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江南》静书不昭

78、第七十八章

　　苏馥曦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抿了抿唇，缓缓地说道：“苏子荣，有些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听到苏馥曦的话，苏子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他低下眼睛，沉默了。
　　看见苏子荣沉默了，苏馥曦也不催促，静静地坐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苏子荣说话。
　　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很久，就在苏馥曦以为苏子荣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苏子荣说话了：“曦儿，我的母亲，就是大域的前三公主。”
　　苏馥曦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怔。
　　苏子荣抬起眼睛，看着苏馥曦惊讶的神情，有些无力地笑了笑，说道：“是不是感觉很惊 讶？”
　　苏馥曦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有一些，但是其实这在之前，我就有这种隐约的感觉了。”
　　这回，轮到苏子荣惊讶了。他眨了眨眼睛，问道：“曦儿，你、你为什么会……”
　　“我猜的。”苏馥曦浅浅一笑，继续说道，“你之前每次出去游玩回来，都会在藏梅居窝上 好几天，其实我早就已经有些怀疑了。”
　　“然后，还有四年前你掉在我院子里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应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身份了。”
　　苏子荣微微有些惊讶地说道：“我不是说，我是因为遇到父亲的仇家，才会中招了的吗？”
　　苏馥曦笑着说道：“小荣子，你可别小瞧了女人的直觉啊。这种直觉，有时候虽然没有依据，但是却很准确的啊。”
　　苏子荣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之前不信，现在我信了。”
　　“但是，在那之前，我的感觉都是很模糊的，直到最近……”苏馥曦继续说道。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苏子荣挑眉，问道。
　　苏馥曦说道：“你告诉了我你就是无名，然后很巧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哥哥告诉了我大域三公主的孩子，在江南。”
　　“虽然很不讲道理，但是我好多次，下意识地都把你和那个孩子联系到了一起。”
　　“这种感觉，的确有些不讲道理啊。”苏子荣听罢，不得不感叹道。
　　苏馥曦看着苏子荣，问道：“所以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没有人明确的告诉我我的身份，但是他们也没想过要隐瞒过我。”苏子荣缓缓地说道，“所以说，应该是从记事起，我记事开始，我就模模糊糊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
　　苏馥曦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听说，大域王想让你做继承人，是真的吗？”
　　“是的，因为我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苏子荣轻轻地说道。
　　“你的武功，也是其中之一吗？”苏子荣那一身不知从何而来的武艺，可一直都是个迷。
　　“是啊，其实不知武艺，还有骑射、文学、礼节……好多好多的东西，只要是治国有关的，身为继承人应该学的东西，我都学过。”苏子荣苦涩的笑了笑，轻轻地说道。
　　“其实学其他的也还好，一般都是有人暗中将我接到一个地方去学习。我学东西学的快，所 以也没吃什么苦头。但是学武，才真的是……”
　　苏子荣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十岁左右，就将其他的东西，都学完出师了。只有武艺，一直到十四岁，才算是出师。”
　　“十四岁？两年前？”苏馥曦惊讶地问道。
　　苏子荣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那我四年前在我家，还有三年前在瘟疫城，遇到的你，是不是也是刚刚从训练地出来的”
　　苏馥曦的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两次看见的苏子荣，俱是满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四年前的那一次，我被扔到了一个狼群聚居的地方，要求活着走出来。那一次可真的是好几次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不过还好，最后还是活着走了出来。”苏子荣淡淡地说道，面色 不变。
　　“至于三年前，我正好被带到了那附近的一个山谷里去训练。那一次，里面关了一批刚刚训练出来的侍卫，但是要求是只会有站到最后的人，能够离开。”
　　“我在山谷里呆了近半个月，最后出来了。”苏子荣继续说道。
　　苏馥曦看着苏子荣淡漠的样子，像不是在讲述自己的遭遇一样的冷漠，就像昨天他从胸口，将剑拔出来一样。
　　这该是受过多少次的伤，才会在受到这么重的伤的时候，面不改色。这又该是面对过多少的危险，才会在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么淡漠、无所谓？
