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es+i7]天堂之门》绊笙

16、憧憬的人

　　（哈——哈——好累——）
　　随着终幕剧情的不断推进，海砂渐渐感觉到了自己与其余人的差距了。
　　她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支撑她能够保持平稳的呼吸直到谢幕的时候，但是她既然已经站在了台上，就必须得对得起台下的观众才行，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毕竟这是某个人教会自己的道理。
　　海砂在些许空当间一手按压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大口地吸气呼气，热汗不断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实在是低估了自己饰演的这个角色的活动量了，也对，自己毕竟是「舞女萨曼莎」这样一个角色。跳舞的部分还是很多的，虽然因为常年练习小提琴的关系，她也有一定的体力……
　　「我还可以继续，只要咬着牙坚持的话，可以撑到终幕结束——！」

　　绝对、绝对不能让观众发现一样。
　　所以她必须得动，必须得笑。
　　于是她再度戴上了「舞女萨曼莎」的面具，轻快敏捷地旋转着身体，在台下观众的一片掌声中，在大家热切的视线之中再度舞动了起来。
　　现在已经进入高潮兼结尾的部分了——

　　（还有一会……）
　　（再坚持一会——）

　　她疲倦地那么想着。

　　*

　　不过先前产生的那份疑惑与异样感还是很快地被七濑陆抛在了脑后暂时不去想了。
　　此刻的七濑陆不敢轻易地眨眼睛，生怕自己在眨眼的瞬间会错过什么。就算现在隔了那么多层人，他和那个女孩子隔了那么远……他却只感觉自己的周围没有任何人，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他的眼中也只映出了那个女孩子的身影。

　　（她看起来好开心啊。）
　　“陆？陆？你在听吗？”
　　（虽然觉得这身衣服露了很多……季节更迭的现在穿着这身衣服真的没问题吗？啊，可是表情真的好到位啊……是个很厉害的人呢，毕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陆，你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可是看她刚刚在喘气，是不是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呢……）

　　“先生，这位夫人叫你叫了很久了哦。”有人手指戳了几下他的肩膀，“虽然我觉得萨曼莎的饰演者的确演技超群，被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还是要先以这边（现实）为主比较好哦？”
　　“……啊！”才反应过来的七濑陆慌乱地收回了视线，还没看清眼前人就已经习惯性地弯下腰，低垂着头，耳根的温度直线上升，“抱、抱歉——！我已经知道了！”
　　“夫人让我带话给你，她看你看得那么出神也不忍心打扰你了。”头顶传来夹杂着轻笑的声音，“她说她有急事必须要先提早离开，让先生你到家了之后用座机打个电话给她。”
　　“谢谢您……！”
　　“没有的事。”他笑着回答道。

　　七濑陆这才看清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个长得相当漂亮的人，金发蓝眼的，是外国人吗……穿的也是今年相当流行的搭配，不知为何会有种和他本身气质有些不协调的奇妙感觉。
　　（而且他的脸色……他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吧……？）
　　拥有着一个可以说是基本充斥着医院里消毒药水气息的童年的七濑陆自然也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但是他还是选择闭口不提。因为他也一样在看着舞台，看着舞台上的人，眼中里有着仿佛可以将人灼伤的光芒。

　　“你也是被吸引到这里的吗？”
　　“是的……”
　　“呵呵，不过我稍微有些不同呢。”他的眉眼弯起，语气轻柔地说出了下半句话，“我的挚友……不，应该说是我憧憬的人在这里，所以我就来看了。他看到我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这样啊。”七濑陆似懂非懂地应和着，脸上很自然地就浮现出困惑的表情，“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
　　“欸，哪里觉得很奇怪？”对方半开玩笑地问道。
　　“憧憬的人不都是站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在哪怕伸手都无法够到的遥远的地方吗？但是为什么……”七濑陆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失踪了数年却突然回来，还成为偶像的亲生哥哥，突然就失落了很多，“为什么你还能说出期待自己憧憬的人看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这样的话呢？”
　　他的眼神突然锐利了很多，本能地因为被这么看着而害怕得颤抖的七濑陆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而在自省时，对方却相当平静地开口了——

