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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生囚于往事中 ...

  •   一
      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央,早已摆上了华贵的宴席。教中所有的高级人物全部都汇聚在此,包括一向无曾露面的教主,也蒙着白色的面纱安坐于正位上。身边的一群护法、堂主俱是恭敬待命,谁也不敢最先动筷——如此盛大的宴席上,却真有人敢拖迟。满堂座无虚席,唯独教主身边那一个位子的主人迟迟没有出现。蒙面的教主显然已有些不悦,她手中不住地转动着两个铁球,慢慢发力,险些将其捏碎。然而就在铁球发出相压的磨碎声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只见那女子持剑而立,面容平定,缓缓地迈进了房中。所有人都停止了低声的谈话,抬头注视着这一忽然闯入的女子——气氛就在这一瞬间凝滞住。教主发力的手轻轻松开,一些细碎的粉末从指尖落下,随即便仍开了两个残破的铁球。
      黑衣女子定了定神,单膝跪下,道:“属下有事来迟,请教主降罪。”教主清了清嗓,道:“既是有事,便怪不得你,芙雪,快来入座便了。”门芙雪应声“多谢教主”,便缓步走到了白衣教主身边的那个空位,坐下。气氛更为紧张,周围的属下都既不自然地喝起了酒。门芙雪端起酒杯,递到了嘴边,却未立即喝下。她闻了闻,神色一变,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芙雪,这七十年的女儿红口味不纯么?”白衣教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门芙雪只是看着,不答话。“这杯酒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说到此处,白衣教主的语气极为怪异,转眼间已经连续饮下了三杯酒。“今日属下身又不适,不便饮酒。”
      白衣教主笑了笑,看向她,神色却极为复杂。门芙雪此刻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扣紧了随身的佩剑。“你的眼中极富杀意,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门芙雪想了想,答:“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白衣教主继续淡淡地笑,却又莫名地叹了口气。“今天,我想与你聊聊你的身世。”门芙雪心下一紧,手心中已经冒出了冷汗。门芙雪本是江湖中帮派联姻之女,由于帮中事变,两派几乎灭门,而门芙雪被天竺教教主收养,自小精习剑术暗器,从十五岁起成为天竺教最出色的杀手,直到有一日,一位老者冒死上了天竺山,找到门芙雪,门芙雪认出,那是从前的老帮主。
      老帮主将毕生所学全数交给了门芙雪,包括其精深的毒术和内功心法,直到有一日,被天竺教的人发现——临死前,老帮主道出了一句话……自此以后,天竺教教主欧阳笑很少派门芙雪下山办事,相反,却将其软禁起来,管理一些帮中的杂事,训练新的杀手。今日之宴,想必八成是一场鸿门之宴吧?
      欧阳笑沉重地道出:“其实,我是你的杀家仇人,二十多年前,欲坠帮和吹叶寨就是毁于天竺教的手下。”一语道出,全场寂静,门芙雪却是反常,平静地问道:“今日,你是否要斩草除根呢?”
