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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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愣了愣，而后点头：“我去江城那年，一个人躲在老槐树上哭，便是那时候你送给我的。”
那场景，便是新婚之夜里沈尧梦到的。
对江顾旻来讲那可能只是无意送出去的一块帕子，对少年沈尧来讲，那却是整个儿对京都的念想。
那本是素净的一块手帕，帕子一角由宫里的绣娘缝了个“旻”字。
沈尧原本是藏着当纪念，时间久了也有了感情，因此八年以来时时带在身上。
哪怕上战场，沈尧也会将其带着，有时候被血染了色，下战场后他便找个地方洗帕子，时间一长，原本干净的一块纯色手帕变得斑斑驳驳陈旧不堪。
即便如此，沈尧也没有丢弃的打算。
江顾旻看着沈尧的目光忽然灼热，留着多年前自己送的手帕，沈尧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都那么久了，为何还留着？”
沈尧丝毫没有在帕子原主人面前的窘迫感：“留习惯了，便一直留着。”
江顾旻一想到自己送给沈尧的手帕，随着他心上的人历经了八年江城的一切，便无憾起来。
他心里一动，目光又热三分：“尧儿……”
沈尧回看向他：“嗯？”
那句心悦如鲠在喉，可临了江顾旻还是没能说出口——这终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对沈尧笑了笑：“难得你有心把我送的东西留了这么久。”
沈尧觉得当下气氛怪怪的，有意不让自己往歪处想，出口打趣道：“那可不，毕竟是圣上御赐，末将哪敢不珍藏。”
江顾旻顺势下坡，不再纠结这话题：“你若喜欢，回宫后我命人再送你十几二十块帕子也未尝不可。”
沈尧笑：“圣上的好意臣心领了，可我这统共俩袖子，哪儿装得下十几二十块帕子啊。”
“欸，沈少将征战沙场又为我大梁断破疑案，理应受到褒奖。”
“不了不了，臣诚惶诚恐。”
“应该的，爱卿汗马功劳。”
……
两人一路说笑，回了长生殿。
回宫后，沈尧在偏殿里端着从王家挖出来的那袋银两看。
银子后头的官印显示是西南首府渝城印发，既然是璋王送给王福的，那来自渝城倒也正常。
这些银两都长一样，沈尧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东西来，转眼看到那个装银两的口袋，虽只是个袋子，却精致得让沈尧都感叹。
底子是西南常供进宫的深蓝缎料，中间绣着一朵红粉山茶花。
这些本也是寻常的，可沈尧看着那朵花，硬生生看出了端倪——也不知这是哪路绣法，宫中各地来的绣娘都有，他却从没见过能把一朵山茶绣得如此生动的。
沈尧想着，唤声锦书：“咱们去毓绣阁看看。”
毓绣阁是宫里主司织绣的地方，按理也是沈尧这皇后主管的，可惜沈尧志不在此，因此入宫以来都未来过一趟。
今日是朝廷公休，绣娘们也不用干活儿，有些懒在卧房里，有些待在毓绣阁里做自己的织品，忽然长生殿的侍卫奔来告知皇后要来，管事的张嬷嬷连忙召集了所有绣娘聚集在一处。
沈尧到达毓绣阁时，一屋子的女人整整齐齐行礼，以审美的眼光来看，这种整齐其实算好看的，但沈尧并不适应这般隆重，只是敷衍点点头，挥了挥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多理睬我。”
一众绣娘就去自己机子上干活去了。
张嬷嬷迎上来：“不知皇后娘娘今日来我毓绣阁有什么吩咐？”
“你们这儿可有来自西南渝城的绣娘？”
张嬷嬷点头：“倒是有一位。”
“我想见见她。”
一刻后，沈尧坐在毓绣阁单独的一间休息室里，据说先后来探视也是在这休息。
先后……江顾旻的娘？那不是自己婆婆么……
等人的空档里，沈尧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
又觉得好笑，挥去这个想法，自己不过是被人请来凑数的临时皇后，哪儿能成为先帝先后的儿媳妇呢。
张嬷嬷带着籍贯渝城的绣娘进来，那姑娘显然是懵逼的，沈尧看她战战兢兢说话那样，应该是没怎么接触过自己这个级别的人。
他也不介意小绣娘因胆怯而产生的失礼，只唤人上前，命锦书拿出王福那袋子，递过去：“我恰好从西南得了这个口袋，看上头这山茶绣得极好，不知是哪路绣法，你可认得？”
小绣娘接过袋子，仔细看了看，眸中一亮：“回皇后娘娘，这是渝城叶子青姑娘的绣品，整个大梁也只有她能绣出这般生动的山茶。”
“叶子青？”沈尧听这名字觉得莫名耳熟，“这位绣娘很有名吗？”
小绣娘眼中露出向往：“是啊，叶姑娘在渝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一个绣娘便能数一数二？”沈尧觉得有意思。
“叶姑娘不算是绣娘，她是……”小绣娘突然顿了顿，“她是开花楼的……”
绣技极佳的花楼老板娘？
看着沈尧那明显想入非非的笑，小绣娘连忙解释：“叶姑娘的花楼并不只有弹琴唱曲儿的，她还收了许多作画刺绣各种手艺的，若不是因为要进宫，我也想去叶姑娘的楼里做个绣娘……”
说道最后，小绣娘自知失言，赶忙闭嘴。
沈尧笑笑，没追究她的话：“你能保证你说的句句属实，这袋子确是叶子青绣品？”
小绣娘点头：“我保证，除了叶姑娘，没人能绣成这样。”
次日，沈尧到御监司翻出案宗看了看，果然在璋王家室里找到了叶子青。
他唤来高凡，要这璋王三姨太的信息。
高凡整理完给他一看，这位叶子青嫁入吴家前确实是一间花楼的老板娘，可奇怪的是，据吴家下人口供，三姨太进门后从未受过璋王的宠幸。
一个花楼老板娘，最如花似玉的人儿却不受宠？
沈尧看吴璋的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四五十岁上了年纪的，从各个方面来讲，璋王都没理由不宠幸叶子青啊……
思来想去，其中必有蹊跷。
讨了个好看的老婆却不宠着，如果不是因为璋王眼瞎的话……那便是两人根本就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成亲的。
加之这袋子的事，虽有可能只是璋王随手拿了个叶子青绣的袋子装银两，但也不排除叶子青参与了璋王谋反的可能性。
参与了便有可能知道幕后主使的事。
沈尧问高凡：“这个三姨太现在何处？”
高凡十分惊奇，根据派去渝城的人收回的吴家内眷口供，这些女人似乎对璋王谋反毫不知情，也不知道沈大人为何突然对这三姨太上心起来：“还在渝城。当时审问完后，渝城的县令扣下了吴璋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至于这三夫人，据说和璋王只是纯粹的逢场作戏，便已放回民间了。”
沈尧皱起眉头：“能把这三姨太带来京都吗？”
高凡一愣：“若没足够的理由……恐怕不行。”
“御监司抓人还要理由？”
高凡面露难色：“御监司抓人也需要内廷的审核手续，若是理由不够充分，怕是会被璟王驳回。”
“啧。”好端端的抓个女人来京都，沈尧也想不出什么理由。
因她是璋王三姨太抓来审问？可该审该问的渝城衙门那早已交了口供。
因她绣了那贿赂王福的钱袋子而抓人？这未免不够服人。
想来想去，实在没个主意。
到最后，沈尧只能问：“若是我亲自去一趟渝城，可否叫人来受审？”
“可以是可以，但……”
“那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尽早去渝城。”
“……是。”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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