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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三回 种五谷教化土著 行道义痛失爱子 ...

  •   诗曰

      东瀛仙岛风光好 山青水秀物富饶
      春蚕吐丝结成茧 夏采莲藕把酒造
      稻谷丰收鱼满舱 冬天雪中狩猎忙
      各族人民齐欢唱 徐福大神降吉祥
      教化土著种五谷 缫丝织布做衣裳
      播撒文明作贡献 农渔猎牧大发展
      突然一声天地变 地震灾难降人间
      洞穴坍塌人伤残 悲恸之声震宇寰
      行侠仗义挺身出 舍己救人敢当先
      富士山下葬英魂 群山默哀泪连连

      徐福率领船队,把那艘触礁沉没的五十七号楼船打捞了上来,就在这艘沉船的甲板上,童女、纳西辛妤、阿蚕、织女、小红、小花、越女、童贞八个小姐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早已经葬身海底。徐福等人放声大哭,全船上下无不悲恸。
      徐大帅命令小木匠、小铁匠打造了八具棺椁把她们埋葬在了有明海湾东部的丘陵上,修建了坟墓,竖碑为:八女坟。
      八圣女偷渡罹难,给寻仙船队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徐大帅的心里一直忧郁不乐。许多天都是吃不下睡不好,恶梦绵绵。接连许多个夜晚,他不但梦见了自己的父母,而且,还梦见了天命真人、驺衍、秦始皇、齐姬、卞姜还有他的结发妻子妫嫣。
      自从妫嫣随父母二老被秦始皇‘请’去咸京,软禁做人质以来,徐大帅隔三差五地便让仙鸾送信问候,直到后来仙鸾坠海罹难,方才失去了联系。此时此刻远隔大海,徐大帅的心里顿感愧疚,深深地体会到了八圣女冒死偷渡的思乡心情。
      秋天正是根系植物摘果采药的最佳季节,徐福为了排遣心中的烦闷,背上药篓,拿上药锄,离开营寨,独自一人登上了背振山。
      山坡上野菊花开得正艳,馨香扑鼻。一朵朵、一簇簇、一枝枝、一片片,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千娇百媚,争奇斗艳。徐福欣赏着这迷人的美景,犹如置身于世外桃源,忘掉了人世间的忧愁和烦恼,全神贯注地寻找着药物。百草百药,是草就是药。慈悲的上苍创造了人类,也创造了造福于人类的药草、粮食和能让人类繁衍生息的万事万物。人类是上帝的宠儿,是神按照自己的形象而创造出来的高级动物,神赋予她们的使命是让她们来主宰这个世界;管理这个世界;保护这个世界。然而,只因为她们违背了神的旨意,偷吃了伊甸园里的禁果,才使她们有了私欲,有了情欲。有了私欲,就有了贪心;有了情欲,就有了烦恼;贪心和情欲加在一起,就有了厮杀;就有了爱恨情仇;就有了争名夺利。
      徐福刚把一大块天门冬根放进竹篓里,就又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丛麻黄。麻黄:味苦,性温,无毒。是主治中风,伤寒,头痛,发表出汗,祛邪除热,止咳顺气,拒寒冷,破积聚,开腠理,通九窍,调血脉,泄邪恶等症的良药。徐福在咸京时曾用它配方为秦始皇治疗好了哮喘病,深得御医夏无且的赞美。
      徐福把麻黄连根掘起,拍打着根茎上的土块轻轻地唱:“定喘白果与麻黄,款冬半夏白皮桑。苏杏黄芩兼甘草,肺寒隔热哮喘尝。”
      背振山上,药草繁多,远志、三七、肉苁蓉,防风、独活、土当归,应有尽有。徐福没用多久便采掘了满满的一药篓。他决定把这些草药研制成剂,立志创造发明出一种能使人类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来。他背着药篓,手拄着药锄,翻山越岭又走进了一片椴树林中。
      椴树形像梧桐,落叶乔木,生命力顽强,生长迅速,每一株都能长成参天大树。这里,丛林茂密,树荫覆盖,叶落如毡,铺满了地面。阳光从枝桠间照射进来,显得各外萧杀神秘。
      徐福穿梭在椴树丛中,只听得头顶上“哧棱”一声响,一对棒槌鸟受惊而飞。
      俗话说:欲想求人参,椴树林中寻。三桠五叶间,背阴向阳深。徐福想起了一首撷参歌,顿时心情振奋。他又想起了岚山头采到的那颗万年参娃,曾经使他逃过了一劫,没有受到秦始皇的惩罚。他对人参这种药草充满了感激,充满了渴望但也充满了好奇。
      “咯咯咯——咯咯咯——”
      “咕咕——咕咕——”
      一对棒槌鸟在椴树枝头上跳跃着欢快地鸣叫。
      徐福凭借多年的采药经验,已经判断出,此地一定有珍贵的药材——人参。
      人参乃是一种仙草,根像人形,有神性,百病皆宜。吃了可以神清气爽,延年益寿。
      徐福洒下眼去,仔细寻找,忽然看见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小胖娃娃,头顶上用红头绳扎着一对朝天小辫,在草丛野花之间蹦来跳去地玩耍。红头绳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徐福在《仙人传》里曾经读到过,人参长到一万年,便会变幻成人形。暗暗地思量:这莫非又是一个万年参娃?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高兴,直奔胖娃娃而去。走着……走着……胖娃娃忽然在草丛落叶之中打了个滚不见了,他的面前却突然窜出来一条两庹多长碗口粗细的巨蛇。
      那条蛇洁白如冰,从树叶上跃起,头一昂,便向徐福扑来。徐福一边挥舞着药锄招架,一边撒腿就跑。他在前边跑,那条巨蛇就在后边跟。他跑的快,那条巨蛇便追的快。他跑的慢,那条巨蛇便追的慢。人走弯路,蛇撵直线。徐福慌不择路,不知不觉之中跑到了一座悬崖上,正愁无路可走,那条大蛇又追了上来。徐大帅只好挥锄相迎,举起药锄用力朝蛇头砸去,却不料想一脚踏空“哎呀”一声大叫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就在他掉下悬崖的那一刻,那条巨蛇也收身不住,紧接着撞下悬崖摔落在地。一条两庹多长的蛇体犹如脆梨似地“啪”得一声,被摔断了三截。
      徐福的小腿受伤被摔成了骨折,一阵剧痛袭来,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徐福被一阵“吱吱哇哇”的怪叫声惊醒,他睁开双眼一看,只见一只老人面猴正在用那条巨蛇的粘液为他涂抹着断腿上的伤口。伤口的痛疼立即消失,那条断裂的腿骨也似乎立竿见影轻松了许多。肿胀消失,伤口愈合。
      徐福深受启示,暗暗地想:“这条巨蛇难道会有接骨疗伤的作用?”他抬了抬腿,那条分明被摔折了的左腿,的确一点也不痛了。那只老人面猴见他醒了过来,立即搀扶着他站起,颇通人性地裂开大嘴,开心地笑了。
      这时,一群人面猴正把那条一摔三截的巨蛇按在地上“吱哇”乱叫地在吵闹着什么。
      那条巨蛇蛇体虽断,而身未死,三截断体在猴群的按捺下匹自跳跃挣扎。
      徐福走上前去,正要举锄将其击毙,却忽然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条蛇体的断裂处,滴血无有,从伤口里流淌出来的乃是一股洁白晶莹的粘液。
      徐福虽然是一代神医,但却无从知晓。其实,这条蛇名叫脆蛇,乃是一条罕见的稀有物种,只因为蛇体脆弱,仅在白垩纪时期出现繁盛过一段时期。此时的东瀛列岛还是一方净土,一方尚未有被开垦的□□。有些远古时代的稀有物种便在这里生存了下来。这样的脆蛇已经频临绝迹。今天徐福所遇到的这条脆蛇大概也就是此蛇类最后仅存的几条而已。
      徐福吉人天助,大福大贵,在转化成人形的参娃的引导下巧遇这条脆蛇,决定把脆蛇带回营寨好好地研究研究,看看是否能创造出一种解除人们痛苦的良药。他让群猴闪开,走上前去,正要把三截蛇体收起,却只见那截蛇尾挣脱开群猴的束缚,蹦蹦地跳跃着,互相往中间凑。突然,蠕动着的两截蛇体猛然用力往中间一合,蛇体和蛇尾立刻复合在一起,结为一体。断裂处天衣无缝,竟然连一丝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徐福拍手叫好连称:“妙哉!妙哉!”便指挥群猴抬扛着蛇头、蛇体,背上药篓下山回寨。那群人面猴十分的灵性,在徐福的指挥下各显本领,个个奋勇,抬着蛇头,抗着蛇尾,把徐福送回到了九洲大寨。
      齐文、齐武一班副将,正在为徐大帅独自一人登山采药而担忧,正准备派人去寻找,却只见徐大帅在上百只人面猴的簇拥下,抬抗着两截碗口粗细的蛇体而归。众人深感奇怪,争相观看,皆不知徐大帅带回来两截蛇体做什么用?
