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表里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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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除了上课时候第一次坐在这么多人的教室里，真里盯着摆在面前的名牌和资料，紧张得双手搭在膝盖上，全身紧绷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只用眼珠的来回徘徊观察室内。
讨论的声音小而且密集，只不过不知道是否错觉，感觉交流意见的人们似乎刻意避开了她这方向，即使是余光也很克制地不往这地方扫。
然而这种回避在某方面来说无疑是一种另类的关注，她更觉得不安，忍不住动了动。
“哼！”
身旁突然发出了这声不悦的冷哼，真里往另一方向缩了缩。
可是有反应的似乎不止她一个，这教室内的其他人也都在这刻整齐地噤声，偶有热烈的讨论动作也是僵持在那里，整座教室连人带物仿佛都变作了一组立体的浮雕。
只余下一个人仍然是鲜活有生命的。
当然西也是例外，它正离开了真里的头发绕着旁边这人盘旋：［谁啊这是？不是一般有威慑力呢！就好象当初主人……］
它这追忆没能够象往日那样继续下去。
虽然是隐行状态，可是被它围着的那人却好象察觉到了它的那里一样，手腕一翻，一件奇怪的武器已经在西原先的位置划过。
［真是危险人物！］惊险地脱逃后，西下了这结论。
它虽然是虫王，可是战斗方式根本就不是如这般正面攻击，而主要是凭借精神控制。小姐又没说打算杀了全教室的人，否则它完全不方便发动虫海反击。
西绕了个圈向窗外飞过去，把危险引到小姐身上这种事作为伙伴它怎么做的出来！
可是那个人的感觉当真就敏锐非常，手上的武器再一次向着西的方向挥了过去。
这一次的攻击依旧未奏效，因为原本瑟缩地坐在一旁的真里，正惊慌地一手拦在前方抓住了武器。
她的姿势很狼狈，一手抵在桌沿，斜向伸展着身体，另一手才刚好能够拦住。
只是虽然救了西，但那个人却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这个人，有一双很危险的眼睛。
目光透过镜片对上了那双美丽但危险无比的眼睛，真里下意识咬住唇，惊兔般的将手迅速缩了回去。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手掌在离开武器那刻掉下了不少微小的白屑，那很不起眼，可是没了那些孩子们的牺牲，她也没力量拦住这个人呢……真里藏在镜片后的眼神默默望着那几乎没有变色的地面：“对不起……”
周围□□的气息骤然一松，人声轰地一下又低低地响了起来。
甚至有人出面调解：“云雀委员，既然对方都道歉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给这个人道歉，可是她真正觉得抱歉的才不是这个人呢！真里把头垂得更低，牙齿也咬得更深了。西一直给她灌输着作一名虫师该知道的东西，她也早有觉悟。
虫师的力量九成来自虫类，而且封印携带在虫师体内的虫类也能够以极快的速度繁殖……这些她都知道，可真正面对那些曾向她道谢可以散心的孩子们只一次就死掉这么多时，仍是难免伤心呢。
真里站在那里没动，西小心地停回她发间：［你总要习惯的，这次只是小碰撞。］
它从没有被捕捉那时候就早习惯了。除掉虫王之外，大部分的虫类寿命都是极有限的，而跟随虫师固然会死去，但族群却能活下来并且繁衍更多，以虫类的简单思维，为虫师死掉＝为族群死掉，这一样是种荣耀。
可是，小姐却只是第一次经历，所以肯定会扭不过弯。
小的碰撞尚且如此，那么大的呢？真里默不作声，安静得仿佛死掉了一样。
她在发愣间，眼前一花，一只手已经把她桌面那些东西拿了过去。
“灵异研究社？”那个依着自己随性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向下翻了翻，目光在她的签名处一落，重新聚到她头顶，“长谷川真里？”
这真的是个如西一开始所说那样很有威慑力的人，只是短短的一个问句，她就感觉自己仿佛正被凶兽锁定着，无法不内心震荡。
不过也托他这么一问的福，真里终于自消沉中醒神过来。即使仍然心中压抑，但已经可以掩饰了。
她点点头，没有发声。而西也貌似被之前的诡异情况震住，没在罗嗦，也保持着沉默。
“哼！”那个人再次哼了声，不似最初那时的冷怒，反而给人一种此刻心情不错的感觉。
记得今天这场纷争根本就是由于他最初的冷哼开始的，这个人……真里抿了抿唇，心中有一瞬掠过了别过头不理会这人的执拗念头，但她并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到底也仍旧冷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的头和眼睛没有一丝想要抬起的意思。
把她的资料合在手里没有放回去，那个人却象全部了然于胸一样问道：“想换掉生物第四实验室？”
这时候，真里的心情已经不象之前一样起伏了。
她本就常年习惯于保持平静心态，只不过这个人太过强势才一时令她乱了正常的方寸。现在，她至少可以平静地听完对方隐有压迫感的冷越声音。
真里微微抬高了些头，目光定在对方左肩的袖标上不再向上，仿佛那有多大的吸引力一样，讲出了自己原本的意思：“没有别的空教室的话，不换也没关系。”
