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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一面旗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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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怎么回事?”湛朗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信函。“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今日就昏倒了?找大夫看过没有?”
“看了的,也说不上什么病。只是小姐一直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属下看着不像是小病,特来禀报一声。”
“知道了退下吧。”湛朗想莫不是昨夜风大,她穿的单薄着了凉?
眼下归夷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李翠花这一病,他抽不出半点空隙。
往日生命中未出现这人时,从来没有牵肠挂肚的感觉。如今出现这人,哪怕是磕了绊了都让人想把她拥入怀中,怜爱一番。
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担忧,湛朗将事情布置下去,抽空回了一趟将军府。
他的原则,一次次被她打破。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的心中这般重要了?也许马车中惊艳一眼就已经住进他的心里,从此再无他人。
得知湛朗回来,李翠花匆匆忙忙的把未吃完的果脯收好,拍拍手反复确认嘴角没有偷吃的痕迹。病恹恹的倒在塌上,哼哼唧唧的,半睁着眼偷瞄大门。
听见脚步临近,□□声扬高。
“好疼啊,小月,咳咳我是不是要死了?”李翠花用帕子捂着红唇,漫出一丝血色。
“小、姐!苦命的小姐啊!”小月被李翠花推了一下,结结巴巴的扯着嗓子嚎。“你、你去了,我也跟着你去。”
湛朗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瞳孔也并无异常。再闻见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的果脯甜腻的香气,心里猜到个七七八八。
为了不让他上战场,李翠花居然想到这么个损招,湛朗哭笑不得。
“湛朗,我头疼。”李翠花扶住脑袋,“我是不是要死了?”
湛朗替她揉揉,轻声细语:“昨个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也许是上次坠马,头上的旧疾复发。”
“大夫说了那次只是皮外伤,养上两日就可痊愈。”湛朗戳穿。
“那就是脚扭伤,牵扯到脑神经,引发的神经性脑瘫!”李翠花窝在他的肩头,“反正就是疼,要死要活的疼。湛朗,你陪陪我好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希望你在我身边。陪我看看星星,等等日出。”
李翠花瞪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湛朗,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就一天,你陪我过完这一天,你再去哪我都拦着好不好。咳咳,头好疼啊。”她是真的急的流泪,旗还在他背上稳稳插着,若是上了战场,十之八九有去无回。
“我舍不得你,陪陪我吧。”李翠花的手攥的生疼,骨节泛白,生怕他会推开她。“和我说说你小时的事,我的头就不疼了。”
湛朗看着她,双眼溢满泪光,一眨眼就会如涓涓细流淌过。叹一口气,将她平放在塌上,垫上软芯的枕头,扯过被子仔细盖好,掖起四角。
他起身嘱咐外头丫鬟,拿来一截香烛,点燃置于房间角落。
“里面加了安魂香,点一根睡得香。”湛朗坐在椅子上,勾起嘴角。“想听什么,说吧。”
“你是何时开始学武的,可是天赋异禀?”
“世上哪有这么多天赋异禀?幼时我见父亲习武觉得好奇,总想跟着练一招半式。但爹娘并不喜我习武,在他们眼中做个状元郎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他们不让我就悄悄的学,偷看父亲的秘籍,跑去武馆外头听墙角。”
“唔,然后呢?”湛朗瞥见李翠花打了个哈欠,香烛里加了蒙汗药,她从未闻过反应来的迅速。“后头你的武艺找谁学的啊。”
“以前就是三脚猫功夫,京城里逗猫遛狗的还凑合,真上战场根本不够看。”李翠花觉得眼皮沉重,头昏昏沉沉的打不起半分精神。
“那...你是来席城学的?”又一个大大的哈欠。
湛朗点头:“是和父亲的部下学的,老先生颇为严格,待我如亲子。寒来暑往从未停下对我的训练,最苦的一次把我丢在雪地里,走了三天才走出来。”
“......真狠啊......”声音越来越轻,传来轻微的鼾声。
小月早就头歪在一边,沉沉睡去。
湛朗笑着摇头,将李翠花伸在外头的手放进被子。
“唔,湛朗不要走。”李翠花不知梦到什么,呓语不断,轻轻的握住湛朗一根手指。
他将手抽出,在她额头留下短暂的一吻。
“等我回来,娶你。”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翠花伸个懒腰,拍拍尚不清醒的脑袋。
“湛朗?湛朗?”李翠花喊了两句,无人回应。
记忆涌来,她从床上跳起,哪里还有湛朗的影子。
“***,给劳资下药。”一把推醒小月,套上罩衣飞奔到府门口,被护卫拦下。
“小姐,将军吩咐过。仗未打完前,您不能出府。”护卫作出请回的姿势。
李翠花尝试过强行闯过,因男女体力悬殊皆以失败告终。
“回去!”她气冲冲的回到院子,狠狠踢了梨树一脚,花早凋谢,余下几片枯黄的叶子,纷纷落下。
“湛朗,你最好给我活着回来。我们的账还没算清!”音浪穿过重重云层。
“阿嚏”湛朗揉揉鼻子。
“将军,身体不适?”阿律担心的问。
“无妨,传令下去,全军全速前进,今日我们需到颉貉安营扎寨。”
“是!”
