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挂科！[快穿]》大叶子酒

40、白骨红莲（十七）

　　两人到家时已经是半夜，车子平缓地滑入地下车库，袁邺停下车，转头去看副驾驶座的白殷，对方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已经睡着了。
　　睡着后的白天王消去了那种永远挂在眼角眉梢的锐气，面具似的傲慢冷淡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到稚气的温柔。

　　这个才二十七岁的青年，尚未到而立，却已经获得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成就，得到了数不尽的爱和倾慕，他就像是一颗璀璨的钻石，有着锋利的棱角，和耀眼夺目的光芒。
　　袁邺轻轻地摘下眼镜，凑近熟睡的人，在那张薄薄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颍笛：“噫！系统！他偷亲我！”
　　系统：“……我没瞎。”

　　颍笛啧啧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的，私下里居然是会偷亲男朋友的人。”
　　系统有点忍无可忍：“你也说是男朋友了吧，让他亲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颍笛莫名其妙地反问：“难道我有说不让他亲吗？”
　　他喜滋滋地自问自答：“我是在向你秀恩爱啊系统爸爸。”
　　系统恢复了那种无机质的电子音：“滴——有事请留言。”

　　白殷睁开眼睛,正好和袁邺低下头看他的目光对接了，立在卧室门边的树枝状落地灯散发着昏黄柔软的橘色光芒，把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边框，连同袁邺摘下眼镜后的锋利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还困吗？”可能是气氛太好，袁邺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每一个字里都含着蜜糖一样浓郁的笑意和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爱，所有的心思在此刻朦胧的光线下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
　　白殷眨巴一下眼睛，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男朋友搬到了床上，被子折起一个角拎在袁邺手里，看上去是想给他盖被子。

　　“唔，热，不盖。”白殷孩子气地往一边滚了两圈，抗拒袁邺的行为。

　　袁邺瞅了他一会儿，慢条斯理地把衬衫袖子一点一点卷起来拉到手肘上，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然后弯下腰，扯住被子边沿往白殷身上一压，三抖两卷就把白殷卷成了一只大号的春卷，除了个脑袋露在外面，整个人都被裹了个严实。

　　“？？？”
　　忽然被包成条的白殷一脸莫名其妙。

　　在学界颇负盛名的心理医生背对着落地灯，轻柔地拍拍他的头：“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白殷撇撇嘴，一点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袁邺看着他，再次对白殷升起了一种职业病般的好奇。
　　这个登顶娱乐圈王座的青年，明明对圈子里很多脏污的事情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吝于嘲讽那些品行有问题的家伙，但他似乎又保留了一种孩童般天真幼稚的情感。

　　在这个圈子里，把爱和恨都表现的这么明显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吧。

　　而且，他发现白殷是真的没有觉得这次的事情有多么严重，他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固执地相信着公平正义之类听上去很美好的词汇，对于泼到自己身上的污水保持着近乎古代圣人一样的高傲。
　　太……奇妙了。
　　袁邺眯着眼睛想，这就是他们说的，赤子之心吗？

　　****
　　但是正如袁邺所预料的一样，渴望冲上来踩白殷一脚的人绝不止是那些居心叵测的幕后黑手，见证着一座丰碑的崩塌是多么令人颤栗的事，不仅是对家的抹黑，就连无关的路人也迫切想要冲上来推一把。

　　林朗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为白殷收拾了不知道多少烂摊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浩大又可怕的场面。
　　好像全世界都在嘶吼着要将白殷撕成碎片。

　　事情发酵到这地步，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人再去关心这个，他们只是红着眼睛将抨斥辱骂白殷当做了“政治正确”，所有藏在污泥阴沟里的烂人都能上来踩白殷一脚——将唾沫吐在那个光彩熠熠的天之骄子身上，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一件事情啊！

　　敢于在这种情况下发声的人都被冠以“变态”的称呼，评论下是清一色的过激言论。
　　“支持白殷那个烂人，你该不会也和他一样有那种变态爱好吧？”
　　“滚出娱乐圈！”
　　“ｎｍｓｌ”

　　渐渐的，愿意站出来支持白殷的人纷纷闭了嘴，没有谁愿意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去为他辩解。

　　这样的旋风逐渐翻卷到了巅峰，“白殷滚出娱乐圈”的口号连续三天霸占了头条热搜的时候，林朗接到了第一份解约通告。

　　“这些新闻都是故意抹黑，白殷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林朗尽力好声好气地向对面解释，很快就被打断。

　　“问题是现在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白殷的负面新闻太多，严重影响到了产品的销售，品牌不能跟着他一起沦陷。林经纪，就我个人来说，我也不相信白殷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民众相信了，那我们就必须顺应他们，请你理解。”

　　林朗愣愣地拿着手机，对面已经挂断了，他站在办公桌后，抱着文件的助理苍白着脸看着他。
　　“怎么了？”林朗努力提起一点笑模样。

　　“……海天也发来了解约合同……”助理低声说。
　　林朗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抖：“还有哪家？”

　　助理抽抽鼻子：“白哥身上的合约，几乎都……”
　　林朗脸色惨白，好半天才慢慢说：“不要告诉白殷。”

　　助理没有应声，她答应有什么用呢，现在网络上都是白殷的负面新闻，解约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被爆出来，除非把白殷关在笼子里，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谈论这件事的声音。

