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向晚》叶不开

6、密谋

　　每个行当里都会有一套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老板有自己摆在明面的赚钱方式，底下的人却也有从老板口里抢食的本事。
　　一般而言，入职一个月就可以摸清此道玄虚。
　　说来讽刺，这正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我私下里仔细的给威哥算了一笔账，除去每个月公司的房租、水电、数据购买、员工工资等一切成本，开这样的一个公司，他一个月保底的钱都能上六位数。曾经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威哥说道：“我们这样的公司，一般两三个月就会实现盈利。”
　　在我看来，威哥谦虚了。
　　公司成立的第二年，有一阵子公司为了购买更好的电话数据有点缺钱，威哥问我愿不愿意入股，然后参与年底分红。
　　这是第一次有一份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当时还惶恐万分，觉得威哥是如何如何让照顾我。所以在一种山呼万岁的感恩里，我把自己慢慢存的八万块钱交给了威哥。威哥也有点意思，第二天便给了我一份合同，涉及我的资金进入以及分红等相关的事项。
　　现在想来，真是年轻啊！威哥作为我的老板，从毕业就跟着他，他会不知道我兜里有多少钱？钱就是胆，钱越少，胆越怯，也最愿意冒险；钱多了就不是冒险了，那是玩。
　　至于合同，算个屁呀！违法的公司，所谓的合同，有什么法律意义？
　　那时候我就算是一个小合伙人，威哥也经常带我出去见各种各样的人，给我分享他的人脉，也教给了我一些门道。然而一次也没有让我参与到数据的来源，除了保密的原因，我也知道，威哥和我之间一种似有似无的隔膜，这让我懊悔不已。
　　那是之前，我发现了一个从公司赚黑钱的好方法。一个月偶尔那么几天，只要打电话遇到那种有意向的客户，我便立马掐断电话；然后晚上回家用自己的电话打过去进行沟通，客户愿意下单的时候，我便在淘宝上买一个机器发过去。
　　要知道，淘宝上一个机器才二十多块钱啊！
　　我给客户的价格却是公司的一口价：九九八！这样就相当于有了五个单子的提成。
　　刚刚那几个月我是间隔做一次，后面胆子肥了，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单。而我又是老手，做起来根本不费力。直到现在，家里面都还有一些存货。
　　这就相当于盗窃公司数据牟私利。
　　直到有一天，威哥轻飘飘的问我：“文凯啊，无意中听了你的通话录音，你那台机器怎么老是断线啊？要不给你换台电话？”
　　我就像一只被拎着的小鸡，毕竟年轻，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威哥没再说什么话，第二天开了一个员工，理由是混底薪，没积极性。
　　敲山震虎，隔山打牛，打草惊蛇……
　　后来我就规矩了，但也就越来越默默无闻了。喻屏成了第一经理，我的顶头上司，很多事情都是直接参与。
　　这是我经历的最为真实的所谓的职场，你以为这就是现实？这不是，这只是插曲而已。最后才感受到，那份曾经让我受宠若惊的合同，带给我的牵绊是多么缱绻。
　　今天来到公司，大家开完早会就正常上线了。我不再打电话，只是进行团队沟通、管理就好。就比如说，那谁谁谁今天遇到了很难缠的客户，谁谁谁今天也许她母亲的大姐来看她了以至于让她心态不好，谁谁谁迟到等等，这些都要团队长来解决。
　　当年我学的是中文，对中庸之道的和稀泥很是擅长。好多次都有人问我：你说话就像一个老师，你咋不去做那行呢？收入稳定，假期良多。我一笑置之，还不是为了操蛋的钱！
　　谁又愿意独自在外打拼熬心呢？
　　格子间内一片嘈杂，由于昨夜宿醉，今天没多大精神，口干。我起身去倒杯水，恰巧喻屏也在，没办法只好不情愿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喻总，也在啊！”我看着她脸上的厚厚的粉，心里一阵烦躁，连喷嚏都忍住了没敢打出来，生怕把她脸上弄出一个洞。这是我们公司唯一的“总”，人都喜欢戴高帽，大家这样叫，她也没推辞。
　　“凯哥，跟你打听个事请，”她压低了声音，“你到这边来”。说着鬼鬼祟祟走到了楼道。
　　打听事？我有资格？莫名其妙！但我还是走了过去。
　　“凯哥，你在公司有投资，这么些年你跟着威哥到处走，你知道公司的数据来源吗？”喻总带着一脸的求知欲。
　　“这个啊，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一直都是威哥打理的”，有一点莫名其妙，我疑惑的问道：“你觉得数据效果不好？”
　　“不是不是，哎呀，不知道也正常，这是公司的高级机密”。喻屏说着自顾自笑了笑。
　　凭直觉我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特别是她那种眼神。不过我也没多想，管他妈的，也不该我操这份心。
　　喻屏说着走回了工作区，甩着手一脸轻松，眼神之中却带着一丝防备和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