　　“小荣子……”苏馥曦看着苏子荣这张熟悉的脸，心上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揪着她一样，好疼好疼。
　　苏子荣听出来苏馥曦的心疼，颇有些开心地笑了，他揉了揉苏馥曦的脑袋，温和的说道：“曦儿，你知道吗，我被丢进过蛇窝、被扔进过狼群，很多次，都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但是 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刚刚说的那两次训练。”
　　苏馥曦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两次，我都遇见了你。”苏子荣笑得温和开心。
　　他轻轻地说道：“四年前的那次，我死撑着不敢让自己倒下，但是路过你院子的时候，却觉得若是被你发现，也许没有什么事情。”
　　“而三年前的时候，虽然伤的没那么严重，但是我看见你的时候，就不想动了。所以才会在那里，呆了好久。”
　　“你知道吗，曦儿。我就是在四年前的那一次，爱上了你。当时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我这辈子怕是要栽了。”
　　苏馥曦听到苏子荣的话，刚刚还有些伤心的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起来。她红着耳尖，侧过头，听见苏子荣的笑声，从胸腔中传出，最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苏子荣的视线，深深的看着苏馥曦，轻轻地说道：“其实，在那件事情之前，我对于生死都是很淡漠的。训练都是尽力而已，生死尤天。”
　　“但是，从那天我知道我喜欢上你之后，我就变了，我不想死了。我只要一想到，我要是死了，你还不知道会便宜那个混蛋，顿时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开始的时候，我想我这种身世，怕是会拖累你，所以我就看着你幸福就好了。”
　　“那时候的我，其实很怕死。我怕我死了之后，你会想普通女儿家一样，嫁给了一个你不认识人。若是嫁的好，你幸福，也就罢了。”
　　“但是若是你不幸福呢。我知道一想到这个，我就不想死，我从小就护着、捧着的姑娘，一直都是舍不得受一点儿委屈的，自然是配得上最好的，怎么能够送给别家受委屈呢。”
　　“但是后来，我的想法渐渐地变了。我每见你一次，就更喜欢你一点儿。然后渐渐地，我开始变得不满足，我想要娶你，我不想你嫁给别人。”
　　“那时候，我就想，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我还没有让你喜欢上我，怎么甘心死呢？”
　　“曦儿，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啊，从四年前起，直到现在，乃至以后，这一辈子，都会是。”
　　苏子荣说完，抬眼看着面前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小姑娘，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红的，格外可爱。
　　他的视线在苏馥曦发白的嘴唇上顿了顿，随后无奈地伸出手，笑着说道：“曦儿，我不是说过，你以后不可以在咬嘴唇的吗。”
　　苏子荣说完，将手伸到了苏馥曦的眼前，说道：“来，我的手给你咬。”
　　苏馥曦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只手臂，然后猛地拉了过来，张开嘴在手腕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曦儿，你还真不客气啊。”苏子荣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馥曦狠狠地咬着，不松口。知道她闻到嘴中，出现了淡淡地血腥味，才轻轻地松开了最。
　　她低眼看着苏子荣的手臂，结实、修长，很好看，除了她刚刚咬的一排齿印，什么都没有。
　　那一排的齿印，就像是记号一样，显眼夺目的出现在苏子荣的手臂上，妖冶无比。苏馥曦的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丝诡异地快感。
　　苏馥曦看见那排齿印，缓缓地渗出了丝丝缕缕地鲜血，特别是那两个被虎牙咬到的地方。
　　她低下头，靠近伤口处，轻轻地舔了舔那些血迹。
　　“曦儿，你放开我。”苏子荣的手臂猛然一颤，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无比。
　　苏馥曦有些疑惑的抬头，看见苏子荣正在看着她，他的的视线像是一张网一样，带着浓厚的占有欲和一些复杂的，苏馥曦看不到的情绪。
　　苏馥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子荣会这么看着她，但是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狩猎人盯上的猎物一样。
　　“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咬上去了。”她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傻笑了几声。
　　苏子荣低眸，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笑得诡异：“曦儿，原来你喜欢咬我啊。”
　　然后在苏馥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一阵冷冽而熟悉的、独属于苏子荣的沉香味，向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