　　在福利院发声后的第五天，警局发通告，认为福利院的控告不存在切实证据，警方不予立案。
　　警方的通告只是给了白殷的粉丝一针强心剂，更多的人对于这个通告无动于衷。

　　“长期作案，能留下什么痕迹啊，早就销毁了吧！”
　　“现在调查有什么用，难道还会给你留下证据？”
　　“傻逼结论。”
　　“白殷滚出娱乐圈！”
　　“白殷滚出娱乐圈！”

　　临近黄昏，白殷坐在沙发上，客厅没有点灯，所有的光线都来自他手里那个手机。
　　屏幕上飞快滚动的言论晃成了模糊的一片，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那里的模样像极了一尊面无表情的雕塑。

　　袁邺心里一颤，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阿殷？”他不着痕迹地将那只手机抽出来。

　　白殷很聪明，早在几天前他们隔绝了他和外界联系的时候就隐隐发觉了不对，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偷摸着拿到了袁邺的手机。
　　然后就看见了整个世界对他的抨斥。

　　“他们……以前不是这么说我的。”白殷忽然开口，从袁邺手里拿过手机，界面上停留着一条评论“垃圾白殷，以前真是眼瞎看错你了，恶心的要死，滚出娱乐圈！”
　　头像是一只滚圆红润的草莓。

　　白殷的指尖停在上面，轻声说：“我认识她，上次对家炒作爆出我和一个女星吵架动手的消息，她连着发了十条评论，和那些黑子吵架，说不管发生什么，会永远相信我……”
　　永远，是个多么短暂的时间啊。

　　“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站在歌坛巅峰的青年叹口气，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张扬好看的笑脸，“在进娱乐圈的时候我就知道会碰到这种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我喜欢唱歌。”

　　他的眼神明亮坚定：“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些东西远不到能打垮我的地步。”
　　袁邺摸索着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拉下来，和他交换了一个轻柔的吻。
　　“嘘……不怕，有我在呢。”

　　白殷再次在公众面前露面是舆论爆发一周后，在这个新闻频出的时代，能一己之力占据热点一周还不冷却的，估计也只有白殷了。这样的身份地位，他在天上时是理所当然，他落下来了，也落的壮丽宏阔。

　　他出现，是为了和晨星娱乐解约。

　　晨星娱乐在察觉到白殷不可挽救后果断放弃了这棵昔日的当家台柱，在娱乐圈又引起了一阵风暴，且不说别人怎么想，白殷接受的比任何人都迅速，他在接到电话时甚至没有表现出一点情绪波动。

　　林朗带着人把他护送到公司，门口已经挤满了记者，每一个都拉长了脖子，渴望拍到一两张昔日天王的落魄照，无奈白殷还是被护的很好，他们没有接近的机会，不过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会议室里来与他交谈的不再是那些重量级人物，而换成了随意的一个职员，白殷这几天消瘦了很多，往昔合身的衬衫套在他身上有点空荡荡的。

　　他独自坐在对面，林朗带他到这里后就不见了。
　　白殷的团队在昨天就解散了，由公司分配的司机助理包括经纪人，在白殷失势后统统收回分配给其他艺人，他现在，是个连公司实习生都不如的存在。

　　第一次经手这种工作的职员有点紧张，他听过不少白殷脾气不好和人大打出手的新闻，对于这位大牌歌星抱有一种警惕心，生怕他一个不爽站起来就痛殴他一顿。
　　白殷现在没有公司护着，当然会被扭送警局，但是痛还是痛在他身上的嘛。

　　出乎他的意料，白殷的脸色非常平静，他甚至连墨镜都没有摘，削薄的嘴唇淡淡地抿着，下巴到脸颊的弧度瘦出了一道锋利的线。

　　他连合同都没有认真看，像是以往无数次签名一样，在下面随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结束了自己十年的辉煌。

　　林朗到底还是没有去见白殷。
　　他是签在晨星娱乐的经纪人，并没有自主选择艺人的权利，当初带白殷也是出于巧合，哪知道一捧就捧出来一个天王巨星。

　　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一根烟，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都是和白殷有关的，白殷做了一半的节目、录了一半的歌、发了一半的唱片，乃至筹办到一半的演唱会……
　　林朗看着手里整个团队花费了两个月呕心沥血做好的演唱会企划书，抬头的“十年纪念演唱会”浓重清晰。厚厚的计划书被他捏出了一道褶皱，这份计划书最后的归宿就是垃圾桶，或者……
　　交给别的艺人去承接这份丰厚的资源。

　　林朗清楚结果很大可能是后者，一棵大树倒下去了，公司总会想办法扶起另一棵大树。
　　但是他们谁都不可能做到白殷那样。
　　林朗嗤笑了一声，将这份东西扔进垃圾桶。

　　白殷孤零零一人走下楼，并没有遇到那种小说情节里有人上来冷嘲热讽的场景，这种紧要关头，谁都不想和他产生联系。
　　公司两旁的灯箱已经迅速换上了别人的海报照片，白殷的痕迹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公司门口不知何时被拉上了一条横幅，穿着统一的十几个少年少女们一脸稚气的义愤填膺，横幅上“白殷滚出娱乐圈”的大字雪白醒目，他们脚下堆积着许多唱片海报，各式各样的白殷在封面上微笑。

　　“滚出娱乐圈！”
　　“人渣不配留在这里！”

　　少年们一张张拆开封着塑封的唱片，将里面的光盘拿出来用力折断，撕碎海报，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地上，交织成一种近乎炫目的光彩。

　　好事的记者们在一旁兴奋地拍摄记录着，白殷透过玻璃门，看着地上折断的光盘，嘴角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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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我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