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矜凤》梦落遗尘

68、以攻为守

　　数日之后，傅明辰终于肯让傅雅若下床。
　　按傅雅若的说法，一直在房中休养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晒晒太阳，没准人就发霉了呢？
　　时隔数日，她终于再一次看到了秦艳戈那张瑰丽的脸蛋。
　　嗯……脸色看起来比她差，看上去生病的人似乎是这位秦将军？
　　傅雅若自然是知道，她心里很不痛快。
　　一是因为傅雅若并没有在这件事中受到什么巨大的伤害，二是因为她将傅明辰牵扯其中，三是这几天傅明辰单独照顾她，还不让秦艳戈接近她。
　　嗯，这么一想，她还真是罪孽深重。
　　对于秦艳戈的有意为之，傅雅若没有什么想法，她们本就是敌人。
　　可是，傅明辰不会让这件事那么轻描淡写的过去。
　　这种人是这样的，自己被伤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自己在乎的人被伤害，断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
　　秦艳戈是故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傅明辰在第一天晚上就赶到了边关，若是再晚一点，或许傅雅若已经被秦艳戈救下，秦艳戈算计的好，傅雅若不会多嘴，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偏偏就在第一天赶到。
　　秦艳戈在这件事上理亏，自然不会反驳傅明辰的意见。
　　对于退兵之事，一是她理亏，二是她赞同傅明辰的想法。
　　虽然说秦艳戈是个只进不退的人，可是有勇无谋之事她不会去做，
　　她想要战胜尧苍印，但她知道现在不行，如果傅明辰在此，她就更加不能放手去做。
　　只能退一步，这是现在最好的应对之策。
　　她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爱情放下自己的尊严，她不会。
　　所以，傅雅若所说的，秦艳戈深爱着傅明辰，傅明辰提出的请求她全都不会拒绝，这是不准确的。
　　三人聚首在秦艳戈的书房中，除了秦艳戈神色不悦之外，傅明辰和傅雅若好似只是来此做客的闲人，神态十分平和。
　　这里是战场。
　　这里不是战场。
　　哪里都是战场。
　　秦艳戈眯着眼，来回打量眼前的两人，“确定要回宫？暮晨，你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若是尧苍印不愿与你相谈，你们两个此刻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傅明辰微微一笑，“秦将军，你可否回答我，若是我没有来，他日你将还给我一个怎样的傅雅若？”
　　“……”秦艳戈抿住唇，脸色更加难看，“自然是全须全尾毫发无损的傅雅若。”
　　“此话当真？”傅明辰笑望着她，脸上丝毫不见怒意。
　　傅雅若敛下眸，不发一语。
　　喜欢她的男人想要为她出头，若是在这种时候阻止他，岂非是在对他说，他太多管闲事了？
　　这是不好的，这是在拒绝。
　　“暮晨，既然你将这个女人托付给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她如若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责任自当在我，我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算计她，让你有恨我的理由。”
　　这话说的对，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因为你没有预料到那日会有一场雨。你只预料到尧苍印绝不会伤害她。无论是你还是我，最终都会有个人与他达成协议，所以是你还是我，是今天还是明天，这都不重要。自然，那个被绑作人质的女子，最终是死是活、是伤是残，对你们同样不重要。”
　　尖锐么。
　　最起码，这是傅明辰第一次说出这种咄咄逼人之语。
　　他不是个……那么温和的人么？
　　一直笑着，对谁都那么有礼，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是个大好人啊。
　　嗯？好人就不会生气么？不要欺负好人啊。
　　“暮晨，我说过了，我不会让这个女人缺胳膊断腿，我自己揽下的责任，我会负责到底。就算要害她，我也不会做的那么明显。”
　　“秦将军，雅若被尧苍印绑去数日，你为何毫无动作。”
　　他问的很是风轻云淡，问的就像在陈述，陈述一件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事。
　　秦艳戈闻言，闭了闭眼，长长叹出一口气，“暮晨，你就那么想要我承认自己有意害她，恨不得她就那样死在尧苍印手里？”
　　忽而，傅明辰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不想这么做。”
　　秦艳戈不由挑起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就想指责我见死不救？”
　　“秦将军，这是一个意外。”傅明辰看着她，“我知道这是一个意外。”
　　“……”
　　秦艳戈说不出话来。
　　被将军了，没有丝毫反扑的余地。
　　对，这就是一个意外。
　　嗯？不是说秦艳戈有意为之？
　　知道……小孩子的恶作剧么？
　　没有想要让对方受伤的意思，就是想要吓吓她或是给对方一个警告。
　　尧苍印不会动傅雅若，傅雅若除了没有自由以外是绝对安全的。
　　人质的价值在于活着的时候。
