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留步》韩地森

1、第一章 小村庄

　　第一章
　　“赵大爷，您可慢着点！”
　　一头摇摇晃晃的老黄牛走在小路上，背上骑着一个少年，嘴里叼着根草，眉清目秀，偏生吊儿郎当，冲路边挑着粪桶的赵大爷一笑，露出八颗赛珍珠白的大牙。
　　“托您福气，昨天家里老母鸡生了仨鸡蛋，一会儿上我家吃水煮蛋来。”赵大爷见是他，两眼顿时笑弯。
　　“赵大爷你跟我客气什么！”少年一甩破了几个窟窿不住漏风的袖子，扯着喉咙喊道，脚踝上红绳系着的铃铛晃来晃去不住地响着。
　　少年吐了嘴边的野草，一挥手，用脚尖轻踢了踢老牛的肚皮，提起眼皮看了看天上偏斜的太阳，清了清嗓子，敲锣一般地喊：“太阳快下山咯，该吃饭咯！”
　　一个个脑袋从小路两旁的屋舍的窗台或门里冒出来，眼睛直直望少年，不一喊着：“来我家吃吧！”
　　“咱们家烙了葱油饼，可香了！”
　　“又大又肥的老母鸡新鲜出锅，鸡腿给你留着！”
　　“你大伯给你摘了新鲜菱角，上我们家吃来！”
　　一呼一喊，热情得活像青楼里招呼客人的老鸨。
　　帛束不急不慢，两腿夹了夹牛肚子，老牛慢吞吞地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时，帛束吹了声口哨，老牛停住。众里乡亲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帛束跳下牛背，冲邻里乡亲喊：“多谢各位，改天再来吃饭！”
　　闻及此言，乡亲们纷纷应声，转身回屋。
　　帛束把牛绳绑在屋舍前的柱子前，屋里的罗大婶出来把帛束招呼进屋里，帛束笑眯眯地走进屋，随口问：“大婶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帮您上回看的那小猪还成吧？”
　　“你出手我有啥不放心的？”罗大婶摆摆手，把屋子里的凳子拖到桌子旁，桌子上摆好了饭菜，“这回不是想让你帮我忙，是想让你帮县老爷的忙。”
　　“县老爷找我帮忙？”帛束诧异，“我不过区区野脚大夫，县老爷是糊涂了？”
　　罗大婶没说话。
　　帛束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半响，罗大婶才轻声开口：“是我那不肖子，偷县老爷家猪，被发现还把猪打伤，县太爷虽然不占我们小老百姓的便宜，但得找我要个说法，我没有法子，只好来找你帮忙。”
　　帛束吃饭的手一顿，他放下筷子，望着饭菜说：“大婶，我在村里的日子不短，虽然一直吃大家的饭，歇在大伙儿屋子里，但是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欠过大伙儿什么。”
　　“这事儿你本不应该找我的。”帛束叹口气，“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能帮您这次，帮不了您下次了。”
　　罗大婶一时变得局促起来，黝黑的脸爬上红晕。
　　全村都知道罗大婶的儿子烂泥扶不上墙，成天在外头吃喝嫖赌，大字儿不识一个，就爱和人吹嘘。让帛束帮这么大的一个忙，实在是对不住他。
　　罗大婶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