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女进化指南》禾绫

3、不满与惊讶

　　亡灵的力量从祭台的阴影里爬出，疯狂吸收滴落的血液。

　　被锁链束缚的精灵又一次闭上了双眼，红色的鲜血染红了银发和衣袍。

　　一团团灰暗的光团在祭台上流动，在光团的簇拥下，某具倒在祭台后的枯骨摇摇晃晃地立起。属于大法师的笑声从枯骨中传出，吸收了精灵血液的亡灵魔力也缠绕在枯骨的身躯上，为大法师点亮了双眼的鬼火。

　　“果然……冰雪之下果然存在着远古神明的力量。”

　　因为新的身躯死去已久，大法师的面容上不存在任何血肉，让人无法看出任何表情。
　　但就算如此，瑞雅还是能轻易判断出大法师身上的狂喜。

　　兴奋，愉悦，畅快，种种情绪凝结在了大法师毫不遮掩的笑声里。

　　哪怕瑞雅就在花海中注视着一切，大法师也不打算收敛自己的情绪，在拔出匕首后兴奋地打量着锋刃上的光辉。

　　金色的匕首应当是什么特殊的亡灵系炼金武器，匕首上的光芒透露出森冷的寒意，更凝结着比大法师更让人难以忽略的衰败气息。

　　光明圣女将要辅佐的救世主在圣女眼前被捅了心脏，瑞雅眼中最后一丝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穆斯菲尔德。”

　　瑞雅握紧了光明之花，第二次念出了大法师的名字。

　　听见了瑞雅的声音，大法师兴奋地抬起了头，因为吸收了花海中的死者气息与精灵的生机而不再畏惧。

　　“哦，差点把你忘了，光明神殿的小圣女，伟大的——黑翼之子，”大法师特意拖长了自己的语调，尾音里卷着浓浓的嘲讽，“多亏了你，我才能顺利进入废墟内部。”

　　因为已经尘封了许久，冰川下的废墟涌动着浓郁的死亡力量，大法师的气息飞快地强势起来。

　　圣剑和冰雪禁制留下的伤痕都被亡灵气息填充回去，大法师像是忘记了先前遭受的所有痛苦，贪婪地打量着花海中的瑞雅。

　　“寒冰废墟里隔绝了神明的视线，没有神明赐予的神恩，你就无法再施展神术。让我猜猜你先前不敢使用魔法离开雪原的原因，是不是光明神殿收留你时提出了要求，不可以随便使用黑翼之子引以为傲的魔法力量？”
　　“我还没有尝试过将黑翼之子制作成不死生物，由你制成的不死生物，力量一定很强大。”

　　大法师兴奋地说着自己的展望，逐渐凝实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下祭台，无数死者的力量凝聚成黑色漩涡，疯狂地向大法师涌去。

　　“灰色的加菲尔德，掌管疾病、痛苦、怨恨的神灵，打开天幕，降下灾厄，令死亡的荆棘鸟啄食世界的秩序。”

　　花海在风浪下哗哗摇晃，因为死亡气息过分浓郁，幻境魔法阵也被干扰了构成，原有的光辉开始扭曲。

　　属于亡灵系魔法的魔法词被高声吟诵，大法师并不给瑞雅任何回应的机会，直接高举人骨权杖，昏暗的世界里，无数幻影和亡灵在寒风中哭嚎，嘶吼着绕着光明飞舞。

　　此时此刻，唯一的光明只有瑞雅手中的光明之花。

　　伴随着最后一道祭词落下，惊人的亡灵魔法阵横扫而出，炸裂声卷着亡者的尸骸如同礼花一般爆发，无数死神的幻影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光明之花就如同风雨中的唯一烛火，下一刻就要被冰冷的大浪给拍灭。

　　如果没有走歪路成为触碰禁忌的亡灵法师，对方或许会成为不错的表演家。
　　瑞雅迎视着斩落的禁咒，心中浮现出对大法师的评价。

　　“光明神典第一卷第三页第九条，圣洁。”

　　属于光明的双翼在身后展开，纯净的光明随着羽翼的舒张爆发，光明就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圣剑，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劈开了死亡。

　　世间重复光亮，无数亡灵惨叫着化作烟雾泯灭，死神的幻影更是被震得支离破碎。

　　微弱的烛火燃烧成了海洋，温柔的光明重新点亮周围，映亮了大法师高举法杖的僵硬身形。
　　要是大法师的头骨上还有血肉，那大法师此时的表情应该是震惊与茫然。

　　瑞雅将被吹乱的长发别到了耳后，一步步走向祭台，甚至和大法师擦肩而过。
　　光明的羽翼在打碎了亡灵后便开始消散，一片片残留的羽毛在微风中打转，最终破碎在了花海里。

　　瑞雅走上祭台，皱着眉心看着精灵的伤痕。精灵的脸色苍白，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锁链上。

　　唯一庆幸的事情只有精灵仍旧活着，虽然被大法师从背后重创，但精灵身上仍旧存在呼吸的起伏。
　　瑞雅松了口气，解开束缚后将精灵搀扶到石柱旁坐下。想了想，瑞雅又将光明之花放到了精灵的手里，防止未来的救世主再受到什么伤害。

　　因为圣女不需要同牧师一般治愈信徒，所以她并没有学习有关治愈的神术，现在也无法治愈精灵。
　　她还不想去亡灵界寻找救世主的灵魂。

　　处理好了未来救世主的事情，瑞雅转身看向大法师。

　　在几分钟前，大法师还站在祭台上俯视无法使用神术与魔法的圣女，而现在，轮到大法师僵硬着身形在花海中被俯视。

　　“如果我不介意引发魔力风暴，那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但就算顾忌魔力风暴不敢使用大型魔法，我也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圣女。”
　　“你知道最强是什么概念吗？最强的概念，就是一旦没有雪崩的压迫，我可以轻松将你抹杀。”

