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江南》静书不昭

168、第 168 章

　　眼前是各个公子小姐们八仙过海一样“各显神通”的表演，跳舞的、即兴绘画的、演奏的、舞剑的……各种才艺都有，绝无重复，直看的人眼花缭乱。
　　那些人想来都是下了功夫的，表演的东西不比宫廷里的歌舞仿差。
　　但是虽然很好看，苏馥曦看久了也会觉得有些无趣。就像是一直吃着一堆山珍海味，就算是再怎么好吃，若让你一直只吃这个，也会吃腻味了。
　　这般想着，苏馥曦就完完全全的放弃了观看歌舞的想法，并且把缘由全归结为“都怪他们表演的太好看了”，于是便心安理得看着自己桌子上的事物，挑自己喜欢吃的吃了起来。除了……
　　其实，皇上的寿宴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好也挺好的，毕竟东西很好，特别是糕点。苏馥曦夹起一块糕点正准备吃，却一低眼看见坐在旁边苏子荣递过来的一杯果汁：“曦儿，别光吃糕点， 吃多了肚子会难受的。还有，糕点干涩，先喝些果汁。”
　　苏馥曦接过果汁，乖乖的喝了一口。嗯，果汁也挺好喝的。感觉到嗓子里因为糕点带来的干涩感缓缓地消散了，苏馥曦颇为满意的眯起了眼睛，正打算转头和苏子荣说些什么，却瞥见旁边有个人靠了过来……
　　“荣公子，当真是好久不见啊。”靠过来的那个人，是坐在苏子荣不远处的左丞相张大人。
　　苏馥曦默默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桌子，继续挑着糕点下手。苏馥曦记得，左丞相张大人有一个嫡女，是个京城闻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倾国倾城，年方二八，正是待嫁的年纪。
　　琴棋书画什么的是不是样样精通，苏馥曦不知道，反正都是京城人说的。有时候，传闻这种事情当真是不可信。要问苏馥曦为什么这么想，那是因为她刚刚看见了张大人的身边坐了一个少女。
　　少女很是面生，和苏馥曦貌似只在春日宴上见过，长得姿色平平，落到那堆打扮精巧的千金小姐里，也不过是个转眼就不见的存在。
　　如此可见，“倾国倾城”什么的，当真是不可信。苏馥曦面不改色，心里哼笑着。
　　这时候，她听见旁边左丞相继续笑呵呵地说道：“这是小女，是我的掌上明珠，当年在你离京之前，也与你玩的很好，你离开之后这丫头还哭了好久呢。”
　　“……”当着人家未婚妻和大舅子的面推销自己的闺女？苏馥曦心里嗤笑，这京城原来这般的开放吗？
　　苏馥曦挑了挑眉，余光看见苏子荣视线有些慌乱地看向了自己。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全是“曦儿你听我解释”的无辜状。
　　见状，苏馥曦朝着苏子荣眯眼笑了笑，神情无辜的眨了眨，给了他一个“你随意，别管我”的眼神，然后也不再搭理苏子荣，干干脆脆的扭过头去看着另一边的哥哥。
　　苏涵卿显然也在百忙中注意到了苏馥曦和苏子荣这里的情况，扭过头担忧的看着苏馥曦，生怕自己的这个妹妹一不小心太生气把人得罪了。结果却看见妹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又滑到了他桌子上，最后满桌子的扫了一圈，视线盯在的桃花糕上不动了。
　　苏涵卿顺着苏馥曦的视线看去，看见的是自己桌子上没动过的桃花糕，先是有些诧异。这难道是，什么暗号么？
　　然后一个不太确切的念头闪过他的大脑，苏涵卿的视线抬起，扫了一眼苏馥曦的桌子上，当她看见她桌子上所有的糕点都没了的时候，瞬间福至心灵的知道了妹妹的意思。
　　她这是……想吃他桌子上的桃花糕？
　　苏涵卿先是一阵震惊，然后看着苏馥曦的眼神，然后内心一阵无力感，最后还是在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将自己桌子上的糕点给了妹妹。
　　看着苏馥曦吃的欢快的样子，苏涵卿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掉了。他这个宝贝妹妹，到底知不知道人家左丞相的意思啊？人家这个在当着她的面挖墙脚呢，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吗？
　　还别说，苏涵卿的确很了解自家从小带到大的妹妹。苏馥曦其实心里的确没什么危机感，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不等于她心情很好。
　　苏馥曦对苏子荣这个人，其实很放心。这个说来也奇怪，就说苏子荣那长相，就算他现在在京城里没有一官半职，但是要实力有实力，要长相有长相，而且就苏家素来专情的性子，怎么说也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百家父母的心中完美女婿的存在。