　　“我追上了我憧憬的那个人。为了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用了我能想到的一切手段，虽然其中也混杂着其它的很多原因。”
　　“为此我失去了很多，甚至伤害了不希望自己伤害到的人。可是我不后悔。”
　　“如果你不往前走，憧憬永远只能是憧憬，你也只能做做自己和憧憬的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美梦，然后醒来发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一场……吗……”冷淡的话语让七濑陆的心也蓦地一沉，他黯然地喃喃着重复了那个人的后半句话。
　　“不过我的意思也只是：‘不妨就把憧憬的人当做目标'而已，不用想得太深。”他略带抱歉地一笑，“还请不要太放在心上，只是我的自言自语。”
　　但是刚刚的那种压迫感还在……说是自言自语其实并非如此吧。
　　七濑陆半信半疑地点着头，将视线重新放回舞台上，但他也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着这个人……直到终幕结束。

　　“啊，谢幕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他的观察对象发出感叹的一声。
　　七濑陆学着他扭头，果不其然看到舞台上正站着身着演出服的各个演出人员。
　　那饰演者站在前排的正中央开心地笑着，可能是体力被巨大消耗的关系……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她的双手分别同两位主役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高高向上举着。
　　灯光之下能清楚看到她的脸颊上还有热汗在不断往下流淌，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本就有些暴露的装束也因为出汗的缘故而贴着她白嫩的肌肤。
　　聚集在这公园里的、聚在这舞台前的人们对他们，对表演者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他也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拼命地鼓掌。
　　真的是场很棒的演出。

　　*

　　刚刚还聚集在舞台之下的人们散得也差不多了。
　　冰鹰北斗一边观察着周围，确认了情况之后才招呼着真白友也配合他将人放平。
　　就在谢幕的时候，森海砂就已经显得相当吃力了，若不是他和部长那个变/态假面一起支撑着她，她可能下一秒就会倒在舞台上，到时候影响可就大了。
　　随后森海砂——就在下台阶的那一刹那就朝前倒去，还好有他和真白友也一起拉住了她，硬是两人分别搀着她一边的手臂才将她好好护送了下来。

　　“海砂学姐！你还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在冰鹰北斗去她的包里去找氧气呼吸器的时候，真白友也赶紧拍打着她的脸颊试图把她的意识唤回来，她的眼皮已经眼看就要搭上了，“学姐！冰鹰前辈已经去拿氧气呼吸器了，所以再撑一会……马上就——！”
　　可是除了她惨白的脸上浮现着他拍打上去的红手印，她的脸上就没有一点红色的东西啊，连他向来看见的她那红润的嘴唇也是发白的。
　　她仿佛没有听到有人正呼喊着自己。

　　真白友也是从自己的社长日日树涉那里听到的。
　　之前她似乎病倒过……好像还是因为照顾谁就无暇顾及自己了，她也是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去筹备比赛，在那之后一边熟悉这边部长已经写出来的剧本一边在练习曲子。因为公演的时间也在逐渐接近了，而海砂学姐似乎也接了哪首歌曲的委托，具体细节不是很清楚，也是近期要去做录制……她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了。
　　——然后今天本来预定是在梦之咲的礼堂那边进行彩排的，但是他们的部长临时起了兴趣要在这里做非正式的表演。这一切的一切就促成了现在这个场面。

　　“呼吸器来了！”
　　“快点！学姐已经没血色了！”
　　“按我的指示来！”

　　海砂学姐的身边围了一群人，看起来有救护知识的人还有不少，那应该没事了……真白友也趁此从人群中退出，决定先在一旁远远地观望，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再过去——
　　可是他看到了一个人——应该是和他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正睁大着他那双红玉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这里，神情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震惊？担忧？还是单纯的疑惑？
　　不是，冰鹰前辈不是已经确认过观众基本都已经散了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还有观众在这里……？该、该怎么向他解释才好……
　　真白友也的内心有些慌乱，他虽说是演戏部的成员，平时社团练习的时候也有训练随机应变的能力，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却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是那个变/态假面……是那个日日树前辈的话，面对这个场景会有什么应对方法？冰鹰前辈是怎么来回答的？他们的话一定会处理得很好的吧！？

