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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唤元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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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起风愣了一愣。
鞭子在缩紧。
他的手开始颤抖。
他皱皱眉头,突然借鞭之力直刺冲向南极。
鞭子却蓦地从他手腕松开,唰的一声挥向他的剑。
剑的方向立刻偏转。
叶起风顺着这个方向拧身,回身,再次一剑挥出。
可惜,那剑气到达的时候,南极的身影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两人再度陷入僵持。
叶起风在心里计算对方的速度。
太快了。
他的剑气几乎沾不到对方的身。
他尽其所能的在对方进攻的时候抓住每一次反击的机会,却依然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手腕一抖,南极的鞭子就立刻蛇一般再次向他缠去。
他急忙起身后掠,并一剑挥出。
险。
那个鞭子明明都要束向他的咽喉,却突然又滑走了。
他明白,对方也在担心他的剑气。
这一刻,两个人比的已经不是武功,不是兵器。
房间里,谭牧心默默看着这一切。
窗口,紫亭蜂还在环绕。
窗外,枯叶在月影里轻轻浮动。
除此之外,这个小别园里,竟是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叶起风从心里感到了一丝寒意。
南极看得到他每一根想跳动的筋脉。
看到了,就无需再去跳动。
因为看得到,南极就一定能躲得掉。
一片叶子缓缓从枝头飘落下来。
飘到两人中间的时候,却突然定在那里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了。
枝头,明明还有微风轻拂。
只在两人之间,一切都仿佛停止了。
叶起风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叶子,竟然自己又猛然向叶起风的方向飘荡一下,然后缓缓落地。
南极却开始疑惑了。
那股真气消失了。
存在于两人之间那股无形的真气,居然消失了。
眼前这个人的呼吸,开始如此均匀而平缓。
没有人可以在有任何一丝动静的时候还能拥有这么平缓的呼吸。
只有安安静静的,看小桥流水这种风景的人才会有。
这个人,居然真的完全松弛了吗?
还是,真的有什么内在的气流功力,让他居然看不出来?
叶起风却突然动了。
很随意的,没有动用多少功力的,掷出了自己的剑鞘。
掷向紫亭蜂。
鞘口对着它。
它毫不知情的,就被套了进去。
南极的脸色变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海龙鞭,就闪电一样缠住了剑鞘,并且把它收了回来。
然而,他拿到剑鞘的那一刻,突然整个人木然的,就倒了下去。
叶起风捡起了剑鞘。
那只紫亭蜂跌跌撞撞的飞了出来,在南极的身边环绕。
叶起风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紫亭香,要十年复种一次,才能保证香味不散。
南极为自己复种了几次,才能让紫亭蜂找到这里来?
他是想家的。
心有旁骛,就是弱点。
他回头,望向一直默默无语的谭牧心。
他早看到她在这里。
和南极说话的时候,他却一眼都没有看她。
因为,他不能让南极知道她也是他的旁骛。
“谢谢,”他缓缓道,“谢谢你一直都忍着没说话。”
谭牧心冷冷道:“我不说话,只因为我想听你们说话。”
他们说得越多,她离真相就越近。
叶起风凄然笑了笑:“你借紫亭蜂,根本就不是为了找宇文忆尘?”
无论如何,能用海龙鞭的人,一定是溪家的人。
只要是溪家的人,紫亭蜂就能找得到。
如果血洗丹霞谷的人不是宇文忆尘,那就说明一定有其他溪家的人,参与了这件事。
谭牧心道:“他躲起来养一段伤也好,我又何必去找他。”
叶起风道:“紫亭蜂为什么没有把你带到宇文忆尘那里?”
谭牧心道:“它带我去过,我又带它离开了。”
她彼时看到宇文忆尘瘫睡一团,便安了心,继续往下找。
叶起风叹道:“我该早一点想到这只蜂的。”
谭牧心冷冷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来威胁的宇文忆尘?”