      白色的面纱后,那张脸诡异地笑了起来,道:“也许是我低估你了。”欧阳笑起身,堂中所有人也全都站了起来,亮出了兵器,将门芙雪包围。门芙雪也抽剑,轻轻抵在地上,道:“果真是一场鸿门之宴。”
      二
      “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欧阳笑饮完了最后一杯酒,慢慢往后退去,“天主教中还没有人能逃出去,你想试试吗?也许,你会是第一个。”说完,走进了房间,就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凝滞的空气一下子充满了浓浓的杀气,瞬间无数的兵器当头迎来。门芙雪挥剑扫开,却觉得打败对方是如此的轻松,就像是在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兵。抬头,只见那些护法、堂主都靠在一边不动,唯独那些平日中对门芙雪心存偏见的人调拨了大批人手围攻。
      门外又有一拨人提了兵器闯进来,那些护法们竟亲自出手,将援兵杀于门外。“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狄剑门门主狄浩走到门芙雪身边,低声说道,众人便假意发出兵刃相接的声音,一路打到了门外。此时,却有一阵急躁的声音传来,众人都住了手。内室的门被打开,欧阳笑走出来,看了看眼前的战局,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异。欧阳笑走出门,扫视了众护法和堂主。
      “怎么,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么?”她冷笑着道出。说罢,竟直接出手打死了几位护法和属下,场中人人寒噤,不敢出声。“你若要除了我,大可动手,不必牵连众位前辈。”见欧阳笑欲再次出手,门芙雪不顾处境危险,抢先挡在了前面。
      欧阳笑看着她,一转身,竟不知何时已经连续击出了几掌,门芙雪仓促之下连连躲闪,无法招架,只觉得欧阳笑这掌法招招逼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地,更别说是主动攻击。很少见过教主亲自出手,然而这一出手,便让人心中退缩。
      方过了几招,欧阳笑站在原地,若无其事,然而门芙雪早已力竭,退后好几步,险些连剑都拿不稳。显然是被掌力伤到了些许,嘴角沁出了鲜血,直往下淌,收剑,只觉体内说不出的疼痛,无法提气再战。“回去了又能如何,现在在江湖中,你不过是天竺教的杀手,是武林的敌人,即使你是欲坠帮与吹叶寨联姻之女又能如何?即使今日逃出了天竺山,在武林中你也无法立足。武林颓败,只有那些自命正义之士的人将天竺教视为魔教,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利益而滥杀无辜呢?武林已经败了,那些帮派早晚要收入天竺教的门下。”欧阳笑朝门芙雪走来,眼中甚是不屑。
      “不要说了!你为了一己私仇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为了一时兴趣,残害了多少性命,制造出那些怪物,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天竺教是不会盛兴的,迟早会有正义之士将天竺教打败,将你打败!”门芙雪微微倚剑,方才受了击掌,竟伤得如此之深,随时会倒下去。
      欧阳笑脸色一分分沉下来,这每一句都道出了她内心深处复杂的情感。一时的仇恨,整个武林都成了修罗场,而那个人却始终未出现;意识的兴趣,几乎毁灭了千万生命,留下无尽的祸患……想到此处,欧阳笑用手微抚额头,觉得无数的往事都要被翻腾出来,撞击脑海。“天竺教迟早会灭亡,迟早会的……”门芙雪正欲继续说下去,欧阳笑抬手,几乎无人看清那枚飞镖是何时,从何处飞出的,眨眼间便将门芙雪的嘴唇划破。