　　瑞雅微笑着注视大法师，就像是面对迷茫的信徒一般展现完美的微笑。
　　令人信服，又令人安心。

　　“我不喜欢带来死亡，所以习惯用话语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用力量碾压。但是你捅了我的救世主，还对光明神殿不敬，我只能动手。”

　　又一次被光明压制，大法师展现出更深的恐惧，握着匕首一步步后退。
　　明明已经用数具躯体挨过了重重禁制的伤害，但大法师此刻却觉得瑞雅比禁制还要可怕。

　　而瑞雅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大法师的畏惧而停止，漫不经心的语调继续散落在花海里。

　　“如你所说，寒冰废墟确实会隔断神职者和神灵的联系，但没有人说过神恩只能通过神灵来获得。神灵的信物，也可以。”

　　精灵手中的光明之花流动开一点一点的光辉，小心翼翼地将精灵守护。

　　“你手中的匕首应该是死亡圣器的仿制半成品，真正的圣器还摆在死亡神殿里，死亡圣女抱怨过圣器连苹果都削不了，却还要日日擦拭。”
　　瑞雅的语调不急不缓，一步步走下祭台的台阶。

　　看着瑞雅的靠近，大法师的恐惧愈发浓郁，甚至在后退时摔倒在了花地里。

　　“你到底是谁，光明神殿不可能不知道黑翼之子有多么危险！”大法师沙哑的声音满是颤抖，“光明神怎么会赐予一个黑翼之子这么多神术？！”

　　瑞雅停下步伐，俯视着花海里的法师，语调不再温和：“我说过我是谁，只是你自己不肯相信。告诉我，你想拿半成品做些什么？之前说的精灵神又是怎么回事？”

　　亡灵们还在哭嚎着破碎，大法师身上的骨骼也因为光明的压迫发出了碰撞声。

　　对于瑞雅的询问，大法师眼中的鬼火又开始跳动，声音里浮现了些许希望：“你……你放过我，只要我安全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告诉你真相，更不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

　　“交易吗？可我不喜欢被胁迫着做交易，”瑞雅轻声叹了口气，“我选择去找死神要答案，愿死神能够给予你公正的处罚。”

　　大法师愣了愣，像是没有理解瑞雅的话语，瞳中的鬼火闪烁了几分。

　　但是在光明压入花海后，大法师又猛地坐起，挣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光明神术一触碰亡者的身躯便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大法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四周。
　　痛苦求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破碎在火焰里，期间夹杂着无数的咒骂和惨叫。

　　瑞雅仍旧平静地注视着一切，她虽然不喜欢死亡，但并不介意结束罪孽的生命。
　　最后一丝神术的力量缠绕上所有枯骨，一道道火焰在花海之中盛开。

　　“愿被你屠戮的无辜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瑞雅又一次发出了叹息。

　　又过了片刻后，大法师的惨叫哀嚎声逐渐消失，花海又重归于安宁，甚至连清风也不再吹拂。

　　属于花海的幻境魔法阵又一次在花海中复原，见证着一切的瑞雅有些惊讶，开始好奇花海魔法的具体构成。

　　不过在瑞雅思考魔法阵的原理之前，某道的声音打破了一切宁静。

　　“你是谁？”

　　带着疑惑的话语在身后响起。

　　瑞雅下意识地回头，在祭台的角落，原本失去了生机的精灵竟然又一次清醒
　　精灵正扶着祭台的雕刻站起，光明之花被紧紧握在手中，蓝色的双眼不解地望着瑞雅的模样。

　　像是因为精灵的苏醒，整个花海在瞬间盛开，原本被死亡碾压进泥地里的花枝纷纷立起，欢呼雀跃地摇晃着枝叶。

　　而在花海的兴奋中，最后一丝死亡被焚烧干净，只留下一点一点的光辉在四周飘荡。

　　没有想到精灵会突然醒来，瑞雅愣了愣，没有直接作出回答。
　　作为光明神殿最完美的圣女，瑞雅思考着该怎么给未来的搭档留下友好的印象。

　　但是在瑞雅想出合适的话语之前，精灵又发觉了自己的伤势，有些不解地再次询问：“花海的守护禁制被打破了吗？”
　　看着身前大片的血迹，精灵伸手触碰着心口的伤痕。

　　因为精灵迟疑的举措，花海又展现出浓郁的生机，温暖的生命力一浪一浪地涌向祭台，源源不断地向精灵传递。

　　瑞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整片花海都在治愈精灵的伤口。

　　无数花瓣在风中汇聚，纷纷化作了温暖的光辉，最后顺着精灵的指尖落在了心脏。

　　因为精灵至高神同时掌控着自然神权，所以精灵族生来便受到自然的喜爱。眼前的精灵显然是得到了自然的眷顾，就连寒冰废墟中的花海遗迹都选择帮助对方治愈伤势。

　　到最后，精灵手中的光明之花似乎也被花海的花卉感染，主动从精灵的手中飘落，混进了花瓣里一起化作治愈的力量。

　　光明之花破碎得太过自然，瑞雅也没能立刻做出反应。

　　但是片刻后，等瑞雅缓过神来，瑞雅所有的笑意都凝固在了眼底。

　　光明女神赠与的神界之花，女神反复叮嘱要小心保管的救世道具，就这么破碎在了精灵的手中，化作无数光点被救世主吞噬。

　　瑞雅第一次失去了圣女完美的笑意，怔楞地看着花瓣的消无。

　　这个世界可能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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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任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世界：我好难。
瑞雅是真·满级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