　　按道理说，这种人应该会是个让另一半很不安心的存在，每天患得患失、担心自己一觉起来发现自己的夫君被人拐走了才应该是正常的发展路线。但是偏偏，苏馥曦却是个异类。
　　除了一开始苏子荣跟她告白的时候，她因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而恍惚的一些日子，但是之后回过神来就除了“他怎么这么黏人”、“他怎么这么欠”之类的这种想法之外，就没什么其它的想法了。
　　至于那些什么，担心苏子荣移情别恋、跟着别人跑了什么的，苏馥曦压根不担心，因为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不会发生在苏子荣身上。
　　至于为什么，苏馥曦也说不明白，就是直觉。她直觉的知道，苏子荣对她的心意，所以她很安心。而她也直觉的知道，苏子荣这个人虽然是那种喜欢“招猫逗狗”的存在，但是却不是喜欢脚踏几条船的存在。
　　而且，苏馥曦很相信苏子荣……不，应该说是，她相信苏家人“专情”这一几近家门特点的风格。
　　所以她很放心苏子荣，格外的放心。
　　也正是因为放心，所以她在面对觊觎苏子荣的那些人们，才能够淡然自若。
　　苏子荣喜欢着她，满心满意的关心都是她，所以她不需要去担心什么，也不需要去做什么留住他。她只需要像苏子荣爱着她一样爱着他，就像苏子荣希望的那样就够了。
　　苏馥曦的这种想法其实很简单，就像是一个拥有了一切的贵族一样。
　　人其实也是一种动物，动物生存的那些基本法则虽然随着时间的转变，渐渐的被人类埋在了骨骼之下，但是却没有消失。野兽在饱食的时候，它也许不会有什么攻击力，即使你从它面前经过，它都有可能无视你。但是若是它饿了，那么即使你远在千里之外，为了生存，它会不择手段的寻着你的一丝味道过来，露出凶狠的利牙将你撕碎。
　　那些个人类也一样，贵族拥有足够的“食物”，不需要自己去夺取，所以他们一直是高傲且优雅的，言语温和。但是若是有一天，他们需要自己去夺取想要的“食物”的时候，就会露出那些不堪的一面，为此不择手段。
　　而在这段名为“爱情”的世界里，苏馥曦就是那“贵族”，一开始就得到了足够的“食物”，所以她不需要不择手段的去争取苏子荣的注意力。也正是因为此，苏馥曦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吃过醋，这也让苏子荣有段时间很是怀疑苏馥曦是不是不喜欢他。
　　但是，不吃醋不等于苏馥曦愿意看着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光明正大的往自己未婚夫的身上贴，那不是把她当透明人嘛！
　　苏馥曦心里堵堵的，糕点塞在嘴里，用两边尖尖的虎牙狠狠地咬着，就像是在撕咬着什么一样，不动声色地带着一些赌气的意味。
　　这个张小姐长得也不好看啊，左丞相怎么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呢？苏馥曦在心里嘲讽道。
　　可是苏馥曦不知道的是，在众人得知苏子荣拒绝了无数人明里暗里的说亲，选择了其貌不扬的苏馥曦之后，就有了无数诸如“荣公子喜欢长得丑的”、“荣公子不喜欢长得比自己好看”或者“比起绣花枕头，荣公子更加欣赏内在美”之类的传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一众自家姑娘并不是很好看的人家心里的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当然，这种事情，苏子荣和苏涵卿知不知道就不确定了，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和苏馥曦说的，那不是上赶着去气苏馥曦么。所以说，苏馥曦是肯定不知道这些谣言的。
　　正因为这个谣言，今天晚上的寿宴上，那些家里有姿色平平的姑娘的官员们，无论坐的离苏子荣是远是近，一大半的都找了各种借口过来了一趟。
　　张丞相这个不是今天晚上的第一个，苏馥曦也知道绝对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于是这就让她更加郁闷了，虽然她很生气，但是她也不想去明目张胆的宣誓自己的主权，这样就太麻烦了，更何况自己今天走的还是“高冷”路线呢。
　　“曦儿，我从未见过她们。”苏子荣低声解释。
　　“……”鬼信。
　　“曦儿，真的，她们压根就没你好看。”苏子荣再接再厉地解释。
　　“……”鬼都不信。
　　苏馥曦瞥了一眼旁边继续打算过来的人，心里冷笑道，看来还没完啊。
　　想到这里，苏馥曦心里更加堵了。这一睹直接堵到了寿宴结束，无论苏子荣在一边怎么讨好她，即使将桃花糕拿到了她的面前，她都很有骨气地没有再看苏子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