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非病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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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池浅早早起身，乖乖盘膝坐在床上修炼。昨天自唐冽走后一直心神不宁，下午又在兽园消磨时间，他唯恐唐冽回来发现自己偷懒。
在隔壁打坐一晚的苏岚很快察觉到这边有了动静，悄悄推门进来，坐在堂屋中间作陪。
看着看着，她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昨日池浅没有运行过体内灵力，所以她也就没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这小家伙竟已有练气七重。
自己十一二岁那会儿有七重吗？记得进入炼气期的第二年师尊为自己取了字，七重的时候她都成年了……
难怪唐冽会收这小子做徒弟，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妖孽。
从冥想中转醒过来，池浅一口浊气未及吐出，先被苏岚撞了个满怀，控诉道：“为啥好白菜都被唐如渊那只猪拱了？小池儿，你来做我们紫徽宗弟子好不好？以你的资质，我师尊肯定很乐意再收个小徒弟，那样我就有师弟玩啦~”
“……素酒姐姐说笑了，容我起身收拾一下。”
池浅干笑着把苏岚扶起来，倒是听出对方只在开玩笑，不过可能也有一些试探之意吧……有师弟玩是字面意思吗？
利用洗漱时间默默思念了一下自家师父，池浅心中有些寂寞，突然特别想跟唐冽说说话。
自来到异世之后，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与唐冽在一起，从没分开这么久过，身边的苏岚哪怕再热情，到底不是他需要的那个人。
好在大管事很快遣人来请他们往大堂去吃早餐，有过昨天失礼的经验，今日管事们总算绷紧了神经，一张圆桌满满当当，堆满了各种小吃，随池浅二人自行挑选。
当然主要是为了讨好池浅，大管事已经得知他并不是紫徽宗门徒，只是暂时受苏岚照顾而已，这么好用的能力，要是能为灵熙阁所用，他们必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池浅假装没看懂对方意图，乖乖吃了饭，问过苏岚意见后，主动提出马上去第三区看望灵兽情况，他还想着晚上买好材料，定个客栈房间，明天一大早起来给唐冽做饭呢。
大管事还当这位小少年对灵兽有着浓厚的兴趣，自然别无二话，亲自带他再次来到养护区，第三区是连进出人员都有限制的，莺梧不能一起，最终只有大管事与池浅苏岚三人进去。
第三区比之二区空旷许多，笼子数量一眼可以数清，只有零落的三座，这也昭示着里面灵兽有多难搞，大管事与苏岚同为金丹期，仍旧面露谨慎，告诫他们小心提防。
“之所以为这三个家伙另辟出一区来，实在是因为我们无从下手，就连将它们关进去都费了大力气。其中两只都是暴走过的，在患病初期还杀了不少邻近笼里的其他灵兽，让我们损失很大。”
苏岚闻言蹙眉道：“若是患病程度已经到了失去灵智的地步，那这灵兽岂非与妖兽无异了？你们都收拾不了的家伙，小池儿如何接近诊治？”
“这方面还请真人放心，我会先让笼中灵兽睡过去，确定安全之后再请池道友上前查探，务必保证道友安全。”
苏岚点了点头，勉强表示满意，仍旧虎视眈眈的瞅着大管事，警告他做足准备，莫要出什么意外。
池浅对大管事话中能使灵兽‘睡过去’的方法很感兴趣，见对方正打开笼子旁侧一道暗门，手中操纵着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让灵兽睡过去是指麻醉它吗？您用了什么药物或者灵植？能教教我吗？”
大管事愣了一下，笑道：“麻醉……这个名词很有趣，我确实用了药物来强迫它进入睡眠状态，不是什么秘密。药物主要成分是可奈茵花蜜，丹阁的炼药师大多都会调配。”