      徐大帅让鲁东、鲁西从库房里抬出来几箩筐水果分散给人面猴吃,作为对它们的奖赏。又对大家说:“今天多亏了这些猴儿,不是它们相助,险些走不下山来!”接着,便把采药遇蛇掉下悬崖以及猴王用脆蛇的白色血液为他接骨疗伤的经过一一讲述了一遍,众人听后也都各自称奇。徐福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说:“此蛇既然有自我接骨的本领,我们不防就把它熬制成膏药,用来给伤病员们接骨疗伤!”
      齐文、齐武、赵龙、赵虎等众位副将虽然都不懂得医学,但却都同意此观点,异口同声地说:“好!不妨一试!”
      徐求仙、徐旦急忙架起药釜配药熬制,又把一条狼腿打断作试验,把熬制好了的脆蛇膏药敷贴在伤处,用麻布和狗皮包裹好,没过几天,那条被打断了的狼腿便又恢复如初。
      智慧圣人徐福非常高兴,接连又反复试验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屡试屡爽。不论是被打断了的狼腿、狗腿,还是狍子腿,只要是敷上脆蛇膏药的,几天之后,都会康复如初。而没有敷上脆蛇膏药的却成了残疾。
      徐大帅正要把这一发明刻入《百草集》中,但转念一想,仅用动物作试验那是不够的,还不能完全相信此膏药对人体是否有效。于是,又把握起的刀笔放在了桌面上。
      站立在一旁边的齐文将军看着徐大帅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由地问:“大帅,你是否觉得此膏药没有在人体上做试验不放心?”
      徐福点了点头。齐文又接着说:“这有何难?你看这一群人面猴长得不是和我们人类很像吗?我看把它们的腿打断试一试就行!”
      徐大帅万万也没有想到齐文会打人面猴的主意。不满意地用眼瞟了他一下说:“不可!人面猴和猿还有猩猩、狒狒都是人类的近亲,我们怎么能对它们如此残忍呢?”
      二人正说着,只见徐求仙紧张地哭叫着跑来报告说:“父帅,殷常爷爷去世了!”
      徐福和齐文顾不得讨论,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跟着徐求仙向公廨左侧的一间木屋走去……
      木屋里殷常老人已经安详地坐在徐福为他亲手遍织的蒲团上寿终正寝,享年八十四岁。那一条与他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大蛇小花哀戚戚地盘绕在他的身边。
      自从庙山群岛殷常老人被徐大帅搭救上楼船之后,徐大帅对殷常老人照顾周到,情同父子。
      徐福把殷常老人抱在怀里,想起他苦难的一生,还有被海盗金炳南打断了的双腿,心中一阵酸楚,眼泪便“唰”地一下子流了下来。深感惭愧地想:“我空为一代神医,徒有虚名,为什么就研制不出一种能使人类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仙药呢?那能使人类长生不老的仙药圣水究竟在哪里呢?”
      徐福率领众人披麻戴孝把殷常老人埋葬在了离八女坟不远处的山下,就在他们掘坑下葬之时,只感到此处土质松软,细腻柔韧,粘滑异常。
      智慧圣人徐福一向就是生活的有心人,在封土成塚立碑为记之后,他便用衣襟兜了一些黏土回去,加水和起泥来。那些泥越摔打越筋捯,越摔打越有拉力。他便让人取来,用黏泥捏造出了:瓮、盆、盂、碗、瓶、罐、缸、盏、鬲、壶等一些器皿。又挑选出了一百名壮汉,在山坡前建造了两座土窑,架柴煅烧起来。十多天后,开窑出陶,一件件陶坯都被烧制成了精美的陶器。
      白冬、绿春、红夏、黄秋。九洲岛上秋韵浓浓,黄叶映目。秋分前后正是播种小麦的最佳季节,徐福把人马分成若干小组,除了捕鱼、狩猎、烧陶、冶铜的小组之外,所有人马一律投入开荒、耕地、平壤、施肥、播种小麦的繁忙之中。九洲岛上人喊牛吽一片欢腾。那群居住在背振山林中的人面猴,经过公子徐求仙的训练,也学着秦人的模样蹦上跳下,挎篮挑担成了秦人的好帮手。
      农谚曰:“小麦抗寒力量强,不怕风雪不怕霜。秋分播种最适宜,千万不要过霜降。”徐福亲自下地,身先士卒,率领人马抢播抢种。
      佐贺平原是一片肥沃的土地,经过五谷百工们的深耕细耙,土壤深松,肥得流油,插一根朽木都能萌发出新芽来。
      他们又在田间开沟挖渠修建水利,使田间地头沟沟相通,做好了排涝和浇灌的准备。
      秋种一粒粟,夏收万颗粮。就在他们热火朝天忙着播种的时候,阿伊努部落的首领老努努却率领着八百儿郎,牵着上百匹牛马猪羊,吹着螺号举着兽皮,吆吆喝喝地向秦人大寨而来,她们是来感谢徐大帅的。感谢徐大帅为她们除掉了弓月狼、弓月虎、弓月鲛,弓月鸢、弓月鳄五名海盗,替她们出了恶气,报了深仇。
      阿采姑娘虽然遇害了,但秦人,不!应该说是大神神,赠送给她们的火种却没有熄灭,给予她们的关爱却始终温暖着她们的心。她们永远也忘记不了秦人是她们阿伊努族人的救命恩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阿伊努人信奉的准则。也是天经地义的公理。她们乘独木舟渡过了下关海峡,翻过了背振山,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被开垦出来的良田,还有就是在田间手扶犁耧播种小麦的秦人。
      阿伊努人吃惊地停留在山坡上,她们自达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这种在土地里刨食吃的事情。她们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道天神神又在布什么神迹。
      徐福一行是她们最崇拜的天神,她们深信:天神神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一定是很有道理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想让本族富强起来,就必须向天神神们学习,学习她们所做的一切神迹。老努努想到这里,催动人马火速下山,径直奔麦地田间走来。她们阖族上下一起跪倒在田间地头上齐声高呼:“天神神——”
      “徐福天神神——阿伊努族人向你们谢恩来了!”