叶起风凄然笑了笑:“那颗唤元丹,是我在偷丹霞谷的账本的时候,顺便偷走的。”
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为,宇文叔叔一定是把唤元丹给了宇文忆尘。
她一直以为,她昏迷之后宇文忆尘先救了她,才把她交给叶起风。
谭牧心冷笑道:“原来,你是用我的命威胁他。”
百解纲在叶起风受伤,唤元丹也在叶起风手上,彼时能救她的人,只有叶起风。
叶起风恳切道:“你知道的,不管他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救你,因为那颗唤元丹,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两颗——那本就是你用来救命的东西。”
谭牧心凄然笑道:“不错,他若不肯,你趁机能让我怨他,他若肯,你就趁机能陷害他,你怎么样都是赢。”
叶起风凝重道:“我不对付他,他也一定会来对付我的。”
谭牧心道:“以攻为守,从来都是你的借口。”
叶起风自嘲的笑了笑:“心儿,你要明白如果我只是想对付他,我完全可以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他的声音开始低沉:“我这么做,最根本的是想要你回到我身边。”
他有自信面对面的对付南极,自然有自信直面宇文忆尘。
可是,他和宇文忆尘却似乎心照不宣的,都不想直接面对对方。
谭牧心的眼睛里开始弥漫着些许悲楚:“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剑给我?”
叶起风缓缓道:“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够冷静,不够冷静的你,很可能做出杀了我的决定。”
谭牧心径直走向门口:“可以杀你的剑,到处都是。”
叶起风在后门叫住她:“心儿!你要去哪?”
谭牧心平静道:“去揭穿你的阴谋。”
叶起风沉沉道:“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阴谋,我有阴谋,岳岭鹤有阴谋,宇文忆尘也有阴谋,你揭穿的完吗?”
谭牧心回头:“你说什么?”
叶起风缓缓道:“栽赃陷害是阴谋,借刀杀人也是阴谋;置人死地是阴谋,见死不救一样是阴谋!”
谭牧心道:“谁借刀杀人?谁又见死不救?”
叶起风冷笑道:“武林大会上,郁青青给宇文忆尘的茶水里下了毒,他想都没想,就悄悄把茶水换给他哥哥,这不是借刀杀人吗?在鳌坛,岳岭鹤明知道你是无辜的,却一句话也没有替你讲,这不是见死不救吗?私下里跟你说他相信你,除了证明他虚伪,还有什么意义?”
谭牧心攥皱了衣襟:“这不一样……”
叶起风铿锵有力道:“没什么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每个人想得最多的都只是成全自己,心儿,我不是一门心思的想对付别人的人,我只是在这些不可避免的战争中胜出的人罢了。”
谭牧心凄然笑了笑:“叶起风,你说你身不由己的那一刻,我居然还信了你。我太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很乐意做这些事情,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叶起风紧皱了眉头:“我不乐意,我看到你这样我怎么乐意?可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不乐意就仁慈哪怕一点点。这世上多的是莫名其妙的《百解纲》告示,你在家里打坐都会有流矢射中你想普度众生的那颗心;这世上多的是以怨报德的金银双环,你念我佛慈悲的时候别人正在高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儿,这个世界需要善良,却不厚待善良;这个世界膜拜英雄,却容不下英雄!在这种世界里,你为什么还不好好对待自己,为什么还要为那些跟你没有任何血缘的所谓的亲人来委屈你自己?”
谭牧心含泪冷笑道:“委屈?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委屈?”
叶起风长叹一声:“你当然知道我有资格,我知道你有多爱我,但你却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只恨现在留不住你,但我早晚,一定会让你明白,和你一起白头偕老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谭牧心浑身都在颤抖:“叶起风……那天在白水溪,我怎么就没有一剑杀了你!”
她再一次,在他面前逃一样的离开。
叶起风望着她的背影,却突然有一丝欣慰的笑容浮了起来。
他听得出,她最后一句话,无奈的成分比后悔多。
她的态度看起来虽然还强硬,心底上,却已经动摇了。
她在说,如果那时候我杀了你,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现在的一切恨?
还是爱?
她不会杀他的。
她舍不得。
“原来,你是为一个女人。”
南极的声音。
他猛然回头。
才发现,南极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