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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2 南宋(一) ...

  •   靖康二年,金人南下,攻陷东京;不久,金军从开封撤军,立张邦昌为伪楚皇帝。
      同年五月,康王赵构于南京称帝,改元建炎。
      一些达官贵族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向南方溃逃。
      中国自古便有“故土难离”的思想,故甫一开始有不少百姓坚守乡土。此后中原地区沦陷,即便百姓想去往南方,也是做不到了。
      而中原沦陷金人之手六十多年后,有诗人这般描写这一境况: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此为后话。
      金人进军开封时候,因消息不灵通,夜雨与县丞两人仍在杞县。又因夜雨仍是痴痴呆呆的,且县丞病重,无人为夜雨梳洗,故邋遢非常,幸免于难。
      当县丞病逝,夜雨恢复神智,那时新的冰雪已在大地上默默消融。

      建炎二年
      北方八月的天地与一年前并无多大的不同――
      照旧充斥着猩红的血腥与灰色的死气。
      即便是湖畔杨柳的翠绿在人看来,也好似深深沉沉的墨绿。
      六月,大多数日子里的赤乌大咧咧地高悬头顶,因多日不见雨水,故而土地干燥非常。几列人走过,便能扬起黄土无数。
      因官家现处南京,故逃亡的多数百姓向南京奔去。
      夜雨在小小的杞县一待便是一十八年,从未踏出过那方寸之地,不知如何去往南京,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至于系统……除了以问答的形式能向它咨询点信息外,此时此地,也只如同摆设。哦,它还会时不时地彰显点存在感,比如这个:
      【任务完成倒计时:25660 天 14 时 29分 10 秒】
      因是被迫的背井离乡,这种意义上的逃亡,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对年龄大的老人来说更是如此。
      夜雨远远看见前方一位老人跌倒在地但周围人匆匆而过,视而不见的时候,抿了抿因缺水而干裂的嘴,不禁想到:若是爹爹身体康健,自己又是痴傻,此时未在杞县而是前往南京,爹爹上了年纪,不慎跌倒在地,周围人只顾赶路无人搀扶,又是如何。
      夜雨看着爬不起来的老人,想不出答案,但这不妨碍他在心中做出个决断。夜雨快步走到老人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待老人站稳喘过气来再三谢过后,夜雨低低问道:“丈人欲往何处?”
      老人干咳了几声:“老汉欲往南京寻儿。官人何往?”
      夜雨拍了拍老人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与丈人同路。”
      建炎三年初,夜雨和老人终于到了南京。
      老人顺利地找到了他的儿子,也曾出言让夜雨住下,夜雨看着这不算富裕的一家,微笑着婉言拒绝了他们的热情。
      对于老人担忧夜雨以后的生活的问话:“日后官人何以生计啊?”
      夜雨是这样回答的:“鄙人善琴。”
      在这无涯的岁月中,夜雨练的最多的,是琴。
      在这好似漫无目的的岁月中,夜雨最能拿的出手的,也是琴。
      他曾被这世间最好的老师教导,他曾愧获这世间最好的琴技。
      故而若问夜雨何以为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自然也是琴。

      能够饱腹的宋人从来不会愧对自己。此时轻易忘却金人的马蹄的南京尤甚。
      勾栏在南京随处可见。
      于是夜雨在勾栏处操琴以谋生。
      夜雨对琴总是抱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味,这情味体现在琴技上,即是夜雨通常只愿拨响几根琴弦,制出点声音,弹出破碎的曲调。
      但又因有凤来琴技的加持,即便如此,这制造出来的响声也说不上难听。
      夜雨在勾栏中弹了小半年的琴,在那一片也算混了个脸熟。
      勾栏瓦肆之地传递的消息从来不会滞留。
      有一天,夜雨听说了这么一则消息:
      “赵家郎病重,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现出重金寻找能治之人。”
      夜雨顺口问道:“哪个赵家?”
      “山东玩金石的那个。”
      夜雨看着手上这把租借来的琴,琢磨着自己在万花也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后来改修了花间游,但也曾师从药王孙思邈,学了十多年的岐黄之道。
      重金寻求吗。
      “赵家何处?”
      那人给夜雨指了路。
      夜雨顺利地见到了赵郎,赵德甫。
      一番望闻问切后,夜雨惊喜地发现:这人还有得救,只是心病难治罢了。
      但是,一向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系统此时却拼命地在夜雨眼前刷:“此人生机已尽,任务者不可救治,否则后果自负。”
      夜雨不敢赌这个否则,就像系统给的任务失败惩罚向来都是“???”,但夜雨不敢赌。
      夜雨不知道这样游荡在人世是为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但却知道,自己是不想死的。
      所以,在站在一旁略显哀愁的娘子问:“大夫,外子可还能治?”的时候,夜雨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当夜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点燃的蜡烛被放进红红黄黄灯笼里,一整条街市好像是天上的银河倒映在了人间。
      不知道为什么,夜雨突然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来:
      有一个农夫生了个孩子,他想为他的儿子找个满意的教父。农夫拒绝了很多人,最后他同意死神来做他儿子的教父。因为死神是天底下最公平不过的人――无论是谁,最后都将死去。
      男孩长大了,他成了一名出色的医生。
      当男孩救治病人的时候,如果死神站在病人的头顶,就证明这个人还有救;如果死神站在病人的脚底,那即便医术再高,这个人也是没救了。
      在这一方面,夜雨想:系统和死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这一生的生死,大抵在出生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吧。

      在此后的不久,夜雨特地绕了路从赵家走过,不出意外地看见这家已在举办丧礼。
      又过了一段时间,夜雨在勾栏中听到这么一段祭文:“白日正中,叹庞翁之机捷;坚城自堕,怜杞妇之悲深。”
      因写这祭文的是人称易安居士的赵家夫人,故而偶有流传。
      夜雨听罢也没附和说什么“情深”之类的话语,他只是看着漫天的斜阳,脑中冒出了这么两句话: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赵家郎因何而死的,从来不是一个秘密――
      据说他曾任江宁知府时,下属叛乱,此人于战乱中连夜奔逃。
      后与易安逃至乌江,易安作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赵郎愧悔难当,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急病发作而亡。

      而关于赵德甫逃跑一事,在夜雨看来,不过是个最最普通的普通人的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但是,夜雨懒散散地拨弄着琴弦,眉眼间透出一丝凉薄,是战乱亦或其他,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8.2 南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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