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男装是路人》闻子歌

27、第27章

　　这日，沈尧找了赵府里的丫鬟给自己扎发髻，锦书那双手本就是握武器的，难为她前段日子还学着帮自己做京都名媛里最流行的头发样式。
　　可到了渝城，流行的东西又都变了变，沈尧也只能找赵府的丫鬟帮忙梳头发。
　　沈少将面部线条较普通男人更为柔和，可又不是女人那种完全饱满的弧度，一张脸小巧又带着锋利，这样独一无二的中性气质无论对男对女都有吸引力。
　　帮忙束发的小姑娘年纪蛮小，她看着沈少将那张精致的脸，不由被吸引过去。
　　沈尧发现小姑娘在发呆后不禁轻笑提醒：“丫头，我头发还在你手上呢。”
　　小姑娘回神，脸有些红，手下动作连忙加快。

　　渝城多山路，气候又潮湿闷热，因此不论男女着装都相对干练。
　　穿上渝城女子惯穿的衣裳，沈尧看看这收起到腕部的小宽袖和只到脚踝的裙摆，左右动动着实舒坦，比京都那些宽袖曳地长裙好太多了。
　　外头衣裳短，里头穿得自然也少了，这么一来，江顾旻送的帕子却没地方塞。
　　沈尧左看右看，只好把帕子垂在腰带处，小风一吹，软帕便随着裙袂翩跹，独特得很。
　　先前帮着束发的小姑娘又帮他整了衣裳，她细致地将褶皱抹平，小手碾过沈少将结实的手臂，脸又红了。
　　锦书轻咳一声，代替小姑娘继续帮沈尧整理衣裳。
　　沈尧自然也发现了小姑娘的窘迫，轻声问道：“脸这么红，难道生病了？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
　　“奴婢没事，先退下了。”说完，小姑娘飞也似的跑走。
　　沈尧还在奇怪，倒是锦书连声笑话他：“少将军，你对我可从没这么温柔过。”
　　“瞧你说的什么话，沈家军和人小丫头能比吗？”
　　锦书撇撇嘴：“好也沈家军，坏也沈家军。”
　　沈尧笑：“嘟嘟哝哝什么呢……”
　　“没什么，说您天生丽质，男女通吃。”
　　“……”

　　赵大人府上来了个皮相品性极好的沈姑娘一事很快就在小小渝城传开来，不过几日，便有好些当地大家来人拜访，每每点名要会沈姑娘，可也次次被赵衡找借口拦下。
　　“沈大人，您真是到哪儿都发光，这几日我赵家门槛都快被探访您的人踏破了。”
　　赵衡和沈尧稍稍熟了些后，知道这位皇后不是会端架子的人，因此说话也大胆起来。
　　沈尧不以为意，他在行伍里也是军花一般的存在，总有其它营的小子偷偷来看他操练，后来成了少将军，那些带着色彩的目光才渐渐消失。
　　在宫里待久了，沈尧也渐渐习惯宫女侍卫们低垂谦卑的目光，倒差点忘了自己这皮相其实能惹来不少目光。
　　沈少将无奈地看看赵衡：“赵大人以为我有其他选择吗？”
　　赵衡跟着无奈。
　　“要不然……你去跟渝城的百姓说我已婚？”
　　“已婚妇人还独自跟丈夫以外的男子出游，说出去恐怕有伤风化。”
　　沈尧心中吐槽，难道单身女子跟别的男人出游就理所应当了吗……
　　只是这之后，赵府的沈姑娘还单身的消息传遍渝城，来赵府拜访的人更多了。

　　这一日，沈尧绕过前厅里来拜访他的一众公子哥儿，带着锦书去往芊花坊。
　　时候尚早，又不是轮末，芊花坊里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坐在大厅里听一姑娘唱西南小调。
　　沈尧平时只说官话，这会儿完全听不懂西南方言，调子又慢，咿咿呀呀的，听得沈少将直打瞌睡。
　　锦书推推他：“少将军，我说您还不如直接找叶子青来问话呢，偏要来芊花坊装什么偶遇，累不累啊。”
　　“你懂什么……”沈尧明明眼皮打架，却还要装出欣赏的样子，“叶子青……不简单……”
　　锦书无聊地晃晃脑袋：“可这么等着，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呢。”
　　“等着等着就到了……”沈尧瞌睡上来，就着慢缓音调趴在桌子上犯迷糊。
　　锦书看看她家少将军一睡着就不省人事这样儿，估摸着就算叶子青真在哪儿露脸，沈尧也没法见到。