不看对方的表情，心情保持平和的时候，她的声线也可以不那么低，清柔婉转，潺潺如山溪。
“空教室也不是没有……”那个人扫了眼全场，所有的声音一致安静下来，有如在等他训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绿化委员会昨天申请收回他们的教室，就安排给灵异研究社吧。谁有什么问题吗？”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他点点头：“那么，大家继续吧。”
仿佛一道赦令，真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一松。她不明所以，心中却传来了西的赞叹声：［一声令下都没人敢反抗，真是个厉害的家伙！那个绿化委员会的下场……啧啧……］
［这样不要紧吗……］从它的话里听出了某些意思，真里不由有些紧张。
［担心什么！反正是那个家伙说的，追究责任也是先找他才对啊！］
［我不是……］真里皱了皱眉，正想继续，眼前却突然横了一样东西——属于她的那份资料。
“第二美术教室。”她抬头又撞上对方眼神那时，耳边传来了这么句话。
这次的眼神，虽然不象先前那样凶兽般压迫且危险，仍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紧张感。
但是对方毕竟是好意，她接过资料的同时点了下头：“谢谢。”
虽然没什么印象，不过总算找到了新的实验室。真里握着那份资料，心头松了松，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又爬了上来。
回去的时候，真里的心情轻快，而相对的，西却有些懊丧：［找到新实验室你很高兴对不对？以后一定也都不会出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知道以前的时候多注意些……］
每次提起以前，不管是小姐的幼年故事还是主人的往事，西总会罗罗嗦嗦一大堆，比平时的多话多上数倍。
对这情况，真里也只能安静等它停止，然后抱以一笑：［我会试着去改的，可是总要一点一点来呢。］
其实她对西的改造计划并不抱什么期望，现在的情况，她已很满足了。不过毕竟是西的关心，她总要尽力回应。
［哼……］西不屑地哼了声，一阵沉默后转移了个话题，［对了，你觉得那个云雀委员怎么样？］
［云雀委员？是谁呀？］刚刚问了两句，真里突然想到了会议中途似乎有人插话过什么……
她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个人？］
［嘿嘿嘿嘿……］西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怎么样啊？你觉得？］
直觉它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成分，可是真里却分辨不出来，只好在催促下应付地回道：［恩……我觉得他很可怕呢……］
［只有这样吗？］西似乎有些失望。
真里努力地换了个词：［那……危险？］
［危险你个头啊，我是问你感觉感觉……！真是的！那我直接问你好了！］一副被她气到的口气，西静了会，再度用诱导性十足的声音问，［我是说……你有没有感觉……他哪方面很优秀？］
从小一起生活到现在，如果她仍旧不明白西想说什么就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
真里默了好阵子，嘴角抖动着主动出声：“你是想我说的实力，还是干脆就是……”她感受着西那边传来的殷切心情，只觉得声带纠结成一团，只好闭上了嘴：［……外表吗？］
果然西立刻振奋起来：［对啊对啊！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啊？！］
记得西好象是没性别的……难不成突然想变女生……
真里仰头看天：不是春天啊……
虫保姆果然被某个潜台词激到大怒：［春什么春啊！我是问你的！你的！你·的·感·想！！！］
［实话的话，外表美丽但是危险无比的虫类，我们都见过很多呢。但是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他绝对是属于那种最危险、绝对没有虫王和虫师能控制的虫类呢。］真里感叹着，笑了笑，［听你讲过那么多妈妈的事情，他的性格里自由不羁这点很象呢，我非常羡慕。］
察觉西对这答案满意度很低有些消沉，真里只好继续：［要听假话安慰自己吗？］
［假话也行！快说！］
对这直率反应，真里抿了抿唇。
类似的行经，她也曾经配合过几次，也算熟练。而且西的要求也不高，不要求声情并茂，只要她肯那么说就行，即使磕磕绊绊极不自然：“恩……我对那个人……一见钟情，难以自拔，一直到刚才都还在想着他……”
最后一个字一出口，真里迅速堵上了嘴，肩膀一阵一阵颤抖着：［这样可以了吗？］
［还算行吧。］西虽然还有些不满足，但它显然也清楚，再让小姐继续下去的话，不要说磕磕绊绊了，当场笑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真里推了推眼镜，镜片下无声地笑弯了一双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表里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