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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君子恨 ...

  •   君子恨。
      一闻君子恨,恨为君子身。

      这一味香,为何叫做君子恨?
      据说这香来得邪性,他不要你的命,要的是你心中自持的礼义廉耻。
      这恰好是那些能被称为君子的人,最在乎的地方。

      花满楼是真君子,是以这“恨”,恐怕只会来得更强烈一些。

      竹阿姐并未细说分明,但无论什么,都比放任花满楼死去好。陆小凤眼下别无选择,只能先让花满楼饮下君子恨的滋味。

      他从怀中摸出那个绿色的小瓷瓶子,先用沾湿的布巾遮住口鼻,指间用力,捏断瓶口。

      瓶口断裂,浓烈的异香霎时四溢而出,就算陆小凤屏息以对,还是能嗅到那无孔不入的香气。

      竹阿姐说,君子恨乃是一枚香丸,需让花满楼就水服下,方可生效。

      陆小凤将瓶口倾倒,果然倒出一枚碧幽幽的小丸来。

      明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要给自己的好朋友吃进肚子,这等事,自然叫陆小凤受不了。
      他恨不得将制出这东西的人捉来倒吊着,痛打一顿。

      可惜竹青青是个女人,陆小凤不愿打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连具全尸也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被打骂。

      陆小凤认了这个载,叹息一声,将香丸喂到花满楼唇边。

      香丸散发着扑朔迷离的陌生气味,这是陆小凤从未闻过的香,或许它本身算不上难闻,但由于其中可能蕴藏的毒性,嗅到一丝一缕,都如被毒蛇信子舐到一般,叫人头皮发麻。

      陆小凤断不敢细品这毒物,咬咬牙,捏着花满楼的下巴,狠心将药丸送入他口中,再取过早早备下的清水,辅他喝下。

      做完这一切,陆小凤不敢离去,守在床边,留心花满楼的反应,时而伸手摸他脉搏,探探鼻息。
      花满楼一直呼吸平稳,未见有异,却也并无醒来的意思。

      更深夜重,陆小凤伏在床边,不知不觉睡去,等到醒来时,发现天光大亮,花满楼已不在床榻之上。

      陆小凤霍然而起,正欲冲出去寻人,才绕过屏风,便看见了花满楼。
      他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窗前桌边,桌面上摆着一沓纸,一研磨好的墨,一支蘸好墨的笔。

      “你醒了!”陆小凤发急的心跳这才平稳下来,他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花满楼,“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花满楼衣衫整齐,面色红润,看上去并无异常,全然不像中了毒。
      但他毕竟吃下了那古怪的东西,陆小凤不敢掉以轻心。

      花满楼听见他问,摇一摇头,静默片刻,忽而又点头。

      陆小凤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何处不适?可严重?”

      花满楼蹙着眉头,缓缓道:“不知你给我吃了什么,又或是给我抹了什么?为何会有这股味道?”

      味道?陆小凤一愣,走近一些,凑过去闻了闻。

      的确有味道,一股飘飘渺渺的香味,不难闻,像花香,又说不出是什么花。
      陆小凤再嗅一嗅,又觉得有些像女子的脂粉,他不确定。
      但是可以肯定,这味道,往日里断不可能在花满楼身上闻到。

      这难不成也是君子恨的害处之一?
      陆小凤若有所思:“也许只是沾上了香气,去洗个澡,或许会好一些?”

      “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已经洗了不下三回澡。”花满楼看起来有些苦恼,“这味道竟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陆小凤闻言,心下肯定,这必然是那香丸导致的。
      他沉默一瞬,看看失而复得的好友,又觉得这个害处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味道并不讨厌,若实在洗不掉,只能劳烦花兄暂且忍受着,或许过些时日,它自会淡上一些。”

      花满楼想了想:“陆兄知道这是什么香?”
      陆小凤:“这是君子恨。”
      花满楼闻言稍怔:“竹青青姑娘的香?”

      陆小凤实在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也不想再回忆这个女人的模样。
      他过去坐在花满楼对面,看看桌上的笔墨:“你是要写些什么?”