      徐福正全神贯注地指挥众人播种小麦,见阿伊努人在族长老努努的率领下,一起跪倒在地头上,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把老努努掺起道:“老努努不必客气,我们理当和睦相处,共建美好家园!”
      两族之间虽然因为语言不通,交流不便,但从手势和表情上她们已经有了默契,所表达的意思也就不难领会了。
      老努努用手指着那些汗流浃背的种田人问:“大神神,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草种种播撒到土地里?”
      徐福“哈哈”大笑说:“老努努不识,这不是什么草种种,这叫麦子,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粮食。麦子是一种嘉禾,是上天赐给人类的口粮,不但能饱人肌腹,而且对人类的生存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走,随我来,今天你们既然来到了我们秦人的大寨,我就让你们尝一尝五谷之香!”
      阿伊努族长老努努大喜,双手拍掌,让族人把带来的贡品整整齐齐地牵到了徐福的面前道:“大神神,奴寨无有厚报,兹有黄牛五头;白马五匹;梅花鹿十只;野豕十只;肥羊三十只;狍子三十只奉送。区区薄礼,谨表达我们阿伊努族人的一片诚心。不成敬意,望大神神笑纳!”
      徐福看了一眼那些牛马豕羊,双手执住老努努的手道:“老族长,太客气了,礼物太重了!谢谢!”
      众人一番寒喧,皆大欢喜。在麦田间聊了一会儿,便跟随着徐福步入进秦人的大寨。
      秦人之寨,并非山洞,而是一排排用木头和茅竹构架整齐的房屋。房屋里格外宽敞,每一间都足可容纳上百人,外厅内室都是十分的雅致。
      客厅正中间摆放着一架宽大的红木书桌,书桌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刀笔和竹简。书桌的后面,是一张披垫着虎皮的交椅,交椅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两张脱干净了毛的羊皮,羊皮上用猩猩血和朱砂作墨,清晰地绘画着一张八卦图;还有一张是大秦国的地图。这里是徐大帅办公的公廨。红木书桌的下面,刚刚摆放了一长溜待客用的临时条案,条案的两边摆满了长凳。徐福礼让阿伊努族人在左边的一排长凳上坐下,自己却和齐文、齐武、赵龙、赵虎、燕北飞、鲁南、鲁北、鲁东、鲁西九位将军坐在了右边的一排溜长凳上。
      双方坐定,身穿白裙的厨娘们端上来了美食佳肴,果然是神人气派,但只见:宴席十分排场,每人面前先放两只碗,置一钵,摆一双箸。一厨娘抱一罐,先给每人钵里盛满大快的熟狍子肉和羊肉;接着又有一厨娘再抱一罐上来,给每一个人的碗里盛满了雪一样白的大米;顿时,满厅之内,肉香飘散,米香四溢。又有一厨娘抱来一罐,拔掉罐塞,“咕嘟嘟、咕嘟嘟”地往每个人的碗里倒满了水,那水浓稠浑浊,但却散发出满室的醇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精神振奋。所食所饮阿伊努人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用陶具也是种类繁多,样样精美,件件稀奇,更让阿伊努人大开眼界。
      徐福端起碗,笑容可掬地说:“谢谢你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想必已经饿了吧?我们先用这些饭菜给大家充充饥,你们一定要吃饱喝好呵!来!请大家端起碗来,我先敬各位一碗!”徐福说罢,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齐文、齐武、赵龙、赵虎等九位将军也一饮而尽。
      老努努和所有的阿伊努人横竖不知道那水是啥东西,端起碗来在唇边嗅了嗅,却不敢喝,老努努站立起来问道:“大神神,这碗里盛的是啥东西?”
      鲁南“哈哈”大笑道:“这是佳酿!是粮食中的精华,你们喝下去便知道了!”
      阿伊努人不知道佳酿是什么,听鲁南神神说喝下去便知道了,便尊敬不如从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众族人见老族长一口气喝干,便也都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这一下可不得了啦,整个客厅里立刻便传来了:咳嗽声、呵斥声、喷嚏声、呕吐声、叫好声、拍手声、欢笑声……那些初尝酒味的阿伊努人,一个个被浓烈的酒精呛得两眼流泪,张口结舌。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徐福对老努努说:“佳酿由五谷发酵而成,起名为:酒。饮之,令人飘然若仙。是我们秦人用来招待贵宾的,老族长请慢慢饮用,细细品味,便也就会品尝出其中的滋味了!”
      阿伊努族人的族长老努努又端起碗来细品了一口,果然感觉绵香爽口,接着又饮了一口,就这样边吃边饮,边饮边吃,一碗酒下肚,直觉得体内涌动出一股暖流,顿时浑身轻松,热遍全身。
      那被用陶釜煮熟了的狍子、羊肉,也是极其鲜美。老努努边吃边不住地夸奖:“好吃!好吃!这肉好香啊,敢问大神神,你们这肉我从来也没吃过,难不成是天上的龙肉?”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徐福却耐心地解释说:“老努努过奖了,这那里是什么龙肉,这就是你们送来的狍子和黄羊的肉。”
      “那天火烧熟了的狍子、羊肉我也曾吃过,怎么却没有如此鲜美?”老努努对徐福的话似信非信地问。
      徐福道:“这的确是你们刚送来的狍子、羊肉,为了让你们吃个新鲜,我便让厨娘们宰杀了为你们配饭下酒。不信,你们看……”徐福用手指了指门外又继续说:“厅房外边还有人在那里宰杀呢?”
      老努努搭眼一望,果不其然,秦人的十几个庖厨正在按着一只狍子在那里剔骨剥皮。这才又学着徐福的样子用箸夹了一块狍子的肉放进了嘴里,咀嚼着说:“狍子的肉怎么会如此这般的好吃呢?”
      徐福说:“老族长没有吃过这么鲜美的狍子和黄羊的肉是吗?我且告诉你,肉是一样的肉,只是做法不同,和盛肉的器皿不同罢了。等忙完了秋播,我派几个庖厨前去把做法传授给你们!”
      众阿伊努人交口称赞,拱手相谢。
      两族人觚筹交错,话越谈越投机,亲如一家。
      燕北飞见阿伊努人都光吃肉不吃米,很是奇怪地问:“贵客们为什么不吃米饭?是不是不合口味?”
      老努努惭愧地应道:“不满众神神说,这些东西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实在不知道怎么个吃法?”
