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罗明飞

1、第 1 章

　　在东阳仙君的宫殿中，紫羽孤伶地跪在殿堂中，四周极其肃清，可紫羽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紫羽已经跪了一天一夜，此时的膝盖也早已酸软了，看上去是如此的狼狈。
　　屏风后，东阳冷眼地看着紫羽，情绪复杂，既憎恨又很怜悯。东阳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从屏风后走了出去。一身的月白色长袍，紫玉束腰，更显得他风姿绰约。紫羽低着头，看见了他的袍子，艰难的说出自己想说的“请仙君放紫羽下凡。”
　　东阳一愣，继而愤怒的大骂“执迷不悟，为了那个男人，你值得吗？”东阳停顿了一下，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加生气，“为了他，你宁愿被驱逐下凡间，被除仙籍，被剔除仙骨？”东阳心里存有一丝希望，多么希望她能尽快醒悟。
　　“请仙君成全。”紫羽重重的磕头，很坚决，东阳暴怒，“好，我成全你。”
　　白色的光自他的手心升起，东阳看着紫羽有些犹豫，可是紫羽紧闭双眼，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那束白光还是打进了紫羽的体内，紫羽感受到了痛苦，紫羽的身体被升起来，张开双臂，撕心裂肺的大叫。
　　一望无际的白云在飘荡，虚弱不堪的紫羽苏醒过来，看见东阳背立而站。
　　“醒了？我送你去人间。”未及转身，东阳反手一挥，紫羽便去了人间，东阳站在原地，身形一振。
　　紫羽拖着疲累的身子，蹒跚着来到张府。几个鎏金的大字映入眼帘，紫羽心中无甚欢喜，嘴角微翘。张府大门里走出一个翩翩公子，蓝色的长袍衬得他风流无比，一把折扇显得书生气气息。紫羽用尽全力向他奔去，紧紧抱着他。
　　“文生，我回来了。”不知何时，紫羽的眼中已经积满了泪水。
　　男子低头，见到紫羽没有紫羽预计的高兴，只是微微一愣，“紫羽，你去哪了？”
　　一月余。
　　紫羽努力地学习女工，厨艺，认为这就是她所期望的幸福生活，在一旁看着心爱的人，为他添茶，为他磨墨，紫羽脸上经常挂着甜蜜的笑。
　　“你们听说了吗雅舍又新添了一个美人，简直是狐仙转世呢，多少有钱人捧着大把的银子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呢。”小厮们聚在一起就爱讲些城里新出的八卦。
　　小厮贼眉鼠眼的四处看看，小声的和旁边的小厮说“咱们少爷也去了雅舍，说不定…”
　　不可能，文生不可能背叛我的，我为他放弃了那么多。
　　紫羽心慌意乱，亦步亦趋的走向雅舍，她要亲自去证明，那几个小厮是胡乱说的，文生不是那样的人。
　　雅舍门前仍是热闹非凡，几个着装富贵的少爷在那里张望着，紫羽寻了个缝隙，悄悄的溜进了雅舍里面。
　　高台被年轻的男子围的水泄不通，大声叫嚷着，“吴妈妈，快叫凝湘出来啊。”
　　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老鸨竭力招呼着顾客，嗓子都沙哑了。这是高台幕后盈盈走出一个身着绿色绸衣，抱着琵琶，头上的步摇泠泠作响，场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凝湘向大家温婉的行礼，一双纤纤细手轻轻的拨动琴弦，清脆如玉珠的琵琶声摄人心魂。
　　一曲毕，掌声暴起。
　　接下来，凝湘纤手一指，指定了今晚共度良宵的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紫羽瞪大了眼睛，这个数日不见的人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文生吗？凝湘将琵琶递给了吴妈妈，走下高台，向着文生移步过去。众多的男人主动让出一条路，都用贪婪的目光看着凝湘。
　　文生的手被凝湘拉住了，文生着了魔一般，任凭她牵着走，似丢了魂一般。紫羽看不下去了，箭步上前，打掉凝湘的手，用力打了凝湘一巴掌，凝湘便软弱地倒在了地上。众人一片唏嘘，紧接着周围一片聒噪，处处指责紫羽。文生回过了神，立马扶起了凝湘，见凝湘那粉嫩的脸上有了明显的指印，文生冲上去就甩了紫羽一巴掌，紫羽倒在地上，发髻散乱，嘴角有一丝血迹。
　　“滚”文生大吼，轻柔的扶着凝湘往屋里走去，凝湘转头，朝着紫羽留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狡黠的笑容。
　　紫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雅舍的，周围的闲言碎语，文生那狠厉的眼神如同一支支毒箭抨击着她的心灵。
　　天空中下着瓢泼大雨，紫羽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掏空了，倒在水中，任由暴雨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意识渐渐模糊，一双月白色的纤足隐约站在前方，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深思了。
　　如此温暖的怀抱，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多么想就这么睡去…睡去
　　有一个光点指引着紫羽向前走去，紫羽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悬崖边，看着阴寒的深渊，有些害怕的后退，却有一只力量巨大的手将她推入了深渊，紫羽看到的是张文生那嗜血的笑容。
　　忽的坐起，房间里淡淡的药香让她的心神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东阳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这是哪里？我要回张府。”东阳什么呀没有说，只是将汤药放在了桌上。