      花满楼摸了摸桌上的纸张:“我本想写信告诉四哥,我已无碍,但眼下究竟是何情况,我也云里雾里,只能等你醒来,没想到你睡得这样沉,眼下恐怕已日上三竿了。”

      陆小凤抚着唇髭,心道古怪,自己竟然睡得这样死,根本不知道花满楼已醒,甚至已洗了三遍澡。
      凭他平日里的敏锐程度,万不该如此,难不成昨夜那香,还有迷香的效果?

      花满楼同他一起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现下,是否并非完全无碍?”

      陆小凤看着他的眼睛:“为何这样问?”
      花满楼轻声道:“因为你在叹气。”

      听见他这样说,陆小凤愣了愣,片刻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并非无碍。
      竹阿姐说过,这君子恨虽能唤醒中毒之人,却有着香如其名的害处。
      还有那劳什子的相思鸟,更是叫人头疼不已。

      他不说话,花满楼便又问:“刚刚送热水的小二说,我们此刻在普安卫的客栈,现在可是要回去?那掏心的恶人如何了?竹青青如何了?”
      “尤其是我四哥,我眼下既已脱身,那他们……”

      他有一连串问题,陆小凤打断道:“先不管这些,我现在有些话,万望花兄先听一听。”
      他的态度让花满楼以为出了大事,当即正肃神色,等他说话。

      陆小凤叹息道:“希望花兄以后不要再跟兄长的脚后跟,更不要随便踏足那些诡秘未开化的地界,从今往后,便好生在家陪伴妻儿,莫要再闯江湖,平白叫人担心。”

      花满楼被他这番话说得怔愣许久,不让他再管那些事也就罢了,这陪伴妻儿又从何说起?

      陆小凤接着道:“我今日就送你回去,铲除恶贼的事情自有旁人去管,你只管回去做好新郎官。”

      花满楼愈发迷茫:“新郎官?我以为青青姑娘已放弃了,或者……不然我们怎会到普安卫来?”

      陆小凤盯着他:“你这亲恐怕还是要娶,只不过,新娘要换人了。”

      花满楼以为他在说什么荒诞不经的玩笑话:“陆兄,莫要开玩笑,究竟出了什么事?”
      陆小凤不想再与他卖关子,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于他,包括竹青青的死,还有他身上的毒,尤其是“相思鸟”。

      说完了,陆小凤长叹一声:“这一趟怕不是惹了送亲神,我来是送你成亲的,回去,竟还是要送你去成亲。”

      他摇头叹息,花满楼抿着唇不说话,似乎一时难以接受这离奇的事情。

      “或许,竹阿姐只是在骗你,”花满楼良久才道,“她也是一个时常说谎的人,毕竟她连年龄都骗了你我。”

      陆小凤道:“我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但,她万一没有骗我呢?万一你没找到命定之人,到时真的一命呜呼,我又该找何人说理去?”

      花满楼不解:“我实在未曾听过这样古怪的毒性,何谓命定之人?难不成随便娶一新妇,便可解毒?”

      陆小凤道:“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在亲眼看见之前,我也不相信,竟然有人愿意用身体去喂虫子,更想不到,会有甘愿把自己折腾成老太婆的女人。”

      花满楼一时无言以对。

      “至于命定之人……”陆小凤道,“如竹阿姐所说,便是两情相悦之人。”

      他看花满楼一眼:“怪花兄平日里久居小楼上,认识的女孩子实在太少,没有法子,我只能告知你的四哥,让花家为你说媒招亲。”

      见陆小凤并非玩笑,花满楼忍不住蹙起了眉头,面色凝重。
      一个再想娶媳妇的男人,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婚事如此仓促莫名,更何况,花满楼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陆小凤将桌上那支笔拿起来,心不在焉地点着纸张,留下斑斑墨痕:“我昨夜已托一只脚程极快的猴子,帮我将消息递了出去,想必你四哥的车马就要到了,我们抓紧时间,这便动身回去。”

      花满楼面朝着陆小凤,犹豫道:“可是听你所言,那掏心的怪人尚且不知影踪,此行事情并未解决,却不知……”

      “却不知已惹上多少麻烦!”陆小凤大呼,苦着脸道,“求花公子莫要操心这些事了,回去抓紧时间物色佳人,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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