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江南》静书不昭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苏子荣！你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她看着苏子荣默默不语的样子，指尖随着苏子荣的衣服缓缓地滑下来。随即她轻声笑了几声，幽幽地说道：“让我来猜猜吧，是有关于大域那个杀死觅雪的人有关吧，我记得他就是叫赫连黎的，是吧？”
　　这个样子的苏馥曦，显然让苏子荣有些无措，他轻声唤道：“曦儿……”
　　“前些天京城官吏也来过西苏府和东苏府了，皇上的寿宴快到了吧……既然如此，那么大域那里，不论如何都会派一个忠臣作为使节过来吧，至于那个使节，就是赫连黎是吧。”
　　苏馥曦抬眼，看着苏子荣担忧的眼神，缓缓地说道：“我听司徒良说，他是自荐来武国的，是吗？”
　　苏子荣静默地看着苏馥曦，良久之后，在苏馥曦的注视下缓缓地说道：“是的，来武国是他自己的意愿，为了将功补过。”
　　“呵，将功补过？虽然我对赫连黎这个人不是很熟悉，但是到也听说过这个人的一些事情的。他是个行事如风、果断的人，还是一朝重点培养的将军，他那些大大小小的战绩，都说明了他不是个鲁莽的人。这样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不可能会后悔的，也同样不会轻易认识到错误的。”苏馥曦缓缓地说道。
　　苏子荣看着苏馥曦的神色，知道这件事，乃至是赫连黎这个人，都是苏馥曦一生无法释怀的，他有些无措地说道：“曦儿，我本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的，但是没想到他会在那天利用朝廷里的人，上奏奏折，还说得那般天衣无缝。他是当朝的将军，我虽是储君，但是却还没有公开露面过，所以这件事情姑姑她也没办法阻止……”
　　苏馥曦听着苏子荣说完了，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苏子荣就那样揣揣不安地看着苏馥曦。不久之后，苏馥曦说话了，她问苏子荣道：“苏子荣，赫连黎甚至是大域朝廷的所有官员，都有可 能是你未来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只想问一句，赫连黎这个人，于你……或者说于大域的朝廷，有多大的作用？”
　　“赫连黎虽然是将才，但是却是忠于我姑姑的将才。虽然说他是姑姑为了我而培养的，但是经过这几件事情，就已经决定了我不能够用他了。所以说，他于我、于未来的大域，毫无作用，甚至可能是危害。”
　　苏馥曦的一番问话，让苏子荣瞬间便明白了苏馥曦想要做什么。苏子荣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碰了碰苏馥曦有些苍白的脸庞，缓缓地说道：“曦儿，你是想为觅雪和寻春报仇是吗？”
　　“嗯。”苏馥曦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赫连黎此次主动请旨来武国，我怀疑他别有目的，所以你你最好是不要和他有任何的接触比较好。他，我是不会放过的，但是我更不想你为此受伤，所以 曦儿……交给我吧，好吗？”苏子荣温声问道。
　　苏馥曦摇了摇头，抬起有些发红眼睛，轻声地说道：“苏子荣，我忘不了觅雪是因为他而家破人亡，也忘不了寻春是因为他而至今昏迷不醒，这一切我都忘不了。她们陪我一起长大，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最后却是因为我而变成这样。我想，我至少要为她们做些什么。”
　　“既然赫连黎与你没有任何的作用了，那么……所以这件事情，苏子荣你不要插手，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报仇。”
　　“曦儿，你真的决定了么？”
　　苏馥曦看着苏子荣担忧而悲伤的神色，抿了抿嘴唇说道：“那再让我想想吧。”
　　自那日之后，苏馥曦便开始心神不宁。赫连黎是个大将军，绝不是什么傻瓜，要是想报仇，也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于是苏馥曦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够让他毫不注意地达到目的。
　　而苏子荣，这几日来西苏府虽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但是苏馥曦却知道，他一直在悉心地留意着她的动向。其实苏子荣的想法，苏馥曦怎么能够不知道呢。
　　苏子荣一是为了不想让她卷入这些事情之中，还有一个，是为了不想让她的双手粘上鲜血，不想让她染上杀人的罪孽吧。毕竟，苏子荣这个人，从来都是把她护地滴水不漏的。
　　但是这件事情，苏馥曦一定要做，即使手染鲜血。若是见不到赫连黎也就罢了，但是既然他也要来武国，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觅雪和寻春是她从小长大的姐妹，她不是圣母、也不是佛 陀，她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不可能就这样无悲无喜地看着杀害她们的凶手就这样在她眼前好好地晃悠。
　　这么多天，苏馥曦一直在思考，其实早就想到了方法了。她的眼睛微微阖敛，然后张开，眼中只剩下坚定的神色。
　　“春回、夏暖，准备一下，我们出去一趟。”苏馥曦放下手中的糕点，淡淡地说道。
　　“是。”春回和夏暖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还是当即下去准备了。
　　等她们两个走了之后，苏馥曦看着眼前的虚空，唤道：“你出来吧。”
