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姝姩

14、第 14 章

　　罗子君一脸灰尘的站在路中央，倒下的广告牌紧贴着她的鞋边。

　　惊心动魄的一瞬间仿佛过去很久又好像还在其中，那一块阴影贴着自己的脸颊迅速划过，拍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引起一片灰尘。

　　她呆滞的沉浸在自己的惊魂里，每一帧的画面放慢再放慢。

　　她不是和唐晶在聊天吗？晴好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她下意思的抬头看上去，所看到的画面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瞬间空白，身体发软，耳朵接收不到任何声音。

　　她看到贺涵张着嘴在喊着什么，看他以最粗暴的姿态冲开人群，看他百米冲刺跑到她的眼前，那一瞬间，她是开心的，也仅是那么不到0.01秒的时间，她感动的眼神还未接受大脑指令摆显出来，贺涵就从她眼前飘过，推开了她身边的唐晶。

　　从惊恐到开兴到惊愕再到不甘，不到一秒的时间，各种滋味齐上心头，顿时闷的不行。

　　“子君！”

　　“子君！”

　　“子君！”

　　罗子君被一声更比一声急切的叫声唤醒，她被拥进一个宽阔的怀里。

　　“涓生？”

　　罗子君迷茫的问。

　　“是我。”

　　史涓生哽咽着应声，捧着她的脸喜极而泣。

　　巨大恐慌之后，没有比一个温暖的怀抱更让她有安全感。

　　罗子君所有的绷着情绪在丈夫面前立刻松了下来，“哇”的一声，两行清泪如洪水决堤一般，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流了下来，冲刷出两条格外显眼的泪痕。

　　史涓生什么话也没说，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抚她。

　　罗子君猛地想起什么，惊慌的抬起头看向四周，急切的找寻着什么。

　　“唐晶和贺涵呢？他们怎么样？”

　　罗子君抓紧史涓生的手臂焦急的问。

　　唐晶刚才所处的位置，依着那广告牌大小，正好在它的覆盖面以内。

　　她刚才看到贺涵推开了唐晶，那贺涵·····

　　罗子君的眼角仿佛瞥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去，地上一滩嫣红色的痕迹刺痛着她的双眼。罗子君身体一软，往边上倒去，史涓生赶紧搂住她。

　　“涓生，他们···他们····”

　　“没事，没事。”史涓生赶紧解释。

　　“那只是饮料。”

　　“你骗我！饮料怎么可能这么红！”罗子君激动的挣扎着，生怕这是涓生安抚她的谎话。

　　“真的，你看那里。”史涓生掰正她的身体朝游客休息处看去，只见贺涵翘着一只肿的跟馒头似的脚，四仰八叉的躺在唐晶怀里，痛苦并快乐的咧着嘴。

　　显然一副因祸得福的样子。

　　广告牌掉下来的一瞬间，他飞速冲到唐晶身边推开了她，也因此被广告牌压倒在地，他本以为他的小命要交代于此。没想到，他坑人不手软，报应却还没到，这块看起来颇有分量的广告牌不是实心的，除了四个边是木制的框框，其他的材料都是没什么重量的灯布。再加上广告牌倒下的时候带倒了几把咖啡厅的椅子，其中一把正好倒了贺涵身边两侧，形成了一个安全的三角地带，将贺涵的身躯安全的护住。当然，英雄救美总要付出点代价才动人，咖啡椅能救人也能害人，另外几把咖啡椅倒地的时候刚好砸在了贺涵脚上，才有了后来贺涵的馒头脚。

　　钻心疼的滋味让看不见伤在那里的贺涵误以为他要被压死了，一摸胸口，湿漉漉的一片，当时贺涵就想着完了，完了，压得都大面积出血了，肯定没救了。完全没记起爱子人士的他在几分钟前给他的儿子买了猎奇饮料“吸血鬼的晚餐”，是用番茄汁合成一款袋装饮料，因为唐堂还不渴，所以贺涵随手放在自己大衣袋子里。刚才椅子压下来的时候，正好压在了饮料上，袋子骤然受压挤爆，所以······

　　贺涵自以为是的闭眼等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死亡的过程比他想象中的要慢了很多，脑海中很多遗忘的记忆的一幕幕又翻了出来，他想通了很多事，遗憾了很多事，可是他没有时间了······

　　“来几个人！快来帮忙！有人被压在下面了！”周末人很多，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不少，大家都提着一颗心召唤人手救人。

　　“哗！”灯布与空气迅速摩擦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广告牌被抬开了。

　　唐晶看到满身是“血”的贺涵，顿时天旋地转站不住，好在旁边有细心的大姐将她扶住。

　　“医生呢？”她颤着声音问。

　　“过来了，医务室值班的医生马上到了，救护车也在路上了。”扶着她的热心大姐拍着她的背回答。

　　唐晶松开大姐的搀扶蹲下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扶起贺涵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贺涵，你别睡。”

