩，不曾想竟会结识他们的后代。”红雨仍是淡淡的说着，语气却不似之前那么冷漠了。
　　唐时虽不知为何她与三年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过看她渐渐对自己放下戒备，之前的难过生气也消散了些。
　　之后两人腾云回到云梦山，降落在玄都村前。
　　他们眼前的是片片芳菲桃花，此时正开得浓烈。这三年生活在疆北雪域，都忘了人间还有阳春三月，还有这落英缤纷，她很久没见过如此绚烂的色彩了。
　　唐时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一片桃树，若不是那题有“玄都村”大字的断裂地石板还静静的躺在那儿，裂缝中冒出了几根青青的杂草，竟看不出此地曾经历了一场浩荡的屠杀。
　　“这……”
　　红雨看着这片桃树，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玄都村被毁后第一次有浅浅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唐时看到了，这微微上扬的角度，让他感觉她身上曾有的温暖又回来了一些。
　　她曾回来过。
　　在三年前，正式修炼《厥阴经》之前，她一个人回来的。眼前还是满地尸体，零落、折断、歪倒的桃花树，她回忆起在玄都村生活的美好时光，悲伤笼罩心头，靠在桃花树下哭，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还有她的哭声。哭到哭不出来后，她以一人之力，让玄都村村民全都入土为安，在所有留下鲜血的地方都种上桃花树。
　　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树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两人朝前走了几步，红雨突然停住脚步，抬手抚住胸口，之前的压迫感更强烈了，还叠加了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这是曾经出现过的情况，她试过了，无法用法术压制下去。这些年心性淡然了不少，奈痛阈似乎也提高了，比起上次的狼狈，她能将自己的身形好好控制住。
　　上次匆匆回到玄都村，且被心上疼痛牵制，她的时间不多，没办法照顾栽种的桃树，也不知它们能否存活下去，没想到竟然开得这么好，玄都村果然是一片适合种桃花树的土地。
　　只是凌绝哥哥啊，我还是想你一起赏桃花啊，没能陪你赏桃花，不甘心啊。

　　红雨同唐时分别后，刚回到山洞前，还未进去，便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回过头，看到独阳朝她走来。
　　“红雨姐姐。”走近后他又轻声唤她，一脸的笑容，那是在别人面前不会出现的表情。
　　“独阳。”
　　他愣了一下，说道：“你叫我这个名字，我不太习惯。”
　　红雨笑笑，柔声说：“可你已经是狼族的独阳将军了。”见他收了笑容不说话，红雨只好问道：“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狼王让你去镇北堡，他说已经想到对付魔星后卿的方法了。”
　　“当真？那我们立刻启程。”她越过他，急急地向前。
　　“红雨姐姐。”
　　独阳没动身，在身后叫住她。红雨有些诧异的回头，“怎么了？”
　　独阳看着她有些犹豫，沉吟半晌还是启唇问了她：“你想哥哥吗？”
　　凌绝……
　　这个一提起就会令她心痛的名字啊。
　　“这三年，我们不常见面，就算匆匆见了面你也没再跟我提起过哥哥了，你还想他吗？还，心系着他吗？”
　　她是没再提起他，没再刻意去想念他。红雨用力地咬住下唇以分担心上的痛，她垂下头刚好可以看见桃花手链，他还在。其实没那么难过的，只是心痛无法控制。
　　“云儿，我对凌绝，从未改变过。”红雨转身先行，独阳的到她的回答舒心了不少，跟上她同回镇北堡。
　　他不是想提醒红雨要记得凌绝，相反他知道红雨从未忘记过凌绝，只是，他真的好想念哥哥，能同人提起这个名字的，世间唯有红雨一人。
　　惊觉相思不露痕，只因相思已入骨。

　　来到镇北堡，走入遥光殿，殿内只有独活坐于上端，手中正翻悦着书籍。
　　红雨走了几步，“独阳说你想到了对付魔星后卿方法了？”
　　可独活却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殿内很安静，只听得见各自的呼吸声。
　　红雨突然想到他初登狼王之位的那一日，他的王者之气和权威震慑整个疆北雪域。此刻他坐在狼王的宝座上，自然不容他人有丝毫不敬。
　　“哎~”在心里无奈的叹气，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些虚礼了。“见过狼王。”红雨弯腰行礼。
　　“嗯。”独活这才抬头，起身走到她面前，“找你来，就是与你商议此事的。”
　　红雨未开口，等着独活说出他的办法。
　　“魔星后卿既然是上古魔兽，自然要用上古神器相克。”
　　“上古神器？”红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量尺，她的心也不由的刺痛了一下。
　　“据我所知，近年来中土大陆并没有何处传出有神器出没的消息，除了……”独活看着红雨的神色，突然笑了，看好戏般的笑，“无量尺。”
　　红雨看出独活笑得不安好心，她定了定神，说：“我从小在玄都长大，从未真正见过无量尺，更何况，玄都村毁灭后，再无人知晓无量尺的下落。百丈冰那么想得到无量尺，费尽心思不也无功而返吗？”
　　“无量尺的来历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说谁最容易找到呢？”
　　红雨皱着眉头看着他，想看清他的意图。
　　独活仍然笑着看着她，执起红雨的左手，那条桃花手链安静的戴在她的手腕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 。
　　红雨也低头看着那朵桃花，这是她的珍宝。
　　独活看着低下头，专注看着手链的她，此刻，她脸上才有些柔情。
　　慢慢的靠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如果我帮你复活玄子，你是不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