池浅在心中一一记下，觉得自己也可以试着学学这种药剂的调配方法，毕竟在外历练，碰到妖兽灵兽都是很常见的。
他觉得自己挺贪，什么也想学，炼器和符阵都十分有趣，这下子又多了个炼丹，唐冽也没教育自己收着点，让他越来越膨胀了。
默默窃喜了一会儿，具体要选修什么还是看天分来，池浅很快收心，接过大管事递来的玉牌挂好，跟在后面静静走入笼中。
玉牌自然是防御阵符，为了防止灵兽半途醒来躁动攻击，同时大管事也做好了准备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当肉盾，正如与苏岚所说的那样，绝不让池浅出什么意外。
甫一进笼，池浅直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悄悄倒吸一口凉气。
这只灵兽是什么属性简直再清楚不过，雷电攻击过后焦黑龟裂的痕迹布满墙壁，使得整座兽笼无一处完好，别说兽园的人想在里面造景了，恐怕再种几片森林也全都得毁在电闪雷鸣之中。
这只灵兽想必就是暴走过的那两只其中之一，池浅被大管事挡在身后，慢慢走到灵兽身边，探头去看瘫软在地的巨大身影。
那却是一种他实在看不出其详尽样貌的动物，通体乌黑，毛发末梢略微泛紫，正如雷电一般，形态倒是类似于猫科或者犬科那种哺乳类，四只大肉垫正对自己这边，也是一片黑乎乎。
绕过身子去看这厮的脑袋，五官完全盖在乌黑毛发之下，眼睛又是闭上的，简直看不清哪儿是哪儿。只能从大概轮廓判断，这只灵兽睁眼时必定威武异常，帅气英俊，即便被迷昏歪倒也无损它的气势。
雷电属性，外表满分，池浅心中一动，立刻想起唐冽，遂主动问道：“大管事，这只灵兽的具体情况能跟我介绍一下吗？”
“当然，”大管事还没有意识到池浅已经开始打眼前灵兽的主意，认真解释道：“这个灵兽品种很少见，叫做翻海雷，外界已经很难找到了，所以我们很看重这一只。”
“很难找到，这是为何？”池浅一边把手放到灵兽额头上进行感知，一边疑惑地道：“看起来这般强大，应该不至于绝迹吧。”
大管事苦笑着道：“就是因为它很强大，翻海雷都是独居，全不跟同族待在一处，我们无迹可寻是其一；同时这种灵兽有劈山倒海之能，可以在水中生活很久，这一只也是我们阁主从浅海捉到的。大海茫茫，别看翻海雷体型大，跟海洋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何况它还这么黑，若是相隔有一段距离，恐怕就算在海里遇见人类也发现不了，池浅点点头，悟了。
而且这样一说，翻海雷这个品种其实是喜水的吧，但是生活在兽园里，哪怕环境再舒适，到底不如大海自由，这家伙生病真不是抑郁出来的？
大管事还在继续介绍：“翻海雷个体特殊，从出生开始就是中品灵兽，修炼到最后有很大可能冲击十二阶，那就是兽尊了。面前这只也已经有十级，我面对醒着的它时根本连虾米都算不上，所以池道友速战速决，咱们赶紧出去。”
池浅严肃点头，收回已经探查半晌的手，思考片刻，说道：“我大概知道为何其他医师查不到病因了，就刚才检查来看……这只翻海雷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哪里不适，甚至完全是巅峰状态，兽丹完满无缺，经脉也通畅顺遂。”
“正是如此，我们的医师也得出了这个结论。”大管事叹息着说。
池浅嗯了一声，继续道：“在下唯一感到不妥的地方只有一处，也是在兽丹上，因为灵兽能够沟通天地清气，这方面……您这里的医师可有专程检查？”
“未曾，即便是驭兽师，我们也只是拥有与灵兽更加亲和的能力，并不能触碰到天地清气。”大管事迟疑着问道：“莫非池道友有法子探寻灵兽体内的清气循环？”
“没有，只是有一点小诀窍而已。”池浅果断撒了个小谎，他当然不会让唐冽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自己有多特殊。
大管事看他面色不变，神情自若，便也没有多想，而是虚心问道：“那么池道友在这方面发现了不妥，可有法子治疗么？”
“容我想想，”池浅托着下巴，边思考边说：“真要挑毛病的话，这只翻海雷顶多是体内气息失衡，也许这就是病因。”
