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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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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做的不错佐良娜。”
那男人合上笔记薄，赞许地对女孩微笑：“比你父亲更优秀。”女孩推了推眼镜，头发丝全部一丝不乱地梳向一侧，全身上下包裹着令人吃惊的严谨气息。她没有笑，也没有道谢，但是男人识别出她的喜悦，从毫无破绽的包装里，他们血脉相同。
“还能更好。”
“妈妈知道你的成绩吗？”
“没有问起。”
男人带有一丝责备：“佐良娜，不告诉妈妈的话，她怎么问起来呢？”他把她看得通透，她总是挑不足为戒的理由来搪塞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问题。佐良娜用她那双和男人六成相似的眼睛看着她：“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需要自己的空间，秘密，和选择。她不能决定我的一切。”
“即便如此，她也有担心你的权力……”
“salad，还在等什么？下来吃晚饭！”
佐良娜耸了耸肩作萧瑟状，眉毛挑起一边，想传递的信息无非是两个：1.我说过她最终也只是个容貌稍为出众的脾气暴躁的普通妇女。2.我没时间听你说教了，我妈喊我吃饭。
男人托腮看着她，最终挥了挥手，佐良娜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开门出了自己的闺房。
“佐良娜。”“什么。”“最好还是交个朋友吧。”“我说了不需要。”“我看慕留人那孩子很优秀。”“只是个智商一般还很自负的笨蛋。”“哪有那么糟糕啊 。”“没人比得上你。”
佐良娜很少称赞谁，包括她在警察署上班的老爸和在医院做研究的妈妈，但如果她的同学们知道了这个男人以一个相当频繁的次数被佐良娜不遗余力地赞美，一定会大跌眼界。
他不知道该感到荣幸还是担忧。
*
“月底的公测出了结果没有？”
佐良娜从饭碗里抬起脸：“妈妈你怎么知道。”“卡卡西告诉我的。”“您的人际网真是广。”宇智波樱硬是从她语气里听出讽刺。
宇智波佐助敲了敲桌子“安静吃饭。”
极少出现在家里餐桌上的佐助作为候选副署长，每天都忙着参与各种救援，以及大大小小的会议，他知道自从女儿进入青春期以来，和妻子的关系已经降温不止一个度，至于他自己，他想，可能压根不存在关系这个东西。懂事以后，佐良娜对于父女两个之间的交谈能免则免，他以至于他哪天走运放了个假，都几乎和女孩说不上一句话。
佐良娜甚至不和宇智波佐助顶嘴，他知道这更糟糕。
她胃口不错，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吃了一大碗白米饭，吃光了萝卜炖虾，番茄分毫未动。偶尔鸣人家的男孩会与佐良娜一道回家，上次是在一个星期以前，他家更远，佐良娜到楼下时宇智波樱正在准备晚饭，目测了一下，女儿比小男孩高出五公分不止。不管是身高还是才智，佐良娜似乎都比同龄人更出挑……这正是问题所在。
佐良娜抹了抹嘴，把碗筷摆整齐：“我吃好了。”“又出去散步吗？”“嗯。”“今天晚上凉，多穿一点。”“妈妈我自有分寸。”“佐良…”“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她转身过去，纤细的身体不知道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不用担心我，无论是哪方面。”
宇智波太太拨了拨盘子里的青菜，放在一边，佐助扒了几口饭，抬头看着她：“心里不舒服？”她点点头：“有点。”“我知道了，明天早上警察署例会取消，早饭的时候我和佐良娜谈谈。”宇智波樱盖住佐助的手，摇头：“不不，让我再想一想……”她思索了一会儿：“佐良娜应该是在十岁生日之后，才开始疏远我们的。”佐助忍不住插话：“是疏远你。她从来没亲近过我。”她没理丈夫，自顾自的道：“她十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佐助说：“我一有空就会回想这事，但是的确没有异常。”
“一定是十岁！”她腾地站起来，佐助以为她要做出什么举动，不由就微微向后倾了倾身子。妻子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很好笑地，撩动了下嘴角，迅速把碗盘收拾成一摞搬进了厨房，他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发。厨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九点佐良娜如常进了家门，佐助正在书房，膝盖上摊着一本书读，女儿在门外打了声招呼，没多停顿，上楼。天花板传来放轻的脚步声。“唔。”佐良娜似乎是摔倒了，佐助立刻推门而出，透过眼镜片，看见楼梯上昏暗的光，像从天堂照落，褪掉了颜色。佐良娜阻止了她爸再往上一步：“我没事，就是膝盖有点青，休息一晚就行。”