      徐福和众人方知情由,就一手捧碗,一手执箸,亲自示范起来。边吃边解释说:“我们中土神洲都以五谷为主食,叫饭;以肉类做副食,叫菜。今天招待你们大家的米饭是五谷的一种,名为:稻米。用稻米做的饭叫:米饭。米饭是五谷的一种,也叫大米,是一种粮食作物。”
      老努努与本族众人听徐大帅说罢,便也都端起米饭学着秦人的样子,执箸吃了起来。米饭入口,的确又另是一番风味,又香又酥又好吃。
      老努努吃着香喷喷的米饭问徐福道:“大神神,这米粒粒不就是你们刚才把它播撒进土地里面的草种种吗?”
      徐福笑道:“是,但它却不是稻米和什么草种种,而是比稻米更普通的主粮,它的名字叫麦子。”他又指了指碗里的米饭说:“这米饭是稻米所做,而我们刚才播撒进土地里的那些种种却是适合过冬的小麦。稻米却生长在沼泽浅水域中,小麦却生长在土质肥沃的大平原上,小麦适合秋分前后也就是现在播种;而水稻却是在春分前后浸种,清明前后插秧。”
      在座的阿伊努人都被徐福说的如痴如醉,仰慕之情油然而生。族长老努努放下碗筷“扑通”跪倒在地上向徐福磕头道:“我们阿伊努人世居荒岛,地僻人拙,今喜上天派大神神下凡,有幸拜识尊颜,阿伊努人全族起誓,从今往后,愿和大神神结成一家,跟随在大神神的左右,听从大神神的调遣。请大神神念我阿伊努族人一片赤城,把我们收留在麾下,阿伊努全族一定永远效忠于大神神!”
      徐福没想到阿伊努族长老努努会有如此打算,急忙走下座椅把她掺起道:“老族长勿须客气,我们吃的是一锅饭,现在不已经是一家人了吗?”
      众人开心地大笑,宴席上的气氛更加和谐热烈。
      饭后,徐福命令道:“鲁东、鲁西二人听令,本帅命令你们率领二百名五谷百工,带上一千斤麦种,跟随老族长前去四国岛上,可择地大水泽土质肥沃之处,帮助她们开垦出一方良田,教导她们种植上小麦!”
      鲁东、鲁西领命,点齐人马。
      徐大帅又说:“季节不等人,你们马上去领取麦种立即出发!”
      老努努见徐大帅不肯相留,便含泪而泣道:“大神神不留我们,我们也毫无怨言,但我们却有一言要说:从今往后,阿伊努族人的部落就是大神神的部落;阿伊努族人就是大神神的人。我们阿伊努族人愿为大神神生;愿为大神神死!天地神灵作鉴,世世代代永不反悔。若有背叛大神神的地方,定遭雷神轰顶,化为齑粉!”
      阿伊努人唰地一声全部跪下,齐声宣誓:“但有背叛!定遭雷击!化为齑粉!”
      两族人击手打掌,歃血盟誓缔结成兄妹一家。
      徐福上前紧紧地握住老努努的手亲切地说:“老族长,尽管放心回寨,我把九洲岛上的事情忙完,便过去看望你们!”
      老努努率领本族人马只好洒泪而别。鲁东、鲁西二人点齐二百名擅长种地的秦人,用羊皮口袋装载着一千斤麦种和阿伊努人一起向阿伊努部落走去。
      秦人在佐贺平原上开垦出来的一万亩良田均已经种上了麦子,在阿伊努人走后的第三天,徐福安排齐文、赵龙、鲁南、鲁北看守营寨,便亲自带上良种,挑选了一千名身强力壮的五谷百工,乘船走水路,穿过周防滩,登上了阿伊努族人的领地。
      两天前,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雨,徐福他们登上岸后,便踏着泥泞的山路直奔阿伊努族人的大寨。
      阿伊努人正在按照徐福的嘱咐,选择了一处水土肥沃的地方,在鲁东、鲁西二人的指挥下,正在烧荒造田。见徐福亲率大队人马而来,高兴万分,一齐举手欢呼:“大神神——神!”、“大神神——神!”
      两族人马会合在一起,鲁东、鲁西二人羞愧满面地前来请罪说:“地未开成,麦子没播上,请大帅责罚!”
      阿伊努人听不懂鲁东、鲁西二人在说什么,但见他们二人给徐福下跪,也都一起跪倒在地。
      徐福让众人都站立起来说:“阴雨地湿,无法垦荒,怨不得你们,你们都起来吧!现在抓紧时间开荒种地还不为迟,请大家鼓足干劲,咱们一边开荒,一边播种;开垦出一快就种一快,能种多少是多少!”
      众人士气高昂,一个个摩拳擦掌。
      徐福把众人分成三个小组,第一组由齐武率领负责烧荒;第二组由赵虎率领负责开垦耕耘;第三组由他自己亲自率领负责播种。开荒种地分三个步骤,第一步就是烧荒,烧荒就是先把选择好的地块上面的灌木和杂草烧掉,然后再开垦耕耘。此时,徐福已经把秦人的牛耕技术带到了九洲岛,不再像旧齐国那样,一人扶耒耜,一人拽绳拉,使耜翻土。而是把牛套在耒耜上,一人扶耒耜,用牛拉耜耕地。直到把开垦出来的整块土地都翻耕一遍,再把燃烧后的灰烬埋入土中,再用犁耙耘平……
      种地是一项十分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两族人马不论是开荒的,还是播种的都是干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
      老努努年老体弱,参与不了地里的农活,只在地头上观看,并不时地提醒大家,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她的心情显得特别的舒畅和愉快。她活了六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种地场景。她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和神奇。要不是亲身经历,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泥土里还会有这么多的学问和神迹。种庄稼竟然也有这么多的讲究。还有那香喷喷的米饭原来就是这样得来的,不是从天上掉下来个大神神,她们阿伊努人做梦都不会知道草种种的作用和天机!
      平原被烧出了一大片,耕耘小组的人马也开垦翻耘出了一大片。这片土地肥沃的流油,黑腻腻的如同灰烬。
      开始播种了,徐福亲自手把手地教导阿伊努人把鹰嘴锄、尖木棒、竹棍,每人一件拿在手里,或锥地成埯;或刨坑挖穴;或豁犁成沟,然后把麦种播撒进去,用土埋好。这样就完成了小麦播种的一整套程序。
      收工了,徐福又让厨娘们帮助阿伊努族人垒砌了锅灶,教给她们烧火做饭。一直以渔猎采摘为生的阿伊努族人吃上了香喷喷的米饭,和煮熟了的狍子肉,打心眼里赞叹,这粮食真的好香啊!还有这狍子和黄羊的肉,经过陶釜烧火煮熟之后,不油不腻,不腥不膻,简直成了另一种、地上无有、天上稀少的绝美佳肴,阿伊努全族赞美之声不绝。
      徐大帅还给她们带来了陶盆、陶碗、铜釜之类的用具,更使阿伊努人感激不尽。天神神们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且还都是些阿伊努族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玩艺。老努努对她的二女儿说:“大神神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又如此地厚待帮助我们,此恩此德我们永永远远也不能忘记啊!”
