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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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能拍着胸脯保证这一点，完全是因为我本人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件事情。毕竟在我和黛千寻的日常接触中即便是由美这样的恋爱脑也不能从我们身上get到任何一点有关恋爱的粉红气息。
——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说发生在我们之间的对话通常只是工作上必要的交流，并且还是争吵多过商量的那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了，假设我在工作上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难题，面对老板的咄咄逼人和原稿三审未过的绝望崩溃，我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本命通常会对我说的三句话是：傻瓜、听话、我来解决。而黛千寻最经常对我说的三句话却是：白痴、天真、无法实现。
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有某种程度上的受虐倾向，要不我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对自己千好万好的本命移情别恋，然后选择和这个高冷腹黑的毒舌男同流合污。
墙上的时钟静静指向晚上10点。
临近下班才接到改稿通知的下场就是这样，作为一名资深社畜我已经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了。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工作留到明天再做，因为明天还会有新的工作，这是所有上班狗都应该有的基本常识。熬最深的夜，用最贵的眼霜。这可能是当今社会所有职场女性的真实写照吧。
“你怎么还没走？”
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在那人走近之前，我手忙脚乱地切换到电脑桌面，然后才转头瞪向他：“什么啊，是黛君……我还以为你早就和高桥桑一起走了。”
对于我的挖苦黛千寻直接选择了无视，他皱着眉，略带嫌弃地看我一眼，说道：“你在改图？这个版本好像比之前那个更难看了吧。”
我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啊，老板的审美总是一周一变，具体还要看最近市场上又推出了什么新游戏……不瞒你说，其实有些地方连我自己也看不过去。”
闻言黛千寻扯了一下嘴角，语气嘲笑：“所以经常需要画BL本子来放松一下吗？”
我羞耻地捂住脸：“你能不能别再提那件事……算了，我快画完了，等下一起走吧，顺路捎你一程。”
程序员的住处通常不会离公司太远，不过这个时候公共交通工具基本上已经停运了，对一个连续加班好几天的人来说步行回家又显得不太实际。
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主动提出送他回家，但当时只当他是普通同事，现在来看却显得我格外动机不纯。不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像不像那种开车勾搭无知女学生的社会人渣？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好在黛千寻只考虑了两秒就悠闲自在地拿出了他的小说：“行，那就先谢了。”
空气太过安静，我忍不住开腔问道：“话说回来，程序部的同事好像都不大喜欢开车啊？这样上班不会不方便吗？”
“不是不喜欢，是不会。”黛千寻歪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睛依然盯着他的书本，“一天到晚都在公司加班，哪有空去考驾照。再说程序员基本上每天都处于疲劳状态，开车什么的还是算了，我还是很珍惜生命的。”
原来如此……不对，一般珍惜生命的人会去学计算机吗？！槽点太多，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吐槽。
他马上就读懂了我的表情：“你那是什么眼神，程序员也就是加班次数比较多而已，比起成天和没必要的人打交道，这种小缺点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我听得目瞪口呆：“就因为这个？你路子太野了吧。”
“我就权当这是夸奖了，不过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再不快点走的话我就要睡着了。”
“啊……马上！”
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工作效率。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晚上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是白天的好几倍，明明我刚刚看的时候还是十点半，再一看，已是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满怀歉意地站起身朝黛千寻说道：“抱歉久等……”
声音戛然而止。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沙发上的黛千寻。
他不知什么时候躺在那睡着了，脖子枕着沙发扶手，高大的身躯委屈地蜷缩在不足一米七的座位里，睡前读物早已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地上。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黛千寻的睡颜——别误会，如果你也在游戏公司上班的话，你就会像我一样经常能在办公室各个角落发现程序员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睡得姿态各异，鼾声如雷。和其他人相比，黛千寻的睡相可以说是相当老实了。这个人不但睡得安静，而且还睡得相当浅，要想在办公室睡个好觉，眼罩和耳塞都是生活必需品。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就那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冷峻的眉眼整个暴露在空气之中，像是富士山尖白色的雪峰，细长的睫毛也随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淡红色的薄唇像个孩子似的微微张开。
这么近距离端详黛千寻的脸还是第一次，说来惭愧，同事这么久，我到现在还会为黛千寻的颜值晃神。要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人对帅哥的定义是很不纯粹的，因为那当中包含了太多主观的东西，个人偏好也好，粉丝滤镜也罢，这些都是能够造成影响的因素。可换做男人就不一样了，这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都是极品帅哥的神奇生物若是肯心悦诚服地承认一个男人帅，那就是真的帅。
我作为一个诚实的外貌协会者，从不给自己找那些好听的理由，将来若是有人问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黛千寻，我的回答一定很简单：单纯的见色起意，图人家长得好看——尤其是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后。