　　“那个……她没事吧？”
　　“……啊！”他才意识到那个少年在向自己搭话。
　　“刚刚……刚刚我在台下看的时候，虽然那个女孩子的演技真的好厉害，可是看她脸色不大好……”少年似乎朝森海砂的方向看了眼，断断续续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大概他也是一边在大脑里组织着语句一边说的吧。
　　似乎见他没有应答，少年食指挠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又补充道：“我、我只是观众啦，但是能帮我带句话给她吗？就、就说‘我会去看你的每一场表演的，因为我很喜欢在舞台上全力诠释着这个角色的你……但是要多注意身体啊，不然会让大家担心的！’……这样可以吗？”
　　说着他便带着纯粹的、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那一瞬间真白友也仿佛看到了过去……是并非遥远的，自己还深深地被日日树涉的演技所折服的那个时候。

　　他当时也有着这样的想法啊……
　　真白友也“嗯”了一声模糊地回答了他，果不其然看到对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看起来很开心地离开了……可是他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那个人双眼之中的感情实在是太纯粹了……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向他隐瞒糟糕的真相好不让少年担心。
　　真白友也头一次感觉善意的谎言会使人心神不宁，他也对自己能否守住谎言而感到十分不安。

　　还好、还好……冰鹰前辈……冰鹰北斗过来告诉自己海砂学姐的状况好转了些，这才让真白友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负罪感也减轻了许多。

　　但是果然还是先不告诉海砂学姐吧。
　　真白友也那么想着。

　　*

　　消毒水的味道、在余光里来回晃动的人影、听得令人心生厌烦的有人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
　　以前英智住院的时候就有常跟她抱怨他并不怎么喜欢医院，虽然她通常都在听着他抱怨的时候笑笑不说话，毕竟她和英智的体质并不一样。
　　但是她心里还是很认同的，因为医院只能让她想到很压抑的东西。

　　海砂没精打采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而就在她的病床旁边——
　　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和长姐正搬了椅子坐在那里，长姐那修长冰凉的手指还搭在自己的额头上，父亲则是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明白父亲是生气了吧。
　　会不会就这样直接毁约了呢……会对自己说“不要再傻傻地一头栽进坑里了，赶紧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里来”吗？
　　所幸的是还没等父亲开口，长姐就已经将他支出去了。

　　她在这医院里躺了两天，而在这两天里来医院看望她的人也络绎不绝。
　　（——带着这样身份出生的自己这样活着真的好累。）
　　她只感觉眼皮沉重，一张张脸出现在她头顶，随后又一闪而过。谁来了，送了什么慰问品，谁跟意识半模糊半清醒的自己说话了……她一概不知，也根本不想知道。
　　她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她更清楚的是只有让自己无暇顾及那份心情她就会轻松起来。
　　但当这些东西一瞬间都爆发了的时候，她感到了疲倦，脆弱的内心也伴随着“咔啦”一声化作了碎片纷纷落下。

　　眼皮又快搭上的时候，长姐的话语让她顿时清醒了大半。
　　“虽然我很佩服小海砂你直到现在都决心要和父亲大人作对到底的那股执拗劲，不过不用这么急着拿出成果吧？反正不过是无力的挣扎罢了，况且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
　　……下一秒简直跟吃了哑枪似的。

　　（才不是……无力的挣扎啊……！）
　　海砂半睁着眼睛瞪了眼自己的长姐。要不是现在还需要静养她可能立刻就歇斯底里起来要跟自己的长姐一争到底了。

　　“反正我就姑且观望着好了，看你这任性的小不点什么时候能够消停。”长姐微微抬起下巴，冷笑了声，倒是摆出了副年长者的模样，“不过在那之前，我不妨先告诉你些事情。”

　　（……啊？我凭什么要听你说教……）
　　海砂转动了下脑袋，脸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了排斥与厌恶之情。

