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韵芳华》任紫林

32、第32章 琉璃碎

　　第32章 琉璃碎
　　春节一过，雨竹便和方沁一起过着大家闺秀的生活，跟方沁一起刺绣，跟方栩一起看看书，带着方荣出去感受一下市井的味道，听他们讲着奇人趣事，生活的很是惬意。令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景朝太子复国时那个神秘男子的故事，据说太子复国时正遇上瓶颈，一个绝色少年突然出现在军营，与太子同吃同住，为他谋军布阵，收复了西北大营和东北大营，三面合围之下终于击败了裕王龙裕，就在太子登基之日，那男子又神秘的失踪，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人们一时都传言那男子乃天人，太子乃真龙天子，因而上天派那男子来助太子一臂之力。而新帝登基至今半年有余，却后宫空虚，传闻却是因为对那男子念念不忘，更有不少好事者进献男宠进宫，谁知被新帝怒斥，贬官的贬官，削侯的削侯，传言这才少了些许。
　　不知为什么，雨竹老是觉得这些故事跟自己有着丝丝联系，可是一细想，脑袋便疼痛无比。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药，三更半夜经常会头疼而醒，雨竹知道这是药效发挥作用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
　　华城。唐婉在雨烨的搀扶下走到了院中的躺椅上，躺了整整半年，最近终于好了些，能下床行走了。雨诺乖乖的跟娘亲讲着今天先生交的东西，让唐婉心情好了许多。
　　雨叶三姐妹一大早去西山寺上香了，为娘亲和妹妹祈福。千秋阁和东方朔的情报网大海捞针，雨家的所有商号都接到密令，可是雨竹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只能本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想法安慰自己了。三人上了香回家的路上，听到街上的人在谈论着祁山派的什么喜事，雨石这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李潇的消息了。自从上次在科尔沁一同回来之后，就没怎么见过面，只是鸿雁往来，可是雨竹出事以后，心力交瘁下一时忙不过来，连书信都少了。她很明白两人之间的感觉，可是李潇却从未对她许下什么诺言，也不曾说过什么表露心迹的情话，他对她只是用心去守护，可是越是这样，却越让她心中不安。差了碧衣去打听详细，跟着雨叶雨阳回了山庄。
　　看了娘亲之后，三人一起去了雨石的院子。其实雨叶雨阳早已知晓李潇的婚事，只是怕雨石承受不住，一直瞒着不说，今天碧衣去打听，自然是瞒不住的，两人只得寸步不离的守着，免得她做什么傻事。果然，雨石听了碧衣的话后，竟硬生生的呕了一口血出来，吓得雨叶两人白了小脸，立刻为她运功护脉。再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吩咐碧衣和夜好生守着，两人这才无奈的离开。
　　看着雨石的情景，雨叶一时心生感慨，不自觉的望了望洛都的方向，那个人，可还好？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龙靖莫名的停下了手中的朱砂，望着华城的方向发愣。或许，他该做些什么了。
　　蒙国大都齐王府。纳泰齐格听说了祁山派掌门千金和掌门的得意弟子李潇的婚事后，突然间心乱如麻。扔下手中的书本刚想出门就被好友拓桑拦了下来。齐格狠狠地瞪了拓桑半天，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终于转身无力的躺在了椅子上。“她终于还是结婚了吗？”
　　“齐格，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意气用事，忱王那边虎视眈眈，汗王身体越来越差，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感情用事，等你当上了汗王之位，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我知道，”齐格颓然的看着好友，“只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比得上她呢？我的迦蓝染….”闭上眼睛休息了半天，睁眼看着拓桑还在对面喝茶，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你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拓桑笑了笑，丹凤眼尽是邪魅，“你不当上汗王，蒙国如何与景朝交好，你又如何能与你的迦蓝染成婚呢？”
　　“当上汗王又怎样，她早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猛的睁眼，湛蓝的眸子里精光乍泄，透着危险的光芒。
　　“嘻嘻，李潇娶亲了，你的心上人不就落单了了吗？你的机会来了……”丝毫不受齐格的威胁，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痞相。
　　“你的意思是，石儿不是那个掌门千金？！”齐格恍然大悟。随即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个李潇！那石儿现在岂不是很伤心？”
　　“喂喂喂，你又想干嘛？与其跑过去安慰她不如先夺下汗位娶她过门不是更好？咱们蒙古男人最不屑那种小事了，自己的女人就得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样安慰有什么用？”
　　齐格认真的看了看拓桑，“好像你从十岁开始追着乌云娜跑，现在都十六年了，你怎么一点成绩都没有？”
　　满意的看着拓桑变得铁青的脸，大笑出门，“薛仲，随我进宫。”石儿，等着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
　　雨石再次醒来，在雨叶怀里哭尽了所有委屈和压抑，休息了三天之后，带着碧衣出了门。一是散心，而是寻找雨竹的下落。
　　路过邺城时，还是忍不住去了望江亭，阳春三月的夜晚还夹着丝丝春寒迎面扑来，沿着沔水彳亍，不经意的抬头，夜色中，那抹白影分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尽管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可那挺拔的身影还是在视线中模糊，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不是应该陪着新婚娇妻的吗？无声的控诉终化作一江春水，流向远方。抬头，看着天边的一弯残月，笑的那么凄凉。任夜风吹干脸上的泪，这才一步一步走进了望江亭。
　　沉默之后，终于还是李潇先开口，嗓音不复以前的磁性，变得有些沙哑，“小石，对不起…”
　　没有丝毫接话的意思，倾世的容颜残留着泪痕，犹如一潭死水般，没有丝毫起伏。李潇心里一阵绞痛，不敢再看，转头望着江面，继续低声诉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温婉善良，绝世之姿，李潇不过一介江湖草莽，怎么配得上雨家二小姐的千金之躯。雨家女子只嫁王孙，李潇可望而不可即…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给了我再生的机会，这一生我谁的话都可以不顾，但是师父不行…尽管早已知晓师父的意思，但我还是不可遏制的爱上了你…”月光下，单薄的身影几不可见的微颤了两下，“小石，是李潇负了你，或许是我太懦弱了，不敢违抗师命，跟师父大吵了一架之后，还是妥协了…师父怕我反悔，早早的将我和雁儿的婚事公布了出去，全祁山上下都张罗着婚礼，雁儿一心对我…她是无辜的…我做不到在婚礼上抛弃她…我…”
　　雨石叹了口气，听了李潇说这么多，心反而平静多了，“碧衣，把琴搬过来…潇哥哥，我再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一杯愁绪，几分离索。错错错。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凭栏。人成各，今非昨，冰魂长丝秋千索。夜阑珊，叹不尽离合悲欢。难难难！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那琴弦应声而断，琴丝弹起，利刃般划开了雨石手上系着五彩琉璃石的红绳，那五颜六色的琉璃石纷纷落到地上，摔得粉碎，那是八岁那年竹屋里他送她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