      门芙雪吐出一口血来,拭去嘴角的血,一时剧痛,无法再说出话来。“我真是低估你了……”欧阳笑的眼神淡漠下来,道:“原以为你会是一个出色的杀手,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欧阳笑已经摆好了起手式,门芙雪的生死只在她的抬手之间,因为此时,门芙雪是绝无还手之力的。起风了,欧阳笑轻轻咳嗽了几下,她天生染有寒疾,目下已经入秋,更是寒疾愈加发作的时候。
      五行派掌门言青辞上前扶住了欧阳笑,道:“教主,外面风大,您先回屋吧,这里就交给四大护法了。”
      三
      欧阳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随言青辞进了内室,逐取过一件狐裘裹在了身上,却仍觉得寒冷万分。言青辞关实了门窗,点起了暖炉,将欧阳笑扶到虎皮榻上休息。“把门打开吧,好听到外面的战况。”欧阳笑道。
      言青辞没有去开门,反倒将帘子也一并拉上,欧阳笑皱眉,言青辞忙道:“区区一个杀手,四大护法自会处理,如今已入秋,您还是少出门为好,毕竟武林盟那边可是从未消停的。”
      不久,门外传来了混乱的打斗声,丝毫不是一人在破阵奋杀。这声音极为散乱,分不清是多少人,有多少兵器,也分不清使用的武功套路。欧阳笑听得疑惑,想要起身一看究竟,言青辞连忙拦住,道:“先前跟随门芙雪的一些心腹都前来拼杀,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将他们拦截,毕竟那些都是教中数一数二的杀手,所以需要费些时间……请教主放心。”
      欧阳笑听了一会儿,点头,便依着虎皮榻小酣,眼神却是极为复杂的。不知为何,忽然睡意极浓,几乎就要昏睡过去。“一直以来,教中的任何人我都不相信,包括一手带大的芙雪,但是最信任的只有你……”说完,昏昏睡去。
      五行派掌门听到此处,心中莫名一颤,他四下望了望房内——那些新摆上的花景,都是些催睡之物;虎皮榻上也早已撒上了大量的麻醉药粉;火炉内,也添加了馥郁的特殊香料,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即使精神再旺的人也会倒头睡下。言青辞一时恍惚,竟也有了些睡意,连忙服下几颗药物克制。
      他望了一眼榻上安睡了的人,心中很是低沉。“对不起……教主……”他叹了一声,轻轻地出门。
      见到言青辞出屋,手下们仍未停止,围在一起发出兵器摩擦的声音。“怎样?”狄浩上前问道,言青辞点头,不等他开口,狄浩道:“护法们已经将芙雪送下山了。”
      半个时辰后,言青辞走进屋,熄灭了散发馥郁芳香的火炉,撤去了室中的花,静静地侯在一边。不多时,欧阳笑醒来,她揉了揉眼,虽然已经休息了很久,却仍然感到十分的疲倦。“怎样了?”她坐起身,裹紧了狐裘问道。“处理完了。”言青辞回答,心中却是极为忐忑——以欧阳笑的能力,怎么会无所察觉呢?
      “处理完了?是送下山交到武林门刘翠萍手中了吗?”欧阳笑淡淡地笑道,言青辞脸色苍白,不知如何作答。“你用那些催眠花和香气令我昏睡,然后就派人把她放走了……她这一走,天竺教是危在旦夕了,这儿十几年来,她知道的似乎比你还多,你们可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这件事是属下一个人的主意,请教主不要怪罪其他的护法。”言青辞低下头,声音极轻。
      欧阳笑皱眉,“你让我如何降罪于你……这件事就算了,毕竟,我也舍不得当真将芙雪致死……”欧阳笑缓缓走出去,屋外,秋风阵阵,在这山顶上极富凉意,尽管身裹狐裘,欧阳笑仍是面无血色。她忘绝剑锋下望去,久久地凝视。“不多日,或是我,或是她,必将葬身于这绝剑锋下……”
      言青辞不语,久久地跪着。
      四
      “盟主,天竺教的杀手门芙雪在外面,说是要见盟主。”武林盟中,刘翠萍正在堂中静坐,忽有守门的属下来报。她点头,起身走出了门——武林盟与天竺教近日来一直处于相持的阶段,怎么会忽然有人只身前来?