　　随着苏馥曦的声音落下，一个黑色的人影跪在了苏馥曦的面前，苏馥曦低眸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道：“你是苏子荣派来的人吧，你回去吧，去和你家主子说，我心意已决，我不希望这件事 情有他插手的情况。”
　　“遵命。”黑衣人低头说到，紧接着便消失在了馥安居。
　　春回站在马车前，笑着问道：“小姐，我们去哪里啊？”
　　“先去医馆吧，我也好久没有去看看寻春了。”苏馥曦说道。
　　春回和马夫说了之后，便坐在马车里，打量着自家小姐的表情，虽然小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春回和夏暖却无端的觉得，小姐这会出去，和这几日心神不定的心事有关。
　　马车很快就到了医馆，苏馥曦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寻春的病房前，让春回和夏暖在外面等着，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苏馥曦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寻春，抚了抚她的刘海，轻声说道：“寻春，我过些天要去京城了。你知道吗，那个杀害觅雪、害你昏迷不醒的人，也要来武国了。”
　　“据哥哥和苏子荣说，那个人叫赫连黎，是大域的将军。这一次，是他主动来武国的，苏子荣说这其中必定还有阴谋。他不放心让我和赫连黎接触。但是，你只要一想到你和觅雪……我想 为你们报仇。我们一起长大，我又是你们的小姐，总得为你们做些什么，是不？”
　　“寻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为什么不想醒来呢……也罢，此次去京城，估计要两个月左右，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会醒来的。等到你时候，你再和我好好地聊一聊吧……”
　　苏馥曦就这样，一个人缓缓地说着。良久之后，苏馥曦看着外面的天色，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下一次来，估计就是我从京城回来了。”
　　说完，苏馥曦便转身离开了。背对着寻春的她，没有看见寻春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着，呢喃一般地说了一句话。
　　“小姐，不要去。”
　　“接下来，去子儒的那里吧。”上了马车，苏馥曦吩咐道。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去王公子那里？小姐你生病了吗？”春回和夏暖坐在马车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表情凝重的苏馥曦。
　　苏馥曦抬眼，浅笑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最近有些无聊罢了。想到之前子儒说他研究了些稀奇古怪的药，我就是去凑凑热闹。”
　　“哦，这样啊。”春回和夏暖对视了一眼，眼中明显的是疑惑和担忧。小姐这话虽然说的漫不经心，听上去也很有道理，但是她们两个人却心知肚明这不是真话。
　　到了王氏医馆，苏馥曦对着春回和夏暖说道：“你们就在马车里等着我吧，我独自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小姐……”春回和夏暖急忙说道。
　　苏馥曦抬起手，打断了她们的话，难得地端出了小姐的架子，严肃地说道：“我说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这里是王氏医馆，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若是这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们的。”
　　说完，苏馥曦便提着裙子下了马车。
　　走进了医馆，掌柜的抬眼便认出了苏馥曦，急忙笑着迎了上来：“苏小姐，您当真是贵客啊。此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来找我家少爷的？”
　　苏馥曦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找子儒，他这会儿可是在这里？”
　　“在的，在的。小的这就进去给您通报一声。”掌柜的说着，作了一揖，转身便小跑着进去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便带着王子儒走了出来。王子儒看见苏馥曦，笑着打趣道：“当真是稀客啊，馥曦怎地突然来了我这个小医馆呢？”
　　苏馥曦笑着说道：“有些事情想要你的帮忙，就问王公子可愿意呢？”
　　“自然愿意，为苏小姐效劳，万死不辞。进里屋再说吧。”王子儒笑着说道，对着里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等王子儒关上的房间的门，苏馥曦这才收敛了笑容，看着王子儒说道：“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想和你说一下，今日我来你这里的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说起，即使是苏子荣来问你。”
　　王子儒看着苏馥曦的表情，知道是有大事相帮，于是皱了皱眉头思考了片刻说道：“你若是这么说的话，我答应你。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我找你，是想要一剂你自制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