他把已经踩上去的脚收回来，站了一会儿，听到女儿进了卧室，才转身回书房。
*
“佐良娜，你在把自己往绝境里推。”“恕我直言，您似乎并没有资格这样教育我？”男人哑然，半晌轻轻笑了：“看来是我给你做了坏榜样。”佐良娜未否认，随手翻着看了一半的小说：“您觉得这本怎么样？”“挺理想主义的，但是主角直子的形象显然刻画力量不够。”“是吗，”她诧异道：“我以为作者花在雕琢人物形象上的笔墨已经够多。”“力度和力量是两码事。”“我不太明白。”男子想了想：“折下一朵花，你消耗的只是力度，折痕所展现的才是力量。”他知道女孩还是没明白，宽容地笑了笑。“那结局您认为如何？”“挺好的。”“这么敷衍我？”“真的还不错，”他说：“生下一个女孩，然后自己消失，这不好吗。”“她不负责。”“直子信任岐川，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她的孩子会怎么想？”“那该怎么样，流掉？还是勉强地和岐川继续生活。”
男子抚顺她黑而浓密的长发，神情安宁：“佐良娜，你恨你爸妈吗？”她如触电弹开：“不。”“别说违心的话，至少在我面前诚实一点。”“他们是我的骄傲。”男子靠近她的眼睛：“希望如此。”
佐良娜被一种隐秘的羞耻感击中，她把男子推远，喘气：“我该睡觉了，您回去吧，动作轻一点……别让他们发现。”男子照例为她做了睡前祈祷，临走前吻了她的额头，嘴唇触在秀丽的额发上。佐良娜似乎并不反感善意的接触，只是脸色稍红。
“等等。”
男子温和地看着她。“和您相处很愉快。”“我的荣幸。”“您最终会离开吗？”“我不可能在这里一辈子，”他说：“但我承诺，临行前一定和你道别。”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不，如果您要走，不要让我知道……喏，就是窗台上那支百合，你把她从瓶子里拔出来，放到桌子上。我就知道你走了。”“我以为你足够坚强。”他调侃她，佐良娜别过脸：“我才十二。”父母面前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我的女孩，你会洞悉一切，你不会幸福。”
他已经走了。她惊愕地回忆着男子近乎诅咒的预言，心咚咚直跳，会吗，会是这样吗，你看到了我的未来。
*
“佐助，我听见警笛声。”宇智波樱推醒了丈夫：“你听，就在那里，隔着我们的花园，再往前走二十来米。”“宝贝你做噩梦了。”佐助翻过身，困的睁不开眼，摸索着把她按在怀里。他的太太不肯就范，拨开佐助的手：“你认真听一下，就是邻居。”“我的上帝——”这个无神论者把被子盖过头，听起来瓮声瓮气：“白天听已经听够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摆脱一会儿那该死的警笛。”他坐起来，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安慰目光炯炯的妻子：“什么都没有，去年那家的孩子满周岁夭折，他们早就搬到了日本的另一头。”
女人痛苦地捂住头：“那孩子多么可爱，多么可爱，如果没有那可场怕的灾难，那孩子会和佐良娜一样长成漂亮健康的姑娘。”
佐助拉开她的双手，强迫妻子看着自己：“听我说，樱，那是个意外。你不能一辈子记得它，你会疯的。”“我早就疯了！”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他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嘘——佐良娜还在睡觉，明天是她的毕业典礼，记得吗？”宇智波樱泪眼模糊地点了点头。“现在，睡觉，”他俯身亲吻她的侧脸，然后把被子盖在她的背上：“最晚后天，我一定会请假下来，带你们出去玩一玩。”“佐良娜恐怕不愿意。”“我会说服她。”
宇智波樱不知道她丈夫和女儿做了怎么样的交涉，但是第三天早晨，女儿已经穿起了她的百褶裙小衬衫，戴了一顶圆圆的平顶帽坐在客厅整装待发。“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宇智波樱给她从玻璃罐里倒出一大杯牛奶，“要蜂蜜吗？”“不了谢谢。”“如果愿意，我想知道你父亲怎么和你说的。”女孩咕咚咕咚喝着牛奶，没有立刻回答她，女人就耐心地在旁边等着——反正她也要拿回杯子清洗。“他没说服我，是我想出去散散心。”樱看起来有点失望，她一直希望女儿能对她父亲友好一点。
但，实际上，佐良娜又撒了谎，她本来不想出去，一步都不愿意，但是佐助说：“你应该不想妈妈知道毕业典礼上，你和慕留人打起来的事吧。”而且动静还挺大，佐良娜在礼堂的舞台上，众目睽睽之下，一脚把慕留人踢了下去。
“打小报告的人都应该被关进铁笼子里和野兽呆一个晚上，”女孩如此回答他：“不过我考虑出去玩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此悬疑非彼悬疑，不是破案之流，字面上的意义，悬在半空的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