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偷心》海弓刀

4、麻烦难逃

　　司空摘星要偷一颗人心？

　　他要人心来做什么？

　　陆小凤道：“难不成想拿来做心肺汤？”

　　花满楼道：“既然好奇，你为何方才不问一问他？”

　　“因为他跑得太快了。”

　　原来司空摘星喝光了花满楼一壶酒，又说了要偷心的话，就已经逃也似的离去了。

　　花满楼道：“他跑得再快，陆小凤想必也是可以追上的。”

　　“可是陆小凤不想追。”

　　“为何不想追？陆小凤不是从来都很好奇？”

　　陆小凤轻轻一笑：“因为陆小凤还想留下来喝花满楼的酒。”

　　花满楼道：“可是酒已经没有了，现在只剩下茶。”

　　陆小凤叹了口气：“那就喝茶。”

　　花满楼笑了起来：“我记得陆小凤似乎并不喜欢喝茶。”

　　陆小凤终于败下阵来，苦笑道：“花兄一定要逼我说出真心话吗？你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

　　花满楼沉默半晌，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想告诉陆兄，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陆小凤点头：“我绝对相信，花满楼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险境。”

　　“那你为何……”

　　“可是总有万一，”陆小凤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后怕，“这个万一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站起身来，从花满楼屏风后的花架上取下了一件衣裳。

　　那是花满楼之前还穿在身上的，肯定是陆小凤来这里的前不久才换下的。

　　是一件浅樱草色的雨丝锦，本来是一件好衣服，花家七公子的衣裳，当然是好衣裳。

　　可现在这件衣裳却破了，没有破在别的地方，正是破在左边心口处，破口的地方，还晕染着新沾不久的血迹。

　　陆小凤将衣裳拿在手里，道：“也许只差一寸，花兄的心就被人掏走了。”

　　花满楼的扇子摇不动了，嘴上却还带着笑：“陆兄是如何发现的？”

　　“只伤了两根手指，怎会有如此浓的血腥味？”

　　花满楼摇头笑道：“希望陆兄以后不要再夸我的鼻子灵了，原来你也不遑多让，有这满室的花香掩盖，你还是闻出了那一点血腥味。”

　　陆小凤又坐回桌边，看了看外面渐晚的天色，道：“看来今晚，我要跟花公子挤一挤了。”

　　花满楼空茫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陆兄这是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陆小凤觉得理所当然：“好朋友陷入了危险之中，我怎能置之不理？花兄伤还未愈，我还是先守着你，最好能等来那个掏心怪，我也好会会他。”

　　“陆兄不想躲麻烦了？不担心自己的一身毛病被他抓住？”

　　陆小凤道：“麻烦来了，躲着也不是办法，解决麻烦才是正理。更何况，别的麻烦我想躲，朋友的麻烦，我却是从来不躲的。”

　　花满楼微笑道：“能做陆小凤的朋友，真是有福气。”

　　陆小凤也笑：“福气可谈不上，毕竟交了陆小凤这个混蛋朋友，正是花兄的‘大毛病’之一啊。”

　　夜里，陆小凤帮花满楼换了胸口的伤药，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

　　陆小凤突然有些睡不着，他大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床帐，想着花满楼胸前的伤口，一会儿想到了自己的毛病，一会儿又想到了西门吹雪、司空摘星的毛病。

　　他想着若是那掏心怪客要去挖西门吹雪的心，会给他安上什么病因。

　　太爱干净肯定是一个，不爱说话也是一点，按那掏心怪的标准，大概喜欢穿白衣服也是一个毛病。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花满楼开口叫他：“陆兄。”

　　陆小凤嗯了一声。

　　花满楼道：“过些天，我要出趟远门。”

　　陆小凤一愣：“去哪里？”

　　花满楼道：“去滇黔一带。”

　　陆小凤更吃惊了：“去那里做什么？”

　　花满楼道：“我四哥最近新任巡抚，要去往黔西的安南卫等地，我求过四哥，要他带上我。”

　　“西南路远难行，花兄何苦跟去受累。”

　　花满楼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听说西南林木蕴郁，奇花异草众多，早已心向往之，奈何一直未能成行。”

　　陆小凤沉默片刻，突然一拍巴掌道：“好，那我也去。”

　　花满楼诧异道：“陆兄也要去？”

　　陆小凤道：“没错。”

　　花满楼道：“西南路远难行，陆兄何苦跟去受累？”

　　陆小凤见他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原样奉还，忍不住笑起来。

　　陆小凤笑道：“怎么，花兄不愿我跟着？”

　　花满楼道：“有陆兄同行，当然是好事，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陆小凤忍不住追问：“只不过什么？”

　　花满楼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陆小凤虽有疑虑，但也没有再追问，他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便与你同去，正好陆小凤最近闲来无事。”

　　花满楼道：“陆兄只顾我这头，司空兄那边怎么办？他要去偷那掏心怪客的东西，两厢对上，岂不是有危险？”

　　“臭猴子除了跑得快，命也很大，没那么容易死的。”