      徐福等人正悄然改变着阿伊努族人的生活方式,就连南部的对马族人和东方的壹支族人也纷纷前来投奔,要求加入秦人之国。
      这一下,可真够徐福等秦人忙的了,今天去教这个部落开荒种地,明天又去传授那个部落养蚕织布,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
      秦人成了蓬莱仙岛众部落的依靠,为了讨好秦人,有些部落的族长还不辞辛苦,亲自前来和大秦人结好!
      徐福对待她们总是虚怀若谷和蔼可亲。
      这些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东边的邪马台熊袭袭部落,熊袭袭族部落在当时的东瀛列岛上是一个大部落,近年来,虽然被弓月狼五海盗祸害得近乎滩软,但人口众多,还依然称得上是一个超级大国。
      熊袭袭族部落,自从徐福替她们铲除了弓月狼五海盗之后,一派祥和。山美水美人更美,人们尊老爱幼,充满了爱心,从来也不恃强凌弱去欺负周边弱小的部落。甚至还割让出动物繁多的大山和森林供周边地区的少数民族生存。这样一来,她们的领地便不断地缩小,食物也就相继减少。她们只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打猎。打回来的动物往往也都是些老虎、狮子和大象之类的大型动物。狍子、黄羊和梅花鹿已经少得可怜。熊袭袭族的男人们为此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死伤了不少人。尽管如此,人们能吃到的动物肉已经明显地越来越少了。食物缺少,按以往的惯例,解决这种危机的办法就是迁徙,或者是去和别的部落争斗,去抢占别人的地盘,扩大本族的生存空间。然而,卑弥乎族长一向宅心仁厚,又不愿意去做损人利己的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天不如一天了。部落里的巫事活动也就越来越频繁。
      大巫师魅是邪马台国除了族长卑弥乎之外的又一个领袖人物。在那种愚昧的原始社会,大巫师魅的话就是圣旨,就是命令。全族上下没有谁敢反对,没有谁敢不听,因为大巫师魅是神的使者,是神的儿女。
      大巫师魅又开始祈天了,她坐在高高的神坛上,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或者敢放一个屁。都恭敬而虔诚地跪倒在坛下,她们整整祈祷了三天三夜,部落疲倦了,人们的心也麻木了,大巫师魅的神力也越来越微弱了,所祈祷的事情一点也不灵验了。
      阿辰悄悄地走上了神坛,看着满脸憔悴的大巫师魅善意地劝道:“巫婆婆,别祈祷了,没用的!”
      大巫师魅睁开了眼,四周瞅了瞅,看不见一个人,只有卑弥乎族长的女儿阿辰站立在神坛上。
      “巫婆婆,你就劝一劝大伙吧!别的部落都往九洲岛上去拜谒天神神,跟徐福大神神学习耕种、渔猎、纺织、冶炼、缫丝、造船、建筑、烧窑等能使族人吃的饱穿的暖等技术去了,我们也去学一学吧!”
      大巫师魅抬起头来,冷眼望着阿辰说:“徐福大神神?谁把他奉承为是大神神了?她们是舶来人!是狗屁!她们吃的是野草草、地蛋蛋,这些牲畜们才吃的东西我们不能吃!”
      阿辰道:“阿伊努族人都在徐福大神神的指挥下种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子和水稻,来年就能收获上千斤上万斤的粮食,而我们熊袭袭族人为什么就不能?”
      大巫师魅听了阿辰的质问,面目变得越来越恐怖,越来越狰狞。愠怒地说:“草种种再多我们也不能吃!”
      阿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大巫师魅阴阳怪气地说:“阿辰,你瞪我干什么?你被舶来人迷住了心窍是吗?快下去!不要站立在神坛上!以后要收回你的心,管好你的嘴,小心神会谴责你!”
      阿辰最看不惯大巫师魅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她一丁点也不怕她,她越是呵斥她,阿辰就越是不离去。
      “阿辰,快下来!不要扰乱大巫师求神祈福!”卑弥乎族长在神坛的下面批评自己的女儿。
      大巫师魅在熊袭袭族部落里的地位是坚不可摧的,部落里的任何一项重大的决策都要先征求完她的意见之后,然后才由族长决定并宣布和实施。
      阿辰难过极了,她最敬爱的母亲也在批评她,不理解她。她极不情愿地做出了让步,不再争论了,悻悻地走下神坛。
      有一个年龄最长的老妈妈把她叫到跟前,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充满激情地对众人说:“阿辰公主也是为了我们大家能吃饱、穿暖,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让我们去求舶来之人,既然有的部落已经归顺了徐福大神神,有了吃的穿的和用的,日子一天天富强了起来,而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去和舶来之人缔结友谊呢?学习她们的神迹和先进的生活方式呢?只要能使我们吃的饱,穿的暖,又有什么不好呢?我看阿辰公主提出的和舶来之人结好,去学习她们的耕种稼穑不无道理,也值得我们考虑考虑。蝼蚁尚且贪生,我们若能在舶来人之处学得生存的本领,那为什么就非要缺衣少穿,饥寒交迫,过坐以待毙的日子呢?”
      老妈妈的一席话打动了众人的心,大巫师魅也被问得张口结舌。
      众族人如梦初醒,一个个拍手打掌,欢蹦跳跃起来道:“对呀!只要能使我们吃的饱,穿的暖,丰衣足食,才是我们最崇拜的大神,才是我们最敬爱的大神神,我们同意与舶来人结好!”
      女族长卑弥乎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把目光移向了众族人说:“眼下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不过,咱们还是先让大巫师魅问一问神,在做决定吧!”
      “太好了,既然你们都有此意,我也不好违拗,那就让神来决定吧!”大巫师魅口是心非地说,但内心深处却对那位老妈妈和阿辰恨之入骨。
      她,站立起来了,大巫师魅站立起来了——神已经附在了她的身上。只见她伸了个懒腰,踢了踢腿,晃了晃胳膊,打了一个哈欠,又打了一个哈欠,接连打了十几个哈欠之后,用说不清是唱还是在哼的语气,冒出了神仙的语调,用手指着那位年龄最长的老妈妈不紧不慢地说:“那位是老魇鬼的女儿吧?你应该归位了,为什么还站在那里胡说八道呢?”
      老魇鬼正是刚才支持阿辰与秦人结好的那位老妈妈蛤的父亲的绰号。只不过她的父亲在她刚刚三岁那年就去世了。熊袭袭族的人没有比她的年龄再大的了,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叫什么名字。他父亲的绰号那就更是鲜为人知了。然而今天,却被大巫师魅一语道破,令蛤听了之后,不由地大吃一惊,浑身上下起满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巫师魅又继续口吐神语:“你们呐,怎么就不懂得用你们的脑袋想一想呢?那是神在考验你们!是因为部落里面出了像蛤、阿辰这样不懂规矩的人。她们犯了大忌,亵渎了神灵,才遭到了神的惩罚,才使我们全族遇到了危机,才使我们都跟着遭了殃!”
      神发话了,并且还点名谴责了蛤和阿辰。按族规阿辰和蛤亵渎了神,都必须被活埋。
      阿辰怒目圆睁,恨不得走上前去把大巫师魅活活撕碎。
      蛤,恐怖至极,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因为她顶撞了大巫师魅,她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大巫师魅咄咄逼人地走近族长卑弥乎说:“神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你的女儿阿辰和蛤冒犯了神,必须处死。你是一族之长,这事就由你自己来裁决吧!”