　　一滴温热的水珠滴在他脸颊上，贺涵立马睁开了眼，他本来也没晕过去，只是闭着眼。

　　“唐晶。”贺涵气若游丝的喊她。

　　“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说好要好好照顾你们的······”

　　“别说话，保留力气，你会没事的。”唐晶望着贺涵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

　　“不，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现在不想听，你可以在以后的每一天告诉我。”

　　“不，唐晶，我要说·······”

　　“恩···不好意思，我打扰一下。”游乐园的值班医生检查完贺涵的身体，忍不住打断说。

　　“这位先生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腕这里有点骨折，最好去医院拍下片子。”这位医生最不爱琼瑶剧了，尤其是中年琼瑶剧，所以他控制不住出口打断。

　　“可是他身上的血······”唐晶看着贺涵衣服上深色的一大片迷茫的问。

　　“哦，那是饮料。”医生将破碎的饮料包装袋递到唐晶面前，是从贺涵口袋里掏出来的。

　　唐晶质疑的眼神立马扫到贺涵身上。

　　贺涵浑身一激，丢了大丑的羞耻感立马被含冤莫白的委屈代替。

　　“我没想用苦肉计骗你，我····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折手段的贺涵了，现在贺涵是贺.真诚待人.纯真本善.涵。

　　“我信你。”唐晶淡淡道。

　　十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唐晶了解贺涵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在什么时候说谎，什么时候讲真话。

　　贺涵怔了一下，想起十年前怎么也不肯相信他和薇薇安之间是清白的唐晶。

　　原来不是她多疑，不信任人，而是她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对不起。”他向那些年受质疑和委屈的唐晶道歉。

　　欺骗了别人和自己的是他啊。

　　“什么？”唐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他在道歉什么。

　　“以前是我混账，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贺涵看着唐晶，第一次不是因为想挽回唐晶这样说，而是真的在认错。

　　唐晶摇摇头：“贺涵，能让我委屈的只有我自己。”如果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怎么可能让我委屈，而你是什么，又完全取决于我。

　　她要的不是怜惜，不是补偿，她强大如斯，更不需要别人来给她定义对错。

　　“不过，我接受的你的道歉。”唐晶抚摸上贺涵的脸，眼神褪去了之前的尖锐与防备，渐渐的映入贺涵的身影，明亮的眼眸星光璀璨，一如当初她在他身后叫着他贺老师的样子。

　　贺涵欣喜若狂。

　　若不是腿脚不便，真想跳起来手舞足蹈一番。

　　罗子君远远的望着他俩，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一起都没开始的时候，她还没离婚，他们还是金童玉女，看到那种自成一体的亲密气氛罗子君就知道，他们破镜重圆了。她曾经因为愧疚，懊悔，无数次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恢复如初，而真当这一天来临，她有失落，她有介意，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无关情爱，那是人性占有欲和虚荣对曾经完全在意她的人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人的不适，说难过也不难过，说不在意也不是，就是淡淡的闷气，俗称膈应。

　　她完全明白了唐晶当时希望自己和贺涵远离她以及现在也不想做朋友的坚决，只有当自己也落到那种境地，才会明白当初是多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涓生，我们走吧。”

　　罗子君深深的看了唐晶一眼，转身，不再回头，大步向前。

　　她和他们的故事就此落幕。

　　“所以你和唐晶和好了。”谭宗明坐在贺涵的床边，削了了个苹果，自己吃了。

　　“喂，这是你看病人的态度吗？”都不意思意思问一下他这个病人要不要吃。

　　“奥，要吃吗？”谭宗明咬了一口苹果，从善如流的问道。

　　“滚！”

　　“嘶~”贺涵吸了一口冷气。

　　“赵医生，你轻点！”

　　捏着脚在正骨的小赵医生抬起头，微微一笑。

　　“抱歉，手滑。”

　　嘿，这两口子，一样的心黑。

　　他心情好，懒得计较，待会儿打个电话让下面的人重新评估一下晟煊的咨询费。

　　“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份子钱都生息了好久。”

　　“你现在就给我呗，你觉得我和唐晶像是在乎形式的人吗？”

　　“嗤！”谭宗明嘲笑一声。

　　“感情人家不答应嫁你啊。”说的那么好听也掩盖不了事实。

　　“就是结了婚又怎么样？”贺涵被戳中肺管子，梗着脖子回道。“有贼心的照样出轨。”

　　有了法律上的名分能保证感情不会变淡还是对方不会变心，顶多心里多了一条界限。“恩格斯都说了，婚姻制度就是两个家庭财产的继承和交换，婚姻到最后，真正保护的也只是有钱人的财产。”而他和唐晶都不是缺钱，需要交换条件或者合作来以此过的更好的人。

　　“我说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哦，想起来了，老谭，对你念念不忘的曾经的花花草草也是这么对我说的。”赵启平很有经验的说道。