经过昨天的检查，他经手数只灵兽，大概能够理解这些生物体内能量的循环分布，确实是由某种清冽气息占据主导的，那种气息八成就是所谓的天地清气了。
大多灵兽不论兽丹属性如何，体内本身的灵力都只占据一小部分，环绕在兽丹左右——也就是气海之中。而气海向外及至整个躯体其他部位，脉络中则遍布清气，使得灵兽完全与妖兽区分开来。
尤其是脑域之中，清气环绕，越是高等，清气越为纯澈浓郁，这大概也是灵兽智商高的原因之一，甚至很有可能是主因。
而在这种推论之下，面前的翻海雷体内却是由灵力占据了主导份额。气海之中自不必说，就连躯体与四肢经脉，清气也寥寥无几，反而全蔓延着雷属性暴戾的灵气，致使翻海雷处于完全兴奋的巅峰状态。
如果把这个推论套用进来，情况就很好理解了——本该由天地清气作为能量循环主导的灵兽，因为成长中修炼方式出了茬子，灵力代替天地清气占据经脉大部分区域，甚至有向脑域侵蚀的倾向。
这种改变无异于使灵兽慢慢向妖兽退化，期间全身神经被迫高度活跃，这才有了暴走的表现，甚至失去神智残杀其他灵兽。
池浅将这个推论挑拣着同大管事说了，隐去自己已经摸清了翻海雷经脉情况的事实，只说它与普通灵兽能量循环不同，仿佛颠倒过来，需要人帮忙疏导灵力。
大管事很快便理解了池浅的解释，心中一阵惊悚，若是灵兽的能量循环最终与妖兽无异，那他们下大力气养出的岂非全是祸害？兽园内有许多高级灵兽，难道最终都会变成这样？
池浅打断他发散过头的思维，含糊道：“我觉得跟人工饲养有关系，如果它是在自然中修炼突破的话，未必会变成现在这样……毕竟只有它们自己知道自己的进阶需要什么条件，特别是这种稀有品种，你们养护再精心，也会有疏忽之处。”
大管事闻言一脸无奈，“……池道友说得没错，其实越高阶的灵兽越难饲养，这个问题所有兽园都知道，但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如今，手中若没有几只高阶灵兽，我们兽园根本无法立足，实在是无可奈何。”
看得出来，大管事并非不想给这些灵兽更好的待遇，但他也是忠人之事，而且世事情态如此，不是任何个人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先不说那些了，既然知道了原因，还请大管事想想疏导这家伙体内灵力的方法。它这么闹腾都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见除非一次性将气海释放，否则恢复速度比消耗的速度只快不慢。”
大管事沉吟道：“的确如此，可十级灵兽一个气海的容量绝非儿戏，不是我等能够应付的，我得去找阁主商量一下。”
池浅点点头：“那走吧，它新陈代谢也很快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新陈代谢？”大管事一边回身去开门，一边笑着对池浅道：“池道友总能说出些十分有趣的词，是指灵兽体内循环十分迅速的意思吗？”
“……嗯。”理解能力满分，不愧是大管事。
正干笑着打马虎眼，突然之间，池浅背后莫名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集体起立，某种黑云压顶般威势满满的气息倏然笼罩下来，让他不由自主‘砰’地跪倒在地。
胸口气血一阵翻涌，气海急剧收缩又膨胀，他捂着胀痛的心脏部位，唇齿微张，一口殷红鲜血汩汩溢了满嘴。
等到眼前马赛克一般的黑暗缓缓散去，池浅勉强用手臂将自己支撑起来，看向背后，却见方才还精神满满与自己说笑的大管事，此时已然浑身焦黑，通体炸裂着血丝，倒在了地面上。
他确实做到了进来之前对苏岚的约定，在危机来临之时，毅然替自己挡了一击。
池浅瞪大双眼，视线随着大管事倒下的方向看过去，一道缠绕着万钧雷霆的漆黑身影伏立在不远处，正用水晶般剔透高贵的紫色眼瞳注视着自己。
翻海雷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非病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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