不过黛千寻自己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帅哥的自觉，不仅有着Otaku般的爱好，一开口说话又能让人很直接地感受到那种单身二十几年的心直口快。
“黛君，黛君……”
我试着小声叫了两句，不过没有得到反应。
黛千寻睡得很沉，连那张不饶人的嘴巴都陷入了难得的安静，看上去比平时讨人喜欢不少。正当我想拿条毯子给他盖上的时候，黛千寻突然睁开了眼睛，眉宇间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倦。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我猜黛千寻或多或少有点洁癖，他先是嫌弃地看了我手中的公用毛毯一眼，然后才坐起身，茫然地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呃……大概一个半小时。”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音节：“动作真快啊，大设计师。”
我讨好地笑了笑：“好吧，是我不对，大不了等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好了，想吃什么？”
黛千寻淡淡地飘来一眼：“什么都可以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什么都可以。”
黛千寻短促地笑了一下，把外套往手臂上一搭，扭头冲我说道：“那走吧，我现在就有空。”
……哎哎哎？？
“愣着做什么，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吗？”见我傻站在原地，他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事先声明，我可没那么容易打发。今天忙了一天连晚饭都忘记吃，我快饿死了。”
东京的夜色很美。
这座拥有1300万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以令人应接不暇的速度飞快运转着，经常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即将被时代抛弃的恐惧和焦虑。不过深夜仍在营业的餐厅并不算太多，我们在楼下的商区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走进了某家平日里颇受同事们欢迎的居酒屋。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土生土长的关西人，几年前为了陪女儿念书才来东京开了这家小店，因为距离近、营业时间长的原因，经常会有加班到深夜的同事来这里吃上一顿宵夜才能安心回家睡觉。
黛千寻显然也没少来，当我还在门口整理着装的时候，他已经一手掀开门帘，走上前对老板伸出两个手指说道：“麻烦，两个人——”
因为店里只有我们两位客人，刚刚点的东西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稍微吃了一些前菜，半盘烧串配着冷饮下肚，空空如也的胃部终于得到了一些慰藉。
吃饱喝足，我和黛千寻趁着师傅上菜的功夫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对了，黛君应该也不是东京人吧？”
“嗯。”
“那是哪里？大阪？”
“京都。”
“难怪，总感觉你说话的时候有点关西腔。”我笑着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个长度，“一点点。”
黛千寻侧眸看我：“那你呢？”
“我啊……”我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说：“札榥。”
“这么远？”他有些惊讶。
“没想到吧？”我哈哈一笑，接着说：“刚来东京的时候觉得这边的雪好小啊，落在衣服上就跟头皮屑似的。积雪的话，把手指插到里面也就是刚没过第一个关节而已，结果第二天所有新闻都在报道首都大雪交通瘫痪哈哈哈哈……”
黛千寻无语：“你能不能用些稍微美好点的形容词？”
“反正你也不可能喜欢我，粗俗点有什么关系。”
“……”
“……”
气氛忽然有些冷。
我猜自己刚刚大概犯了什么毛病才会说出这种没过脑的话。猛喝几口水救命，我超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黛君将来有什么打算？”
黛千寻愣了一下，目光里透着询问。
我把手撑在桌子上，补充道：“职业规划。程序员的工作不可能干一辈子吧？”
说白了程序员也是一份吃青春饭的职业，今天累死累活的给公司卖命，明天就有可能被更加物美价廉的年轻劳动力取代。尽管这么说很残酷，可事实就是这样，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一个年龄超过40岁的程序员基本就已经老的没人要了。
黛千寻考虑了一下说，“可能会转去做管理层吧。或者条件允许的话，拉几个朋友一起做项目也不错。”
听到这，我立马挺直了腰杆：“黛老板，请问你们公司还需要美术吗？物美价廉的那种。”
“少来。”他无情地打断了我，“你们原画师哪一个不是干的长长久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凡事给自己留点后路，说不准哪天我忍无可忍脑子一热撂摊子不干了，到时还能去投靠你。”
黛千寻弯弯嘴角：“你太贵了，我可请不起。”
“真小气。”我撇撇嘴，嘴角却因为这句难得的玩笑话不可抑制地扬起，“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黛千寻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意见。
当时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玩笑，谁也没想到我们口中的“那一天”会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到来。
和我预计的差不多，黛千寻住在一个不错的路段。一来交通方便，周边配套设施齐全，二来离公司很近，大概步行20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由于夜里的车辆很少，我们一路畅通无阻，不到5分钟就将车子停在了他公寓楼下。
黛千寻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我说：“那么明天见了。”
“嗯。”我点点头，忍不住出声提醒：“对了，本田说明天一早要开个会，你别迟到了。”
“知道了。”他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刷卡上楼。
……真冷淡。
我闷闷不乐地敲了两下方向盘，心里不住嘀咕，怎么说我这一晚上又是请客吃饭又是给他充当免费司机的，这家伙居然连一句“晚安”也吝啬说。
“喂。”
正打算启动汽车回家时，本以为早已离开的人又重新折返回来，对我喊了一句：“接着。”
“什么？”
不知名的物体被他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轨迹抛了过来，我下意识伸手接住，只见掌心赫然躺着一条黑色包装的口香糖。因为有轻微的夜盲症，我借着路灯的光才勉强看清楚了上面的四个汉字：眠気解消。
“路上吃一片，很管用。”
黛千寻站在明暗交界处，逆光呈现的面容深邃如峡谷，我却从他全无机质光泽的灰色瞳孔中硬是察觉到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呃……谢谢。”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
好在黛千寻并不留意这些细节，进屋前，他用一种讨论天气般的语气对我说道：“早点睡，晚安。”
“晚安！”
抱歉诸位，我要收回刚刚对某个人的评价。
黛千寻是真的可爱。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