　　小三最喜欢的口头禅可不就是：结了婚又怎么样？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可别把我和唐晶神圣的感情拿来和小三比，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在一起可没伤害别人，怎么折腾，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你跟我们刚有什么用，你自己觉得结不结婚无所谓就行了。”他们又不是为自己的操的心。

　　“只不过贺涵啊，你摸着良心说，你就真不想结婚？”谭宗明看着贺涵，一语切中要害。

　　贺涵叹了口气道：“感情最完美的归宿是结婚，这是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我也不例外。”

　　“老实说，我想要一段走向婚姻的感情并不难，以我的条件，可挑选的范围非常广。”如果只是想要一段结婚的感情，他前几年大可以去找罗子君而不是唐晶，可他宁愿去找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的结果也不将就，可见他对感情的需求是非常高的。

　　唐晶也是，否则当初薇薇安出现的时候，大可以选择结婚直接把薇薇安甩出局，而不是退缩。

　　他们是一类人，都渴望对方纯粹的感情。

　　怎么样的感情才纯粹？当爱情剥去了法律，道德，功能，利益，还能靠什么维持，只有感情的时候。

　　“太理想，太极端了！”林越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唐晶。

　　“你所谓的存粹太虚了。”

　　林越听闻唐晶和贺涵复合的消息，直接从澳洲飞回了上海。

　　“鲁迅先生都说了，爱情是要有所附丽的，如果一直抽剥，就剩下一个空空的感情的时候，还能维持多久？”

　　唐晶看着表妹8分像的脸，仿佛是照着镜子，面对自己灵魂的拷问。

　　她觉得人类很矛盾，人人都渴望一段纯粹无所求的爱情，可又以理智现实来否定它。因为欲望，纯白美好的东西染上了尘埃，聪明要面子的人扯了一面现实的大旗当遮羞布，师出有名，于是追求灰白成了理所当然，纯白反倒成了错误。

　　她和贺涵，地位，财力，权利相当，因为都有，所以才能剥离，没有欲望的掺杂，达到了可以追求纯粹的条件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

　　管他多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你噩梦的病症好了吗？”

　　“还没有。”

　　“你打算怎么克服？”

　　“你的师弟，就是你介绍给我的心理医生，他新开创了一种治疗手法，叫清醒梦，又叫控梦，顾名思义就是控制梦境的方法。”

　　虽然唐晶依旧会做噩梦，但是按照控梦的方法可以改变梦境，不再是梦境控制她，而是她控制梦境，前几天做梦的时候，不是她被逼下了悬崖，而是她把伤害她的人逼得跳了悬崖。

　　醒来之后，因为梦境残存的愧疚，难得给了贺涵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是个好的开端。

　　“最后一个问题。”林越严肃道。

　　“你真的不是因为贺涵不顾一切来救你，才感动的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报恩还是爱情？

　　“不是，不过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我下了决心。”

　　她对贺涵的感官很复杂，爱他，毋庸置疑，恨他，扣心自问，确实也有。所以复合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彻底分开，又有点不甘。

　　她有时候想，贺涵要是当初彻底选择罗子君该多好，如今就不用纠结，对他再多的感情也敌不过她的骄傲。

　　她知道他被压在下面的那一刹那，理智没了，被释放的感知做出了她最想做的事，答应他，和他在一起。而理智回笼的时候，她不后悔，也释然了，她从前钻了牛角尖，将自己逼到了两个极端，彻底解开和彻底捆绑，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选择。

　　恋爱时光大概所有爱情最美好的时候，所以她选择继续谈恋爱，可进可退。这次，是她和他约定三不准则，他们只谈情。

　　但他们不是恋人，是爱人，仅仅是爱这个人。

　　“贺涵到了，他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改天再聊。”唐晶收起手机放进包里，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寓。

　　林越透过玻璃窗朝楼下看去，贺涵果然拄着拐杖在那里等着，看到唐晶走向他，脸上扬起一抹抑不住的一字笑。

　　林越却看到，两只飞蛾，扑向了向往的火焰。可转念一想，谁知道呢，奇迹不就是在人人不看好的时候发生的，或许，他们也是呢？再说失败了又怎么样，燃烧了所有的感情后，那就是彻底的解脱。

　　所以，让时间来告诉他们最终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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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不如谈恋爱，所以我眼中的HE就是让他们谈一辈子的恋爱。
唐晶和贺涵什么都不缺，所以考虑爱情的时候只需要考虑爱不爱的问题，可是爱情只剩下感情的时候也很危险，因为我们都知道感情易变质，所以林越不看好他们。不过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一种爱情方式，不知道有多少怨侣，没了感情之后，因为钱权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能分开，两看相厌。具体可以参考娱乐圈，多少出轨明星的老婆不离婚，还爱着？笑话，肯定是有足够的利益让她们没法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