　　“那些遭了毒手的‘一流高手’们，此前也跑得不慢，也自认为命很大。”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所以花兄，出门游玩之前，我们要先去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陆小凤道：“不管什么东西，都等天亮了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睡觉，睡好了，才有力气解决麻烦。”

　　说着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困到了极点的样子。

　　花满楼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追问了，两人沉默下来，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陆小凤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他睁眼一看，花满楼已经不在身边了。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好，也不知是昨夜的酒喝多了，还是这里的花香宁神安心。

　　陆小凤伸了个大懒腰，慢悠悠地下了床来，走到了外间。

　　刚一走出去，陆小凤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好浓的血腥味。

　　比昨天那一丝丝的血腥气浓烈百倍。

　　陆小凤霍然一惊，难道花满楼……

　　“花满楼！”他失声叫道，心中惊疑不已，难道花满楼出了事？可自己怎么会毫无知觉？

　　正惊魂未定间，却听得花满楼的声音在百花楼下响起：“陆兄，我在这里。”

　　陆小凤忙探头去看，发现百花楼外竟聚了不少人，花满楼正立在人群当中。

　　陆小凤一个翻身跃下楼去，落在花满楼身边，急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已经不用再问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百花楼外的景象。

　　百花楼从来都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提起这里，陆小凤总是会想起闲云野鹤、与世无争、自在逍遥之类的词汇。

　　然而，现在的百花楼却蒙上了一层血腥可怖的气氛。

　　只见百花楼三字匾额下，正悬着一具满身血污的尸体，尸体的左胸心口处被剜了一个血洞，赫然已被掏走了心脏。

　　那尸体脖子上还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血写着“凤莫挡路”四个字。

　　花满楼蹙眉摇头：“这个掏心怪客行事实在是太过残忍，人命在他眼里竟一文不值。”

　　陆小凤只是看着那具尸体，皱眉不语。

　　花满楼叹息道：“不知这次又是哪位英雄遭了毒手。”

　　陆小凤沉声道：“这个人我昨天才见过。”

　　花满楼转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陆小凤道：“是穿膛锏宋雪明，昨日正是他告诉了我掏心怪客的事情，他还求我帮他找到那掏心怪物，为他的师弟报仇，我当时拒绝了，没想到现在他也……”

　　花满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想。

　　陆小凤眼中有了一丝狠意，眼看着这样肆意残杀人命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他不由对这个草菅人命的怪物，生起了一股憎恶。

　　对于这件事，他已经不可能再坐视不管，让这样的恶人在世上逍遥，绝不是陆小凤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自己的朋友，也正陷身在这恶人的威胁之中。

　　小楼门脸上悬着这么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更多的是看一眼就害怕得匆匆离去的，生怕那掏心的魔鬼会找上自己。

　　陆小凤正想上去将宋雪明的尸体弄下来，办案的官差就到了。

　　本来官府是不管江湖事的，但这掏心怪物近来连犯大案，弄得人心惶惶，尤其是那追魂掌赵胡缨，他早已退出江湖，是城中有名的富户之一，与衙门来往不少，他也死在这凶手手里，官府只能硬着头皮调查。

　　可是这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一等一的武林高手，都接连命丧此人之手，衙门里这几个花拳绣腿，又怎能奈何得了呢？

　　领头的官差捕头叫赵浑，官商不分家，他当然认得花家的七公子，而花七公子身旁那个四条眉毛的人，想必就是陆小凤了。

　　赵浑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他稍稍查看了现场一番，便指挥手下人收拾尸体，抬回去等人领尸，自己则朝着陆小凤花满楼二人走去。

　　赵浑见了个礼，道：“花七公子，陆小凤陆大侠，幸会幸会。”

　　花满楼回了个礼：“赵捕头。”

　　陆小凤看向赵浑，问道：“这位赵捕头认得我？”

　　赵浑笑道：“似乎全天下的捕头，都认识一个叫陆小凤的人。”

　　陆小凤道：“我们并未见过。”

　　赵浑笑道：“没有见过，却早已久仰大名，我第一眼就能认出陆大侠来。”

　　陆小凤道：“哦？我一看就像陆小凤吗？”

　　赵浑道：“这气势非凡、又长着四条眉毛，还站在花公子身边的人，不是陆小凤，还能是谁？”

　　陆小凤只是一笑，并不接话。

　　又寒暄几句，赵浑果然将话题转到了这凶案上：“在下早闻陆小凤聪明绝顶、屡破奇案，不知陆大侠对这掏心的凶手有何看法？”

　　他看了看陆小凤的脸色，又道：“看那尸体上的木牌，‘凤莫挡路’四个字，这‘凤’想必就是指的陆小凤陆大侠了，看起来，陆大侠与这案子已经牵连颇深了。”

　　陆小凤笑了笑：“赵捕头，你若是想要让我帮忙调查这个案子，那就不必再说了。”

　　赵浑道：“怎么？”

　　陆小凤道：“你不用再说，因为我已经决定了，这个案子，我非管不可。”

　　赵浑顿时眉开眼笑：“好，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陆小凤，果然是个侠义之士，那，我就静待陆大侠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