　　事实证明，在芊花坊里，闷头大睡的客人会比全心品曲的客人更受叶老板注意。
　　沈尧这一瞌睡，直接睡来了芊花坊招呼客人的小厮。
　　那小厮笑眯眯地凑过来，锦书还在心虚沈尧睡着的事，对方已开了口：“姑娘莫不安，我就是领了我们老板娘的命来问一句这位睡着的姑娘可是对排曲不满意。”
　　小厮语气和善，说话也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打搅沈尧好梦，这让锦书更不好意思起来。
　　“不是曲子的问题……”她看沈尧一眼，“我家小姐前一日晚上没睡好，因此这会儿瞌睡了，真是抱歉，我这就叫她起来。”
　　小厮还是笑着：“不用不用，既然不是曲儿的原因那我便放心了……两位姑娘若真是不满这曲儿也可跟我说，咱们这儿的规矩就是未尽兴的客人茶水瓜果全免单，姑娘不用客气。”
　　锦书一听，直感叹芊花坊的服务真是好，这待客之道放在京都都没几家能做到的。
　　小厮正要走，锦书又叫住他：“小哥，我想问一句，你刚刚说到叶老板，她这会儿可在芊花坊里？”
　　“在的。”
　　她还想问能否见到叶子青，旁边的沈尧已嘟哝着醒来：“谁啊叽叽喳喳的，都不让人睡个好觉……”
　　锦书无奈地对他笑笑：“小姐，人家看你不好好听曲儿反倒睡觉，这都过来赶人了。”
　　“哈？”沈尧一下子清醒，“打个瞌睡都要赶人走？”
　　锦书看他那样直接破功，笑得欢快：“逗你的。”
　　“死丫头……”沈尧冲她皱鼻子，转头看见还等在一旁的小厮：“你真是来赶我的？”
　　“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来问问曲子是不是合二位心意，若是不合，按店里规矩可免了茶水瓜果钱。”
　　沈尧转转眼珠子，沉下脸慢慢悠悠说出一句：“你看我都睡着了，像是曲子合意的意思吗？”
　　小厮脸上的笑勉强起来，果然主子比丫鬟要厉害许多，敢在芊花坊说不合心意的人，着实不多。
　　一来芊花坊里唱的小曲儿大多阳春白雪，顶多凑个雅俗共赏，说不合心意听不懂的，无异于自认庸俗；二来叶老板在渝城如此有名，来这的客人多少要给她点面子，因此直接说自个儿听不懂的十分少见。
　　“那姑娘的意思是……”
　　“一家花楼，连唱个曲儿都不能让人满意，这怎么行，你把老板叫来，我亲自跟她聊聊。”
　　小厮的脸直接垮下来：“姑娘，莫要无理取闹。”
　　沈尧有恃无恐，刚要驳回去，就听不远处一道清丽女声传来：“客人可是要亲自跟我聊聊？”
　　一名女子款款走近沈尧这桌，青衣碧裳，头无点翠却绮丽至极，看着别有韵味——这便是叶子青了。
　　她挥挥手，遣退小厮，又坐到沈尧对面，婉转一笑：“姑娘想跟我聊什么？”
　　沈尧承认叶子青好看，这张便是身在花楼也不落俗的脸，并不让人觉得风尘，反倒十分清雅。
　　沈少将一看叶子青真来了，稳下心神对她笑道：“叶……夫人。”想着人家毕竟是璋王三姨太，沈尧这样叫了。
　　“我与璋王的事已归前尘，子青也当不起‘夫人’二字。”叶子青眉心打个小结，似蹙非蹙的模样，倒真令人稀罕。
　　“叶姑娘。”沈尧改口。
　　“沈姑娘。”叶子青答。
　　叶子青无疑是个聪明人。
　　除了江顾旻，沈尧并不乐意跟其他聪明人交流，毕竟自己不算聪明，可叶子青又是个例外，或许是长相迷惑，沈少将觉得就算对方知道再多，也无害于自己。
　　“叶姑娘如何猜得我姓沈？”
　　“渝城名媛我都认得，唯独没见过姑娘你，想来便是赵府新来那位罢。”
　　沈尧愿意接受这理由：“叶姑娘真是聪敏过人。”
　　叶子青掩唇轻笑：“沈姑娘少奉承我了，刚刚还听你说我这芊花坊的曲子不合心意，要找我亲自谈呢。”
　　沈尧脸上笑意漫开，这一来一去着实顺遂，倒像是叶子青来结交自己的一般。
　　“叶姑娘这儿的曲子是招牌，我哪敢来砸，那样说不过是想见你一面罢了。”
　　“见我？”
　　“我这趟来渝城游玩，自然是想结交几个本地朋友的，只是我暂住赵府，若以赵大人的名义宴客……确实不太方便，这不，我就亲自过来了。”
　　叶子青笑得眯起眼睛：“难得沈姑娘考虑周全，只是来我芊花坊为何不直接找我呢？”
　　“若是直说要见你，你会见吗？”
　　叶子青想了想：“不会。”
　　“那便是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不必多说。

　　当天沈尧回赵府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叶子青赠的小物什。
　　他原本是拒绝的：“来你这一趟，不收我茶水钱也就算了，还要赠我东西，叶姑娘这样做生意不怕亏本吗？”
　　“朋友之间哪有亏不亏的说法，沈姑娘拿着便是。”
　　毕竟是对方一片心意，沈尧没再拒绝，拿着小挂件对人笑：“既然是朋友，叶姑娘日后叫我定卿便是。”
　　“那你还唤我叶姑娘？”
　　“子青。”沈尧往芊花坊外走，“莫送了，下回见。”
　　叶子青微笑点头，两人暂别。

　　回到赵府，沈尧看看锦书：“感觉如何？”他意指叶子青。
　　“那样问心无愧，不像个作乱的人。”
　　沈尧点头：“看着是不像……”
　　这时候，赵衡走过来：“沈大人，皇上在折子里托我给您捎句话。”
　　“皇上？”沈尧想起江顾旻，莫名愉悦起来，“他说什么？”
　　御批的折子不许让他人看到，因此赵衡找了块绢帕抄录下来。
　　沈尧打开素白帕子，上头浅浅两行，灌满馨香。

　　“老槐花开，愿作酿否”

---

作者有话要说：　　江顾旻：今tia也要刷存在感
早上好，这章是补周六的更新（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