　　“昨天下午的时候，隼さん来看你了。花还在床头那边。”
　　“始さん也只是短暂地来看了看你，把慰问品放床头之后就走了，说不打扰你休息。”
　　那是两位大哥哥，性格迥然不同的两位大哥哥，自己小时候就有受到他们照顾。只不过他们现在作为当红偶像在活跃地进行着活动就是了，她甚至还暗中去过演唱会现场给他们应援。

　　“是日日树君把你送过来的，小桃李知道了之后抱着你哭了很久，不是伏见君把他拉开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英智君这次也少见地有些生气了哦，想想接下来怎么解释吧。”
　　说起英智……明明提醒过他那么多次这种季节别出院了，结果还是在台上演出的时候看到了他，虽然那家伙好像在跟自己有些面熟的孩子在聊着什么。该发牢骚的不是她吗？
　　桃李和弓弦……以及涉，对不起……对不起啊。

　　“日和本来是说要给你惊喜的，结果你倒是给了他惊吓了——嘛，看到那孩子会有那种表情我也感觉值了。啊，对了，凪砂君也来了喔，留了「Eden」的演唱会门票。”
　　“那个深海君也在窗外看了你好久，虽然到最后都没有进来就是了。就你以前说的幼儿园同班的那个不合群的很神秘的孩子。”
　　“然后还有九条——啊，有人来看你了。我就先出去了。毕竟这也算家事，不太好外扬。”长姐突然就中止了话题，顺带在短暂的停顿后补上了一句，“不过我也把话撂在这里——你任性可以，但前提是请不要给你周围的人添麻烦。”

　　“什么啊……”
　　她呆愣了许久，小声嘀咕了声。

　　随即她敏锐地听见病房的门被轻手轻脚地打开关上的声音，现在自己也正好是背对着门卧躺的姿势，就，维持着这样不动好了。

　　（应该没被进来的人看到吧？我和长姐吵架的场景什么的……毕竟我并不希望被人看到这幅景象……）
　　（毕竟真的被看到的话，也许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太过于任性了吧。）

　　她的脊背颤抖着。
　　来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海砂，你醒着吗？”
　　“如果不愿意转过来也不要紧，就维持着这个样子听我说。”
　　“……海砂。凉他有在反省，在想着他自己之前是不是表现得有些过火了。”

　　那个人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她的眼泪无声地就这样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可是我觉得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稍许顿了顿，“我明白的，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是人们的心所筑起的城墙。你从很早开始就表现出并不相信别人的模样，也许是怪我们吧，之前并不知晓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就在突然之间找上了你，提出了对你而言有些无理的诉求……于是你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你是否信任着我们……说实在的，我已经没有底了。卫先不说，至少凉和剑有时在不安着……”
　　“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我想了解你的想法。我想让你知道你没有必要一个人默默独自承受一切。”

　　病床有微微凹陷下去的感觉，她知道应该是他坐在病床边上了吧。
　　“我想告诉你至少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我会是你的盟友，不会背叛你伤害你……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值得信任的人替你分担任何事。”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人……卫藤昂辉……昂辉前辈他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的。这大概也是自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说那么的话，除了愕然，更多的是一种连她也不明白的感情。
　　被他拉着坐起来，圈在他怀里的时候，一直拼命忍耐着的海砂在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后，她双臂环起回抱住了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昂君，对不起……”
　　他的身体也在短暂地僵硬了下之后渐渐地放松下来，然后，像是抚摸着哭泣的稚子一般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没事……已经没事了。”

　　而在他抬眸时，却不经意间瞥见了病房那玻璃窗之外正站着个少年。
　　错愕、惊讶、茫然、不安……

　　他从那双淡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诸多交织的情感。然而对方显然是控制感情的好手，转眼间只剩下了平静。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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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海砂和家里关系不太ok
这个应该前文多少都有些地方体现过（喂）
＊和陆对话的是英智，这段对话应该看得懂吧……我就不多解释了，没看懂的话再评论问我吧
修罗场预警（？）
＊然后bb句你们敢冒泡我就敢继续放存稿x
也可能会变成一周两更喔，所以说快冒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