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男装是路人》闻子歌

5、第5章

　　沈尧面如死灰地看着宫女收拾饭菜，一旁段竹见了，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
　　这称号听着刺耳，有辱自己少帅英姿。
　　沈尧没办法否认，只好往段竹那边投去视线。
　　段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止于一个为难的眼神：“没什么吩咐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沈尧：“……”这一对主子奴才都什么毛病？

　　入夜，沈尧当真闲散，外头不想去，里头没事干，一个人捧着本兵书，一点一点啃古人留下的智慧。
　　锦书从外头进来，双手拿着一红皮薄书。
　　“少将军，这是镇国公府送来的吉帖。”
　　沈尧打开一看，嚯，一溜儿的场面话，不过是新婚祝贺就能说那么好听，就差跪地高呼长命百岁了。
　　他把红帖递回给锦书：“收起来吧。”
　　“是。”
　　锦书恭恭敬敬地，把帖子放进书柜。
　　“今儿忙了一天，我也乏了……”沈尧淡淡说出一句。
　　锦书立刻接上：“那奴婢伺候您休息。”
　　说着，锦书关上房门，吹熄四周几盏灯，单单留下床头一点烛光。
　　沈尧躺下后，锦书才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假装帮人掖被子时偷偷塞到枕头下面。
　　“奴婢先告退了，祝少将军安。”
　　锦书说完，默默退出房间。

　　宫里有严查女眷书信的规矩，沈家自然也有偷递消息的法子。
　　恰好在江城时锦书就做接应探子的活计，买菜时候铜板一递一找，军秘就到了手上。
　　沈尧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才入宫一天，沈天保就急着给自己传密信，难不成是江城出事了？
　　等外头的动静终于消失后，沈尧才从枕头下捞出那张纸条，就着昏黄伴睡灯光，读那几个细密小字。

　　——归省时带上那位，有要事相商

　　沈尧用火一燃那纸，便见灰白粒粒消散在空中——这是军中的特用纸，遇火即化。
　　等微光熄灭，沈尧还是没想通沈天保的意图。
　　有要事相商？就不能递奏折吗？或者进宫面圣也成啊？怎么还偏偏要自己把人带回去。
　　沈尧转念一想，信来得这么隐秘，必定是不想给人知道，可宫里检查书信的还不是江顾旻的人，不想被江顾旻知道又想让自己带他回去？沈尧心惊，老爹不会是要搞事吧？
　　搞不搞事还另说，沈尧觉得自己能不能把江顾旻带回沈家才是问题。
　　就凭皇帝那对自己爱搭不理偶尔还冷眼逼视的态度，别说跟自己回家省亲了，愿意听自己说话都够呛。
　　沈尧叹口气，宫里人不好当，被冷落的宫里人更难当。

　　次日，沈尧起了个大早，宫女侍卫们才陆续起床准备干活，他便趁这时候换上月白便服，扛着傲龙枪偷偷翻窗溜了出去。
　　长生殿的下人们都还朦朦胧胧的，根本没人发现偏殿的异样。
　　出了长生殿，沈尧便挑那些隐蔽小路走，亏得小时候自己爱玩爱蹿，宫里的小路小径于他而言才是熟悉的大道。
　　他快步走了一路，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浣河边。
　　时隔多年再来这地儿，感觉熟悉又陌生，沈尧站在河边定定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略带满足地勾勾唇，转身银枪一刺，呼啸声骤起，而后一收，双手稳稳握住枪身，左刺，右戳，绕周身划圈一带，耳闻都是猎猎风声。
　　——沈尧这一大早的，只是晨练。
　　少将军在战场上的雄姿并非天生神力，就这一手凶猛非常的枪法，沈少将足足练了三年，而且天天不落。
　　前两天因为成亲的事他没能碰上这杆宝贝傲龙枪，现下摸着了，自然是无比喜爱，连力道都比平常多用了三分。

　　一套枪法过后，那杆银枪稳稳定在半空中，枪尖正好刺中一片绿色槐叶。
　　沈尧微微一怔——树上有人……
　　他收回傲龙枪，取下树叶，而后抬头看着那棵老槐树。
　　“末将无能，拙劣枪法怕是扫了皇上早起爬树的兴致。”
　　江顾旻背倚树干坐在槐树上，表情依旧淡淡，但神色明显比平常温和许多。
　　“枪法不错，只是……”江顾旻略略歪头，直直看向沈尧，“皇后若能自称臣妾，或许会更好。”
　　沈尧一愣，半天沉默。
　　所以昨天江顾旻那一副臭脸就是因为自己没自称臣妾？
　　沈尧内心无奈，若不是今早他心情好说了出来，只怕自己永远都没法知道这事。
　　可即便如此，沈尧也不愿答应。
　　“没记错的话，大梁律法里头说面见圣上需按最高官阶自称，在末将心目中，王师之位比皇后之名要重，因此才……”沈尧没说完，只是直直盯着江顾旻。
　　皇帝也低头直直盯着沈尧，略微惊愕之后又恢复平时的模样：“皇后若不愿，那便不愿吧……”
　　沈尧抱拳：“谢皇上。”
　　树上的江顾旻直愣愣看了沈尧好一会儿，眼眸一垂，忽然换了语气。
　　“尧儿，好久不见……”

　　一瞬间，那些冷的暖的甜的苦的喜的悲的有关江顾旻的回忆将沈尧的脑子塞满。
　　江顾旻是沈尧回忆里最薄凉的一个，也是最温暖的一个。
　　初见的那个雪天，沈天保由着两个孩子在后院玩雪。
　　那天，沈尧裹着斗篷疯跑，江顾旻只是在一旁站着，眼神凉凉。
　　没一会儿沈尧累了，坐在雪地上呼手，被冻红的两只小爪子，玩雪时还好，一停下来就疼得发涩。
　　沈尧皱起眉头，眼里迅速蓄满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全程面无表情的小皇帝把他暖手的罩子递过来：“捂着会好些。”
　　沈尧接过：“谢谢皇……皇……”小时候的沈尧觉得用皇上这词来形容这小哥哥似乎沉重了些，因此也叫得别扭。
　　江顾旻没恼也没烦，看着沈尧的眼里似有温度溢出：“叫我顾旻哥哥，尧儿。”

　　再次听到那人唤自己小名，沈尧心里忽然钝钝地疼起来。
　　仿佛山水跨过，回头仍是故家一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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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江顾旻是我最喜欢的一款男主，外冷内热，不会过分火热，也不是故作高冷，对喜欢的东西有足够的耐心，而不是一味霸道，明明很聪明但是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装傻，尊重爱的人，也值得被爱的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