      卑弥乎被大巫师魅将了一军,正在优柔寡断。大巫师魅却又不冷不热地说:“族长,神的话语你也敢不听吗?还是因为阿辰是你的女儿?”
      卑弥乎族长摇了摇头,诚惶诚恐地说:“大巫师,你是知道的,我们供神、奉神、敬仰神,从来没敢亵渎过神,你应该再去问一问神,神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
      “我问过了,神说‘一是阿辰公主和年龄最长的蛤,产生了违背神的旨意的意识,要去吃什么牲畜们吃的草种种;二是部落里吃闲饭的老龄人太多了,什么用也没有,就知道吃。’人多动物少了,怎么还能够吃的饱呢?神说‘只有把亵渎神的阿辰和蛤,还有吃闲饭的老弱病残的人都除掉,上天才会宽恕我们,赐给我们足够的牲畜供我们食用。”
      卑弥乎族长听大巫师魅说神要把熊袭袭族里的老人们都除掉,惊骇得毛骨悚然,立即打断大巫师魅的话说:“你甭说了,若要全族的老人们都去死亡,我一百个也不会答应!不行!你还得去向神祈祷,现在就去祈祷,我卑弥乎愿意以我的生命向神赎罪,哪怕让我去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成,只要神能放过蛤和我的女儿还有全族的老人们!”
      “没用的,我的族长,你在我们面前是首领,但在神那儿,你却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神是不会答应的!”
      “你?唉!那,那该怎么办呢?对了!迁徙!咱们全族再来一次大迁徙。让咱们的人自己出去寻找一条生路,你看这样好吗?”
      “不行!这不是又在欺骗神吗?我的族长嗳!你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权衡一下利害得失了!是邪马台部落的生存大计重要呢?还是你女儿和几百名老弱病残的废物们重要呢?”
      大巫师魅步步紧逼地说。
      “这……”卑弥乎族长绝望了。
      阿辰公主站立起来,厉声质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神的旨意?”
      大巫师魅说:“是!”
      “既然是神的旨意,请你就去把下这个旨意的神请来,让我问一问他,神是大慈大悲的,救苦救难的,他的大慈大悲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非要把人往死路上推?”阿辰公主忍无可忍,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
      她的母亲卑弥乎族长却把她喝住道:“阿辰,不得无礼。不可对大巫师这样说话!”
      阿辰公主面对着一群愚昧无知的人,有理也说不清,受了一肚子的委屈,蹲在一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时,山寨前陡起一阵旋风,旋风过后,就只见一群成千上万的黄鼠狼子,有白的;有黑的;有黄的;还有灰色的,挤挤挨挨地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大的背着小的;老的领着少的;黄色的牵着灰色的;灰色的扯着黑色的;黑色的搀着白色的,凄凄哀哀地哭叫着从众人的面前慌慌张张地向远方逃去。
      众人惊恐万状,大巫师魅急忙跪倒在地匍匐磕头道:“黄大仙显灵了,你们也不愿意沾染晦气,要远离我们而去吗?我们的族人如若得罪了你们还请大仙们恕罪,我们立即按照神的旨意去办!”接着便怒斥卑弥乎道:“卑弥乎,你身为一族之长,不以大局为重,反而徇私袒护自己的女儿,惹恼了神灵,现在看到了吧?这群黄鼠狼子,我们平时看到的仅仅只是黄色的,为什么看不到黑色的和白色的呢?因为黄鼠狼子是邪兽、是异兽,是有邪术的,是可以修炼成仙的,它们修炼一千年,才能修炼成灰色;再修炼一千年,才能修炼成黑色;再修炼一千年、才能修炼成白色。凡是黑色的和白色的都可以转化成人形,都可以把它们的灵魂转换到人的灵魂里面去,都可以附在犯罪人的身上借尸还魂,惩罚她们。所以世上才有千年黑,万年白之说。你们看这群黄大仙它们多么的有灵性,有感情,在迁徙之中扶老携幼,恩恩爱爱。她们为什么要在我们的面前哭哭啼啼呢?那就是来警告我们,我们熊袭袭族人的灾难来临了,我们熊袭袭族人的末日来临了。卑弥乎,你快点下命令吧,再不执刑活埋了阿辰和蛤,还有那些老弱病残吃闲饭的人,我们熊袭袭族人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以往的日子里,山寨里经常发生有被黄鼠狼子附身的人,也经常听老人们讲一些黄鼠狼子成仙得道的故事。所以,熊袭袭族人对黄鼠狼子能成仙一说,深信不疑。她们对黄鼠狼子敬畏有加,黄鼠狼子是离人们最近的仙,也是自古以来人们唯一能亲眼目睹的仙。黄鼠狼子是天神派来的小仙,这些小仙没有生杀大权,只能行一些让人们半信半疑、迷惑不解的神迹。然而这些能让人们亲眼看到的神迹,比如:借尸还魂、大仙附体之类的迹象,也足以让人们深信不疑,望而生畏。
      卑弥乎、阿辰、蛤,看着远去了的黄鼠狼子群,一个个胆战心惊,肝胆俱裂。身边又传来大巫师魅要求活埋阿辰、蛤和老人们的催逼声。特别是那一千多名曾经跟随过弓月狼五名海盗的莽汉们,立刻又倒向了大巫师魅的那一边,嚣张地大呼:“活埋了她们!”“活埋了她们!”
      一场内讧即将发生,阿辰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对大巫师魅说:“要去跟舶来人学习耕种稼穑的是我,与别人无关,既然我的想法亵渎了神灵,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会连累众人,我愿意伏法。但我却有一点要求:请你把蛤和全族的三百多名老人们放生!”
      大巫师魅“嘿嘿”地奸笑了两声没做回答,只用眼光凶霸霸地盯着蛤。
      蛤说:“还有我!我也甘愿伏法!”
      山寨的门前挖掘出了两口深坑,一口是活埋蛤的;另一□□埋阿辰。
      阿辰和蛤都被用棕榈绳捆绑着,在夕阳的余晖里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深坑,走向死亡的深渊。
      残阳如血。就在她们一老一少为了能让熊袭袭族人消灾免难,温饱富足,从此有好日子过,正要投身坑中英勇就义的那一刻,只听得树林之中“吱哇”几声啼鸣,一群人面猴窜了出来,背起阿辰和蛤就跑。
      就在大巫师魅和族长卑弥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只听得树林背后螺号声声,一队人马穿红着绿用螺马驮着大大小小的兽皮口袋走了过来。
      这些人挑的旗帜不是用整张兽皮做的,而是用彩绸在上面绘制了许多龙凤图案的大纛。大纛的上面还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些大字。字迹虽大,然而熊袭袭族人却一个也不认识,也无一人认识。卑弥乎和大巫师魅虽然都不识字,但从所来人马的衣着打扮和用具气势上看,她们也已经猜出了八九分:舶来人的人马到了!
      卑弥乎如见救星,正要上前厮认,却被大巫魅拦住说:“且慢,你看她们一个个身躯高大,斧戟锋利,莫不是硬要来抢占我们的营寨?孩儿们,你们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快快挥舞起你们手中的斧钺,我们跟舶来人拼了!”