      来到前院,只见众人围着一名黑衣女子,那黑衣女子只是静静等候,并无意开战,她看起来很是虚弱,将剑抵在地上,倚剑而立。刘翠萍看得奇怪,细细打量只觉得她身受重伤,若真是动起手来,只怕不是武林盟的对手,便问道“门姑娘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已经不是天竺教的杀杀手门芙雪了。”门芙雪轻声道,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递到刘翠萍手中。“盟主,别听她的片面之词,此人来者不善,况天竺教残害了多少英雄豪杰,且让我将她绑了,好好审问审问。”人群中有一人呼喊着就要动手,刘翠萍叫声“不可”,反而将其领进了正堂。
      “老帮主的信函我已过目,门姑娘此行辛苦了,请到客房现行休息。”刘翠萍命人上了茶,门芙雪接而不饮,放在一边,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欧阳笑的话不可信,爷爷临终前也未能说清。我怕今日不查明,就没有机会了……”
      “你受了重伤,应当好好调养,至于你的身世,日后我定会与你细细说明的。”刘翠萍正要扶门芙雪去客房,门芙雪却执意不肯,定要刘翠萍次日将往事说清。刘翠萍无奈,令人端了些滋补药物,与门芙雪慢慢道来。
      二十多年前,武林门派欲坠帮与吹叶寨多有分歧,二者逐各派弟子联姻,以免去一场乱战。几年后,由于帮中有奸人挑拨,有复不和,大战三天三夜,死伤无数。待到一方就要胜利的时候,天竺教派人围攻,将剩下的人全数杀尽,只留下少数人逃得性命,浪迹江湖。那时候的门芙雪仅有五岁,却练得一身好武艺。就在天竺教进攻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小小的身体握着一把长剑出来迎战。那些手下们看得好笑,就要出手,欧阳笑却制止,说是她极有习武天赋,反正年纪尚小,不懂世事,倒不如带回教中培养成一名杀手……于是,当着门芙雪的面杀了所有的亲人,将其带回了天竺山……以致门芙雪为仇人效力十多年,害了江湖中无数英雄好汉的性命。
      “我这一生罪孽深重,该如何偿还?”门芙雪听罢,抽出了佩带十几年的佩剑,将其截为数段。
      “你既是欲坠帮与吹叶寨的后人,武林盟自是极其欢迎,我们现预定十二月初三攻上天竺教,不知你可愿助我教一臂之力?”刘翠萍令人替门芙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为其安排了一间客房。门芙雪三日未出门,沉思良久,终于是答应了,但心中却是极为矛盾。毕竟,即使是仇人,也是对她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的。
      这几个月内,武林盟与天竺教都是加紧操练兵马,就待着这么一个决定生死的日子……
      五
      十二月初三,几万兵马一齐来到天竺山下,天竺教也派出了几乎所有的兵力投入战斗。这是一场空前的大规模武林战争,是□□、白道最强势力之间的斗争,然而此战的目的,却极少有人知晓。
      天竺教中机关重重,危机四伏,随时随地都有丧命的危险。杀伤山顶,正逢欧阳笑领兵奋战。门芙雪不敢直视,站在原地犹豫。十二月初三是欧阳笑寒疾病发最厉害的日子,这件事情极少有人知道,即使是在天竺教中也只有言青辞、门芙雪等人知晓,门芙雪忽然疑惑起来,刘翠萍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秘密的?
      发病的时候,欧阳笑本应躺在虎皮榻上,身裹两三件狐裘,屋中点燃四五个暖炉,方才得以压制,而此时,欧阳笑却仍然以一敌百,所向披靡,丝毫不似重病之人,孰不知其体内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先锋意见你个被欧阳笑杀得所剩无几,欧阳笑抬头一望,便看到门芙雪站在不远的山坡上。二人对视,门芙雪慢慢走过来,这一段路似乎比以往漫长百倍,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你还是来得,以武林盟成员的身份来取我的性命。”欧阳笑咳嗽了几声,身边的手下忙抬过来一把铺着虎皮垫的椅子让她坐下,并递过来一件狐裘。“这就是我养了你二十余年的结果吗?”门芙雪不语,持在手中的剑顿了顿,却始终没有抬起。真的要出手吗?这二十年的感情真的要断绝吗?或者说,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断绝……
      山下还在混战,山上却寂静如死,冷风吹过,就连门芙雪也不由打了个寒战。这已不似几个月前的秋风了,更冷,更寒,更透骨,几乎将人冰冻起来。不多久,欧阳笑再次开口:“快点动手吧,如果再犹豫,就没有机会了。”
      门芙雪仍未出手,她走上前,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告诉我真相。”
      欧阳笑看着她,竟笑了起来,“真相还轮的到我来说嘛?刘翠萍和吹叶寨的老头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我灭了欲坠帮和吹叶寨,将你的亲人全数杀尽,把你带回来,为了培养出一个出色的杀手,这些你不是早就听过了吗?”
