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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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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最后怎样了?」
说这话时,蓝发半神已经以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躺在了草地上,其实并他没有多在乎故事的结局是怎样,悲剧也好喜剧也罢,那只是个故事罢了,倒是坐在他身边讲故事的人让他很是感兴趣。
他躺下的角度正好,只要稍微偏下脑袋就能看见那人肌肉匀称的手臂难得放松地撑在草地上,风吹的很舒服,那人称得上是硬朗的面部线条竟也显得柔和起来,就连他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喉结也很吸引人。
「最后……吗?」
白发的守护者稍微沉吟了一下,只跟来自半神的炽热视线相交了半秒就像被烫着一样匆忙移开。看着湛蓝的天空,他说出的话语也很是随意。
「啊,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再说吧。」
嗯,声音也好听。
蓝发的半神享受似的眯起了眼睛,不自觉微笑起来。
真想知道他情动的时候声音会不会因为身体感受到极致的愉悦而带着点细碎的哭腔呢?再咬一口他的喉结的话,他会不会因此而战栗着,哭泣着要求更多呢?
真想知道。
只是时间好像不多了呢。这样相处的时间。
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下意识不愿意再多加思考罢了。
守护者敛眸,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他不知道身旁的半神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期待,也不知道所谓的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他只知道,一次又一次的相遇里,断断续续地讲述着的这个故事,结局并不好,但也并非不能说,只是时间到了,他不禁想为下次留点悬念。
不过,还有「下次」吗?
不知道。
那像这样注定分离的相遇,是第几次了?
无法回答。
超越了时间与空间,一次又一次的被动相遇与被迫分离。记忆这种东西一早就变得诡谲莫测起来。更何况身为抑制力的代行者,这幅僵硬无趣的身体就如同字面意义一般是彻彻底底的「机器」,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或者说只是为了杀掉某些危害灵长类生存的存在而被「制造」出来的东西。
无论多么结实耐用的「机器」,都会被损耗,一些或许不该忘记的东西,就这样在一次次的消磨之中,缓缓褪去了本来颜色,最终的去处大概是比「黑」还要深沉的「无」吧。
因为不是处于自身的强烈意志想要见某人,所以每一次看见这个熟悉身影的时候,内心里就会充斥着一种被命运作弄的无力感,混杂着一点点不是很愿意承认却事实存在的惊喜感,最多的还是在欺骗与被欺骗中来来回回地纠结。
就像平行的两个面上存在的直线,在某个节点看去,才会给人一种相交的错觉。
「相遇」是不确定的,哪怕似乎有过很多类似的经验,依旧不能说出类似「一定」、「约好了」这样的话语。
「分离」是注定的,机器的本分是老老实实完成被赋予的任务,这之后,就没有多少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
「不如就这样忘了吧。」
半阖了眼去,守护者白色的睫羽轻轻颤抖着,像欲飞的蝴蝶,却因着受了伤的翅膀而被迫驻足,然后一点点逝去。要忘记什么他没有说,但他知道眼前蓝发半神一定听明白了。
忘记这个结局并不好的故事。
以及,忘记我。
「留下来,留在老子这里!」
半神抓住守护者的手腕,很轻松就将人拉倒,跟他一起躺在地上,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翻身而上,双手分别抓着对方双手,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
「只要老子给你充足魔力的话就——」
「没有必要。」
话语被毫不留情的打断,蓝发的半神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竟冲自己勾起了唇角,熟悉的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即使如此,他清楚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笑容里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自嘲——没有必要什么的,其实这个人想说的是不值得才对。
他可是清楚得很!
这个人总是别扭的柔软着,却总是对自己这么残忍。
大概是因为受到诸多限制的缘故,契约并不完整,能支持到现在已是极限,白发守护者的身形终于像分解一样一点点消散着。蓝发的半神依旧为守护者的自我否定感到愤怒,但他也明白,自己此刻,什么也无法挽回,所以他发泄一般说着话,即使听他说话的人可能已经听不见了。
「你是笨蛋吗!还有怎么可能忘记啊!老子说什么也不会忘记的——这是Geis。」
充斥着怒气的嗓音渐渐趋于平静,蓝发的半神慢慢用力握紧了拳,似乎是要将什么融进骨血一样的用力。
直到风中逸散着的最后一点零星的光子也消失不见,他依旧固执地看向那人曾经所在的地方。
迎着风,一瞬间的眨眼也不曾有过,眼睛因此有些干涩的感觉,但是要说为此流泪的话,怎么也不是他的作风。如果一定要有液体充盈眼眶的话,那大概是有着眼泪的温热却比眼泪更加妖冶的东西吧。
「下次一定让你知道,故事没讲完就跑可是要遭报应的呀,Emiya……」
摊开手掌,他可以清楚看见因过度用力而在掌心留下的赤色月牙,猩红的液体只是氤氲了一点点掌心的纹路。顺着纹路将那些充斥着浓厚魔力已经半干涸的血迹一点点舔干净,他闭上眼,却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
「不要小看了老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