      在大巫师魅的煽动下,那一千多名意志不坚的莽汉们奋起响应,呐喊一声,便举着石刀、石斧、石钺向舶来人的人马冲去。
      这一边,卑弥乎族长也命令部下们拿起了石斧,棍棒迎上前去,准备投入战斗……
      她的女儿阿辰被一人面猴背到了舶来人的队伍里,放在了一位年轻英俊的首领面前。那位首领长得和阿辰心目中的大神神徐福一模一样,宽宽的额头,高高的鼻梁,浓眉大眼。她便忍不住地扑了上去,正要开口叫徐福哥,却一眼发现这位青年人的上嘴唇上,缺少了一块像徐福哥那样俊俏的黑痣。
      那位首领把她搀起,亲自为她松开了绑绳,笑容可掬地对她说:“我们是九洲岛上的秦国人,我是奉父帅之命特意为你们熊袭袭族人来送粮食的,希望你们也能吃上甘甜香美的五谷杂粮!”说完,他便把麦、豆、粟、米、谷,让人拿出来捧给阿辰看。阿辰一下子被惊呆了,她现在所需要的不正是这些东西吗?大神神太伟大了,太神奇了。难道说大神神会猜?大神神会算?大神神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派自己的儿子给她们送吃食来了;在她即将被埋进地狱的时候救她来了!有了这些五谷粮食,我阿辰说话就有底气了,就可以和大巫师魅一争高下了!她高兴地蹦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向她的母亲和族人们的阵营里跑去。口里却用本族的语言,哩喽哇啦地向族人们报喜:“徐福大神神送粮食来了!徐福大神神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她的母亲卑弥乎族长正在率领着嫡系部队与被大巫师煽动起来的一千名莽汉对峙。听到她兴奋的呐喊声,便都一起收兵罢阵瞪大了眼睛。
      这时,徐求仙拍马走了上来,卑弥乎急忙相迎,二人施礼相见。徐求仙说:“我们寻亲不寻仇,我是奉父帅之命,特来为你们送粮食的!”
      大巫师魅听说舶来人是来为她们送粮食的,立即爆发出抗议说:“我们都是血肉之躯,吃肉肉补肉肉,我们不吃这些牲畜们才吃的东西。把草种种拿走,请你们滚回去!我们不欢迎你们这些不速之客!”
      那一千名莽汉也齐声吆喝起来:“滚回去!滚回去!我们不做畜牲,不吃草种种!”
      徐求仙说:“叔伯婆妈兄弟姐妹们,你们不要误会了,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们来自西海岸的大秦,海水相连是近邻,千里相会是缘分,我们既然来到了九洲岛上,咱们就是一家人。头顶的是一片蓝天,脚踏的是一块大地。你们现在饥寒交迫,缺衣少穿,我们看着实在不忍心,请你们接受我们的馈赠,过上富裕温饱的日子,让我们手拉着手,心连着心!”
      阿辰高兴地拉着母亲的手刚要请秦人进寨,大巫师魅却手握石杵横阻在门口说:“你们母女二人已经被这群披着人皮的狼施展了魔法魇住了心窍,还想重蹈覆辙像上次收留弓月狼五海盗那样引狼入室,自找苦吃吗?我看你们谁敢让秦人入寨?”
      一千名莽汉也挥舞着棍棒阻挡在寨门口齐声吆喝:“不许秦人入寨!不许秦人入寨!”
      阿辰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一把夺下徐求仙手中的青铜剑指着大巫师魅说:“你们这些不长眼睛、不知好歹的蠢驴,秦人乃是替我们杀了弓月狼五海盗的恩人。今天又为我们送来了能填饱肚皮的许许多多的粮食,还有器皿,把幸福赐给我们。她们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亲人;你们谁敢再说一个不字,我便会让他和弓月狼五兄弟一样,毙命在大神神的青铜刀下!”
      秦人的青铜刀锋利无比,断石削木无坚不摧。这是在场的每一位熊袭袭族人都曾经有目共睹过的。她们看了看阿辰手中的青铜刀,一个个胆颤心惊地向后退缩着……
      卑弥乎族长见本族人马又起内乱,正担心要有一场战争爆发,却听徐求仙说:“卑弥乎族长,请不要生气,不要因为我们的到来,使你们一家人伤了和气,我们送来的粮食和用具就给你们放在这里。大巫师魅既然不让我们进寨,我们就此告别,请你们善自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多么善解人意的大神神,多么宽宏大量的大神神。卑弥乎族长被青年首领的一席话感动地热泪盈眶,不知道说啥才好!
      “呜——呜——呜——”秦人的螺号声响起,他们把二百多口袋粮食,还有上千件烧制精美的陶釜、陶盆、陶碗、陶盏,堆放在了熊袭袭部落的寨门口,仪容严整地调头而回。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身影拉长放大,映衬得高大无比。
      阿辰深感内疚,指着堆垛如山的粮食和陶器对卑弥乎说:“母亲,我们太不像话了,徐福大神神派自己的儿子为我们送来了这么多我们见都没见,闻都未闻的好东西,咱们连一声感谢的话语都没有说,就这样让人家灰溜溜地连夜赶回去了?这样做天理难容!天黑了,山高路远,崎岖难行,我要把他们追回来,让他们在我们的山寨里休息一晚上再走!”
      阿辰一向做事果敢,敢做敢当,说追就追。她不顾母亲和众族人的阻拦,撒开两腿向秦人追去……
      此时,戌时已过,亥时来临,夜色朦胧之中,她已经听到了秦人的脚步声和螺马的吽鸣声。她兴奋地猛追了一会儿,方才追上了正在山坡上艰难地爬行的秦人。
      下弦月挂在天空,阿辰看清楚了领队的徐求仙,快步走上前去,勒住了他的马缰绳说:“小头领,夜黑山高,路险难行,我特地赶来,请你们回去,到我们寨休息一晚上,待黑魆过去,太阳神出来,天亮亮了再走!”
      徐求仙在马背上说:“阿辰公主请回吧!我们漂洋过海十多年,风风雨雨、生生死死都经历了,什么样的恶魔也对付过了,山高夜黑,我们不怕,我们怕的是你们缺吃少穿又会迎来一个艰难的冬天呀!听说你们保存下来的自然火种也熄灭了,这里有父帅让我给你们带来的几块燧石,你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火取暖做烧烤吃!”