*
秋色正浓,拂过脸颊的细风料峭。少女眼神严肃,手持一柄短剑,洒脱的使出落雁六式,剑到之处,寸草不生。
小月吞了吞口水,院子里这颗梨树真是倒了大霉,好端端的花被踢散一地,现在枝丫也不剩几枝,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冬天。
李翠花右脚点地,腰肢用力,左脚轻踢剑尖。手肘见剑打出五尺开外,直直的没入土中三寸。
“小姐,擦汗。”小月狗腿的递上一块方巾,她在将军府里见过不少武艺高超的能人异士,可也就李翠花一人把舞剑做的如此飘逸。似江南的水袖善舞,举手投足间没有习武者的粗俗。“短短几日,小姐真是进步神速!”
“马屁精。”李翠花接过方巾擦干汗渍,眼神飘到院外,将军府的大门紧闭。“都半月了,怎么还不回来?”
“打仗没个定数,短则一两天,多的一两年。”小月收起李翠花的佩剑,望见她闷闷不乐,心里也不太好受。“小姐若是闷了,不如找李夫人过来解解闷?”
找姑妈过来,恐怕是愁上加愁。
李翠花双手叉腰,倚在梨树上。她是穿越界里最没用的吧,看那些玛丽苏小说里,女主人见人爱,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那像她,真是无能。
湛朗的旗招摇在她面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还是演员时见过不少旗帜,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异状,被送去医院,她更多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她用最拙劣的方式,做着徒劳的事。
“你见过打仗么?”李翠花歪着头,看向擦拭剑柄的小月。“以前大吴和归夷打的几几开?”
小月听得半懂不懂,扳起手指数起来。“小一点的数不清了,大的也有三四次。归夷靠北,再过去就是终年积雪不化之地,牛羊没有粮食,人也活不下去。自然总想着南下占块好地方,其实归夷人也挺可怜。”
“不过论兵力,归夷定比不上大吴,小姐不必多虑。”
小月的异色双眸在阳光下隐隐泛着绿色,似草原上雄姿傲然的孤狼。
“小月,你爹爹娘亲都是归夷人么?”眼睛珠子就像琉璃,多看几眼便会忍不住扣下来。“有去归夷找过亲人么?”
“奴婢爹爹是归夷人,娘亲是汉人。”小月眼神黯淡,嘴角下耷拉。“奴婢也不知自己究竟算是大吴人还是归夷人,也不知父母会去何处,说不定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
李翠花拍拍高耸的胸膛:“跟我混,还怕找不到爹娘?晚些时候我给你找。”
“谢、谢,小姐。”小月垂着头,在李翠花看不见的地方换上一抹苦笑。
家人么?她早就不期待什么。
“继续!”李翠花从剑匣中抽出细水剑,挥舞着早就烂熟在心里的一招一式。
红雾如朝似晚霞,疑是仙子从天降。细柳眉儿配红衫,紫霞片片云起色。
她不敢停下太久,只要休息片刻心里就全都是湛朗。脑海中一次次涌现出他插满旗宽厚的背,无一不说着他会有危险。
*
又是半月过去,军中传来消息。
湛朗被归夷贼子偷袭,身中一箭,生死未明。
小月照例在清晨给李翠花送去一杯热牛乳,久敲后无人回应,推门发现空无一人。
只余一张字迹未干的信笺:去去就回,瞒住姑妈,不必担心,勿念。
屋内窗户大开,帘幔被清晨湿润的风吹的哗哗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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