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忘怀》汐曦哩

27、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日子本该平淡地进行下去，但是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夏小淮平静的生活。

　　王小猫亲了夏小淮。

　　王小猫的生日party，大家都玩得很开心，请了不少同学，在王小猫家举办的，他爸妈准备好饭菜蛋糕就出门了，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爱和大人呆一块儿。没有大人在场，大家伙儿都挺嗨，不知道哪个好事者发现了冰箱里的啤酒，一帮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很快啤酒就分发到了大家伙儿手中，人手一罐，女生也有，王小猫也没有阻止，大家来给他庆生他挺开心的，那就让大家尽兴吧。

　　party闹了大半天，直到下午4点大家都有些累了，送走了同学们，家中只剩下王小猫和夏小淮，看着满地满桌的一片狼藉，俩人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幸好房间里还挺干净的。晚上还要在王小猫家蹭饭，夏小淮索性不回去了，大大咧咧往王小猫床上一躺，闭上眼准备睡过去，玩了一整天又没睡午觉，此刻脑仁隐隐作疼。

　　半梦半醒间，夏小淮感觉有什么软软黏黏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脸上，以为是什么虫子，倏地睁开眼，只能看到王小猫放大的脸正以诡异的姿势贴在自己脸上！夏小淮吓地一个筋斗滚下了床，王小猫也被吓了一跳，瞬间往后弹跳了一米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醉酒的大脑此刻完全清醒了过来。

　　两人在地上呆坐半晌，一动不动。谁都清楚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打破尴尬。直到门外响起开门声，王叔叔和王阿姨回来了。夏小淮从地上站起来，腿有些发麻，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没有看王小猫一眼，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少年，她一直把他当哥们儿，确切地说，她是把王小猫当亲人的，没想到...可能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夏小淮在心中替王小猫开解。

　　王小猫呆呆地坐在房间地板上，有些难堪，更多的是难过，他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你怎么就控制不住你自己呢？！

　　王小猫意识到自己喜欢夏小淮，是在贝贝告诉他们她和张译在一起之后，他开始思考爱情这个命题，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班上其他女生，他甚至回忆不起来班上有哪些女生，那些面孔，只有在见到的时候才能想起来这是谁谁谁，他不觉得男生们私下评论的谁谁谁漂亮，他觉得她们都不如夏小淮好看。

　　他觉得夏小淮微微笑的时候很美，大笑的时候也很漂亮，生气的时候竟然也是那么可爱，闯祸让他背锅的时候他也生不起气来，做坏事拉上他一起的时候他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心甘情愿，她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他比她更难过，所以他有时候会在她面前故作傻态，只为逗她开心，他努力学习，尽管那些科目对他来说有些难度，他还是拼命学着，只为更靠近她一点，他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谁敢欺负她，他第一个跳出来护着她。

　　小时候爸妈总叮嘱他要照顾小淮，要让着小淮，小淮没有妈妈，爸爸也常年不在，她很可怜，可是渐渐地不用爸妈的叮嘱他也会主动照顾她，他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直到他开始思考爱情这个命题。他明白了，自己喜欢小淮，不是友情，不是亲情，是爱情，他想要和小淮一辈子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夏小淮的，反正从记事起，他的生命中除了爸爸妈妈，最亲的就是夏小淮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夏小淮分开，他以为他们会理所当然地一辈子在一起，直到吴以忘的出现。吴以忘似乎很厉害，夏小淮竟然把他带进了他们的小团体，虽然小淮表示并不喜欢他，但是王小猫还是不想小淮和他接触太多，他没意识到这是占有欲被挑衅的正常反应。

　　他从来没想过要早恋，他觉得像原先这样和夏小淮相处就很好。可是吴以忘的出现打破了一切，他带夏小淮跳级了，他们还一同提前一年保送到高中了，王小猫不能常常和夏小淮待在一起了，他们很久没有一起上下学了，他很想念从前的日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喝了一点啤酒，酒精入肠，整个人有些微微发热，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是清醒的，他没有喝醉，可是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吗？小淮会因此而讨厌他吗？

　　晚餐准备地很丰盛，在饭桌上，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两人之间没有像往常那样斗嘴，王父王母只道是两人白天玩累了，晚上就消停会儿，没有在意。

　　王小猫吃着他最爱的珍宝蟹，却味同嚼蜡，眼神止不住地瞄向坐在旁边的夏小淮，见她也没什么胃口，一只大蟹腿静静地躺在她的碗里，她只低头往嘴里扒饭，照以往，家里买珍宝蟹了，夏小淮会高兴地跳脚。王小猫更惭愧了，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吃完饭，王小猫鼓起勇气：“小淮，陪我去散散步吧。”

　　江边风有些大，江面上隐约透露着一股寒气，白晃晃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投射成长长的样子。夏小淮趴在栏杆上，面朝宽阔的江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此刻心很乱，她宁愿那只是王小猫喝醉了酒的无意识行为，如果...如果王小猫真的喜欢她，她该怎么办呢？她理不清。

　　王小猫是除了夏望天以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生命到目前为止，有一大半是和王小猫一起度过的，他在她生命里担任了很多角色，是朋友，是闺蜜，是战友，是亲人，甚至是替代父母陪在她身边的人。偶尔会有小脾气，但小猫从来不跟她计较，永远都会包容她。她还记得小时候她贪玩，非要去捞河里的小蝌蚪，结果一不小心翻了下去，是王小猫把她救上来的，那时候两人差不多高，王小猫拖着她上岸，又背着完全被吓坏的她一步一步往家走，那条长长的路，她永远不会忘记。她记得当冰箱里只剩最后一支冰激凌的时候，王小猫总是会让给她；她记得她玩小刀被割破手指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为她贴创可贴时眼里的心疼；她记得忘记带伞的她被困在教室，是他把伞让给她转身冲进雨里；她记得当她玩火差点烧了房子的时候是他站起来替她背锅，他被打地皮开肉绽，她哭着向他认错。

　　一起经历了太多，他们在彼此生命中的位置早已不是任何人可替代的。我爱你，但这种爱不是爱情，它包含了太多东西，它超越了爱情，它比爱情更有重量。当喜欢的人和你一起遇到危险而我只能救一个，那我肯定毫不犹豫选择救你。

　　“小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关系，我知道你喝了酒，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小淮，我...我喜欢你！你...你喜欢我吗？”

　　夏小淮说不出话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王小猫。

　　“小猫，我们还太小了，不懂爱情。”

　　“我愿意等你。”

　　一阵沉默，沉思良久，夏小淮开口道：“你先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我在一中等你，等你考上一中，我们再考虑这件事吧。”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只好想了这么一个缓兵之计。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好！一言为定！”王小猫的眼睛忽然绽放出光芒来，在白亮的路灯下，像一颗希冀的星星。

　　“先说好，在你考上一中之前，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好啊！”

　　回去的路上，王小猫带着轻快的步伐，嘴里轻轻哼着歌，少年的心还是幼稚了点，他没有细想如果夏小淮也喜欢他，为何不现在就答应他，他也没有细想夏小淮说的到时再考虑这件事有多大概率会是同意，他更没有料想到，在他准备中考的这一年中，会发生那么多事，而正是他对夏小淮的这番表白，将夏小淮推向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