　　身体健康的人，不吃不喝三天只是身体虚弱，最后吃回来就是了，并不会落下什么伤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意外。
　　傅明辰是什么意思呢？
　　不要拿一个人的性命开玩笑。
　　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若是秦艳戈当真在乎傅雅若的性命，就不会连这么容易想得到的意外都没有预料到。
　　幸亏他来了。
　　心爱的女人，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将傅雅若交给秦艳戈是无奈之举，傅明辰本来就没有百分百信任过她。
　　因为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只有秦艳戈能拉他们一把。
　　是啊，没有权力握在手中，实在是太被动了。
　　“雅若的身子养好了，就不必再麻烦秦将军，明日我便带雅若回宫。”
　　翩翩如玉佳公子，没有一时半刻露出不好的表情。
　　他没有在指责任何人，是不是？
　　“你带傅雅若回宫？那么我呢？”秦艳戈冷声问道。
　　“秦将军是这边关的守将，胜负未分，战果未出，要留在这里或是回到皇城，自然由将军自己决定。”
　　“可是你已经答应尧苍印停战的要求。”秦艳戈声音更冷。
　　“那是我自作主张，未经秦将军同意。此战到底要不要打，还是秦将军说了算。那位摄政王殿下应该能理解秦将军的心思。”
　　“傅明辰！”秦艳戈似是忍无可忍般拍案而起，“你就是在怪我对傅雅若见死不救，所以用这些话来刺我？这里是战场，停战的约定说打破就打破，你是想让尧苍印迁怒于我？我承认，傅雅若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给她道歉总行了吧？尧苍印是整个羲国的敌人，你难道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战事都可以不顾？”
　　傅明辰又笑了，“不管我说了什么，最终你们都会停战。”
　　“……”
　　被气到了。
　　因为是自己心爱的男人说出来的话，用来刺痛她的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对于傅雅若被绑作人质态度就是这样，不管她做什么、什么时候做，都能保证傅雅若的性命安全。
　　而如今，不管傅明辰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对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最后他们和尧苍印都会停战，然后一起回宫。
　　这个男人……
　　秦艳戈被气的笑出声，边笑边点头，“傅明辰，我认输，我认错。”
　　“秦将军言重，暮晨担不起。”
　　秦艳戈深吸一口气，随即将视线转向傅雅若，然后朝她作一长揖，“傅雅若，我向你道歉。”
　　傅雅若抬头看她，脸上却不带往日的笑容，“秦将军，我从未怪过你。”
　　因为她不觉得秦艳戈做错了事。
　　她们是敌人，互相算计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看到秦艳戈向她这般低声下气，她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
　　女人可以因为爱情卑微到何种地步？
　　再者，傅明辰原来可以这般……令人忌惮。
　　傅雅若看向窗外，看向蓝天和白云。
　　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事实么？
　　天是蓝色的，云是白色的，这是真的么？
　　傅明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清楚过么？
　　就像他们一直在问她，傅云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清楚过么？
　　傅雅若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她连傅明辰都需要防备。
　　做个傀儡皇帝不好么？
　　为什么想要站在她面前，为她披荆斩棘、为她遮风挡雨？
　　她或许会感动，但更多的是……算计。
　　“你们若是明日回宫，我的确不能同行。但是没有我陪着你们，天佑帝恐怕不会轻易饶过你们。暮晨是他的儿子，他不会赶尽杀绝，你傅雅若本就他的眼中钉，此次回宫，你定然性命堪忧。你们就这样将我撇下，就没有想过后果？”
　　傅雅若捋了捋发丝，终于露出笑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管我远在边关还是近在皇宫，天佑帝都不会放过我。我想我能预料到回去之后会是个什么情景。我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因为时间让天佑帝忘记我的存在。迟早要面对的，我为何不主动向前逼近。一味的退后，只会让对方越战越勇、愈演愈烈。”
　　已是无路可退的情况，再退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而且，傅明深会帮助傅明辰来到边关，这又是为什么呢？
　　傅明辰不在宫中，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傅明深已经是太子了，傅明辰从未想过要和他争抢，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有什么事，是傅明辰不在的时候，他更加方便去做的呢？
　　战争，才刚刚开始啊。
　　比之这战场，更加激烈的战争。
　　恐惧？
　　抑或是……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