　　“他这般伤你，你又何苦回去自找苦吃？凡夫俗子有哪个不变心的？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吧，我会和师尊求情，重植你的仙骨。”东阳耐心的劝解着，希望她能做一个好的决定。
　　“我要回张府。”东阳的眼神瞬间阴寒下去，但是无法无视紫羽的请求，施法将她送回了张府。
　　张府门外张灯结彩，鎏金牌匾上挂上了红色的花球，两边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石狮子也笑的乐呵呵的，紫羽注视着这一切，内心却是在滴血。她一步一步，沉重的步伐拖着她疲累的身体。
　　张府里，一派和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是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紫羽不能正视这一切，像愤怒的狮子，疯一般冲进正厅，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文生，你给我出来。”
　　张文生穿着大红喜服，器宇轩昂，看到形同泼妇的紫羽，不禁一愣，疑惑着她的到来。看着张文生，紫羽觉得好讽刺，不明所以的笑着。
　　这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吗？希望有一天他能穿上这件新服，可，这次并不是为了她，站在他身边的也不是自己。
　　凝湘听见响声轻移着莲步走来，那闪着红光的凤冠霞帔就好像无数根细针扎着紫羽的心窝，今天的凝湘是绝美的。
　　“你怎么回来了？”连名字都不愿意叫了吗？原来已经厌弃到了这种地步。
　　“怎么了？你大喜的日子我当然要来。”紫羽苦笑。
　　“今天我大喜的日子，你最好别闹，我已经决定了娶凝湘为妻了，你…”文生紧握着凝湘的手，可凝湘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不知道去了何处。
　　紫羽冲上去，推开了凝湘，不停的捶打着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紫羽不停的捶打着，可是张文生已经失去了耐心，把紫羽甩了出去，幸好有东阳接住了她。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走吧。”
　　紫羽挣扎着从东阳的怀里出来，“好，我走，是我自己痴心错付，毁了自己。”东阳笑了，扶着紫羽出了张府。
　　凝湘一下子把自己的头饰取下来扔在地上，一把掐住张文生的喉咙，对着紫羽的背影大声呵斥“谁敢走？”
　　紫羽转头看见文生被钳制着，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担心，东阳隐约已经有些不安了。
　　“凝湘，我是文生啊？你这是干什么？”
　　“文生？哈哈…我今日就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说罢，凝湘就向文生显示了一张狐狸的面容，将文生吓坏了，其他的宾客都纷纷逃散，紫羽也惊慌失措了。
　　“紫羽，你敢和东阳回去，我就杀了张文生。”紫羽越发疑惑，她怎会认识东阳？
　　“紫羽，我们走吧，他既负你，何必再去理会？”东阳的表情开始焦急起来，文生还未醒悟，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东阳，你就不怕我告诉紫羽你的事情吗”凝湘歇斯底里的吼起来，紫羽有些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凝湘原本是山中一只普通的狐妖，潜心修炼，只希望有一天能位列仙班，从不做杀生之事，可就是不能功德圆满。有一日，一个白袍仙者来到了她的面前，告诉她，只要愿意为他做一件事，她便可以为凝湘指点迷津，让她位列仙班，那人便是东阳。
　　“可是你没有想到的是，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可是你的心思从来没有在我这里停留过，你只关注紫羽，我苦苦求你，可是你从不理会，践踏我的感情。”
　　紫羽疑惑的看着东阳，可东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紫羽，看着他。
　　“紫羽，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如意的，你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吗？那我便杀了他。”
　　张文生被凝湘放开，继而将低手运功，一束绿色的火焰飞奔而至，紫羽目视着这一切，却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替张文生挡住了攻击。步伐之快，连东阳都来不及阻止，绿光就这么穿胸而过，张文生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抱住了紫羽下滑的身体。
　　东阳疯了似的向凝湘出手，凝湘也不反抗，被东阳打飞了出去，撞到了柱子上，东阳将张文生推开，抱住身体孱弱的紫羽，眼泪不知不觉间掉落了。
　　紫羽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没了气息。
　　凝湘躺在地上，笑着看着这一切，“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很满足…”
　　众多的姐妹中，属紫羽最乖巧，很听姐姐的话，有时姐姐们捉弄她，她也总是一笑而过，从不抱怨，这样的好谁不喜欢？她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在乱花中飞舞，东阳远远瞥见紫羽一眼，便认定了她，于是找机会与她接触，助她修行。
　　东阳站在园中，注视着眼前的一株红梅，这是紫羽的本体。东阳耗费神力，保住了紫羽的神魄，自己已然形同凡人。他日紫羽修炼成人，又不知东阳在何方…
　　情之一字，害人之深，毒入骨髓。

作者有话说

　　一篇小短文，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