      徐求仙跃下马来,用铜刀在燧石上“啪”地打了一下,火星乱迸,溅在了火绒上,一股浓浓的烟火味,扑鼻而来。
      阿辰许久都没有见过这种光亮,闻过这股烟火味了,因为她们熊袭袭族人保存下来的自然火种已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大雨浇灭了。她们从此又失去了光亮和温暖,只能耐心地等待着下一次的火山爆发或者大森林的自然起火,才能再向天神神们讨要火种。
      阿辰学会了燧石取火的方法,双手接过燧石、铜刀和火绒,小心翼翼地放好,正要把白天借徐求仙的那柄铜剑归还给他,只听得山坡上虎啸狼嚎,鹿奔狮吼,所有隐居在山林崖窟中的动物都跳了出来,炸了营似地疯狂奔跑……
      秦人的马队也开始嘶鸣,烦躁不安地乱蹦乱踢乱咬。就连那一群被公子徐求仙驯练通人性的人面猴,也一反常态“吱吱哇哇”地乱叫着,一会儿把徐求仙抬起;一会儿又把徐求仙放下,贼眼狸鸡地寻找着地方,似乎欲把它们的主人藏匿到哪里去。
      夜,越来越深了,下弦月被一片血红黑紫的奇形怪状的云彩遮住,四周更加昏黑,天阴沉沉的。
      徐求仙对阿辰姑娘说:“公主请回吧!天气不好,就要下雨了,当心被雨淋着。”
      他的话还未有说完,就听得头顶上“吱——”的一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像风?又不像风。像飞禽走兽的叫声?又不像飞禽走兽的叫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利剑从天空划过,惊得所有的人都是浑身一哆嗦。
      突然,天空中明亮了起来,半夜里出现了火烧霞……
      一群野狼惊恐万状地聚集在山崖上狂吠哀嗥,宁静的夜晚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众人正被这喧嚣的夜晚所困扰,徐求仙却忽然想起了他的爷爷徐猛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真实的故事。那就是在他的父亲过百天的时候,在老家黔陬县发生过的一次地震。据爷爷所讲,当时的情景也就和此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他忽然打了个冷战,暗叫一声道:“不好!今晚莫不是要发生地震?”徐求仙再也不敢多想,举起双手对众人说:“停止前进,躲避开树林山崖等高大的障碍物,都快速到前面的开阔地带去!”
      众人都被满山遍野的野兽们的哀嚎声震慑着,挥打着失去了理性的骡马,踏上了一片空旷地带。有些人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异常现象给吓懵了,惊慌失措地问:“少公子,今夜这些畜牲们都着魔了吗?”
      徐求仙却回答说:“不!我感觉着今夜要有特大灾难降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脚下的大地便颠簸起来,众人东倒西歪,头重脚轻,一个个都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不好!真的地动了!”徐求仙反应灵敏,双脚站稳嘱咐众人道:“大家拥抱在一起,站稳脚跟,莫要乱跑!”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大地在抖动,山峰在摇晃,天旋地转,狂风呼啸。每一个人的耳边都好像是有几百只老牛在吽吽地狂吼。
      “地动了!”
      “地动了!”
      众人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这一可怕的词语,有些人便大声哭泣起来,龟缩在一起。
      “叭!”、“咔嚓!”、“轰隆隆!”也不知是山峰坍塌的响声,还是树木被雷电击断的响声,接连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动物们都藏匿了起来,再也听不到刚才的虎啸和狼嗥。充耳闻到的只有山崩地裂和树木折断的声音……阿辰牵挂着自己的母亲和所有的熊袭袭族人“噢”得大吼一声踉踉跄跄向自己的山寨跑去……
      此地离熊袭袭族人的部落约有十多里路,熊袭袭族人早已经进入了梦乡,轻微的前震并没有把她们惊醒。“怎么办?应该回去把她们叫醒,让她们走出山洞,防止今夜还会再有地动!”徐求仙想到这里,命令秦人说:“大家听好了,前震过去必有强震,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熊袭袭族人全族覆灭,我们要回去通知她们,把她们转移到安全的地带去!”
      二百多名秦人没有被地动所吓倒,没有被黑暗所屈服,他们在公子徐求仙的率领下,跟随在阿辰的身后向熊袭袭族人的部落跑去……
      刚才那一阵轻微的地动过去之后,虎啸狼嗥戛然而止,夤夜陷入死一样的沉静,静得让人心慌,静得让人发抖。
      徐求仙的马跑得最快,不一会,便撵上了阿辰。
      天空中又出现了一道亮光,蓝蓝的刺眼夺目。
      熊袭袭族人的山寨到了,徐求仙摸起了悬挂在腰间的螺号,嘀嘀嘟嘟地便吹了起来。
      嘹亮的螺号声惊醒了卑弥乎、大巫师魅和熊袭袭族的每一个人,她们慌慌张张地披上兽皮,正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她们居住的山洞坍塌了,年轻力壮、腿脚麻利的人窜出了山洞,而那些老弱病残行动不便的人,却被洞门前坍塌下来的石块,有的被砸伤,有的被堵在了里面。
      狩野川在咆哮,富士山在颤抖。熊袭袭族部落门前的空旷大地被撕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裂缝里面窜出一团火球,火球直冲富士山顶,富士山就像一根蜡烛立刻便被点燃,熊熊烈火便轰轰烈烈、哔哔啵啵地燃烧起来。
      这是一个恐怖的夜晚,这是一个死神肆虐的夜晚。每一个熊袭袭族人的心里都在绝望地想:“完了!完了!天要塌了,地要陷了,世界的末日到了!”
      从山洞里逃跑出来的人们一个个像是被吓掉了魂魄似地站立在地上呆若木鸡。
      徐求仙手中的螺号被震飞,在强震冲击之时,他被震波摔倒在地。
      阿辰也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被摔倒在地,还有他带来的那二百多名秦人,有的被飞砂走石击破了头脸;有的被歪倒的大树压在了树下。几十匹骡马惊魂未定,身体还在瑟瑟发抖。那群人面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有余悸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徐求仙想到了被堵在了山洞里面的熊袭袭族人,一跃而起,号召二百多名秦人说:“快!快点扒洞!救出里面的人!”说完,他便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地向熊袭袭族人居住的山洞冲去……
      山洞门口,乱石成堆,倒挂悬浮,危乎其危。徐求仙一心只想着救人,刚用手搬动一块岩石,却不料想山洞上方有一块悬挂着的万斤巨石却一下子坠落下来。“轰隆”一声巨响,把他砸了个正着,他连一句话也没有来得及说,便献出了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
      黎明前的黑暗包围着一切,风在呜呜咽咽地哭,富士山上的烈火越燃越旺,照亮了本州大地,照亮了邪马台熊袭袭族部落。
      阿辰看到徐求仙遇难,疯狂地扑上前去,还有那二百多名秦人也都痛苦失声。一齐用力搬动着压在徐求仙身上的那块巨石。万斤巨石被推翻了,而徐求仙却再也难以睁开俊美的双眼。
      山洞的门终于被扒开了,那些被堵在了洞里面的熊袭袭族人,一个个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争先恐后地往外边跑,已有几十个人被坍塌的石块和木桩砸死或者砸伤,有的在哀哀地哭泣;有的在痛苦地呻吟。她们的目光黯淡,四肢僵硬,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太阳出来了,徐徐地升上了天空,在清晨的大雾中悠悠地滑动,笼罩着雾霭的废墟,一片狼藉。被地动震倒的树桩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面上。一只失了群的老狼站立在不远处的山崖上,孤独地大睁着惊惧的眼睛,惊恐地喘息着……它在寻找失散了的同伴和亲人,发出了痛苦的嗥叫:“嗷——嗷——嗷——”叫声凄厉瘆人,回荡在雾气朦胧的晨曦之中。
      诗曰:
      秦人重义授稼穑
      德行遍布古扶桑
      天崩地裂灾祸降
      舍己救人命夭亡
      大爱感动天和地
      本洲岛上哀思长
      猿鸣声声啼不尽
      英雄美名万古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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