      “真的是这样?”门芙雪仍然心存怀疑,欧阳笑点头,表示默认。门芙雪抬起手,宝剑已经架在来了欧阳笑面前,然而毕竟不是多年的随身配剑,这一剑出手,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转眼看向山坡,一个浴血的男子飞奔上来,却正是言青辞。他善于毒术,然而武功并不高强,此时竟也亲自提剑,带了五行派的手下们去守山。
      言青辞跑到二人面前,死死按住门芙雪的剑,道:“芙雪,你听我说,我告诉你真相!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武林盟的人为了让你恨教主,好与他们合作,这才编了谎言来骗你,二十年前的那场战役,我看得清清楚楚。”
      门芙雪闻声放下了剑,欧阳笑道声:“不要再说了,快点动手吧……”
      “不行!”虽然门芙雪已经放下了剑,言青辞仍恐她出手,索性将双手都扣在了剑刃上,道:“二十年前,欲坠帮与吹叶寨内部发生纷争,天竺教本派人前去和解,谁知那些人硬以为我们是去开战,当时欲坠帮帮主一心想要投靠天竺教,不惜杀了所有的同门之人,就在他要之你于死地的时候,是教主把你救了下了,带回了天竺山。”
      门芙雪听罢,顿时身子一晃,有些不知所措,“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她则问着欧阳笑,欧阳笑叹了一声,微微点头……“芙雪……”欧阳笑咳了几声,缓缓道:“尽管你在江湖上闯荡了好几年,我却总说你还未涉步江湖。现在你明白了吗?江湖中最致命的不是高手,而是人心……”
      “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不可能……不可能!”门芙雪大呼,脑中一片混乱。空中下起了雪,如此寒冷的天气中,心却更寒。
      刘翠萍等人已经攻上了绝剑锋,“芙雪!”刘翠萍与欧阳笑同时唤了声,搅得门芙雪心乱如麻——难道这一生都要囚禁在没有谜底的过去吗?二十年前的往事,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门芙雪一分神,欧阳笑抓起她的手往后一拉。这双手是极为冰凉的,几乎与死人的手无异,而这一拉,却是极为坚定的。待到门芙雪回过神来,只觉得身后通天彻地的巨响,转眼一看,身后已经被烟雾覆盖,灰烟将所有的生命吞没。“不!不要!”门芙雪想要扑上去,却被欧阳笑的手下们死死扣住。“江湖中没有对与错,只要看你如何选择,怎么能在两者之间犹豫不决呢?”欧阳笑挥了挥手,手下们便将她抬入了屋中,留门芙雪一人跪倒在地,看着这硝烟慢慢散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麻木。
      “人生就像一场游戏,不是么?”隔着门,欧阳笑淡淡地说道:“我想让你知道,江湖中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敌人。”欧阳笑令属下递出了一封信件,交到了门芙雪手中——那封信看似极为悠久,纸张泛黄,墨迹也有些淡化。拆开了信,门芙雪心下一颤——这是父亲留下的信……上面写的内容,居然与言青辞所言一模一样!
      门芙雪站起身,将信撕得粉碎,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将真相告诉我!”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迟早会归入武林盟的,不管有没有这封信。我不想让你犹豫,正如我现在……”是的,犹豫是最致命的弱点……言青辞将刘翠萍等人引上绝剑锋,绝剑锋下早已埋上了炸药!然而,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即使现在言青辞已经死了,而那个人,却仍未站在自己的面前,将几十年前的恩怨解决……也许几年之后,一切还要重演一次。欧阳笑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囚禁在纷扰的往事之中呢?
      “谢谢你养了我二十多年……”门芙雪喃喃道,缓缓向山崖走去。“你要干什么!”欧阳笑听得语气不对,转头一看,却已经晚了——门芙雪从绝剑锋一跃而下,跌入这万丈深渊之中……游戏的人生,只能以死来解脱……
      “游戏的人生……”欧阳笑默念,眼中不由挂下了一行泪。
      六
      纷纷扰扰尘世梦,
      此情还与梦时同。
      人生似偶谁操控,
      此生囚于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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