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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企图单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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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这么一圈想不到小徒儿还记得呀。不错不错,记性很好,画符肯定是把好手。不会像你大师兄楚辞似的,教了多少次了都是乱画一气,活像鬼画符。”贺初远眯眯眼地笑着,煞是欣慰地赞赏道。
聂清风一语中的:“师傅,你不要转移话题。”
面对聂清风不依不饶地追问,贺初远还是继续打着哈哈:“以后你会知道的,不急呀,小徒儿。”
“可是你刚明明说过,如果我成为你的徒弟,你就会告诉我有关我妈妈的事。”聂清风蹙着眉,很是气恼,想了一下后打起了情理牌:“而且你作为一个大人怎么能骗小孩?”
“小徒儿是没听清呢,我说的是考虑一下啊,考虑后的结果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贺初远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聂清风对于这种玩文字游戏的“无耻”行为无话可说。
“耍无赖是吧,我也会。”
聂清风拿出自己的年龄优势“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用小孩子的口吻说道:“那我就不学了,就算你把我抓去打我骂我,我也不会好好学。大师兄画符是鬼画符,是吧?我绝对、绝对会画得比他更难看,哼。”
贺初远进退有度,适当地放松了口风:“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呀,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贺初远蹲下了身子,平视着聂清风的眼睛:“你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能平安地活着便是你现在为妈妈所能做的最好的事了。”
“平安?”聂清风脱口而出反问道,“若真是愿我像个普通人那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你现在又为何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学玄学呢?”
一向能言善辩的贺初远第一次被问到哑口无言。
贺初远面色变得很难看,他勉强着笑了一下,捏了捏聂清风的小脸:“不怕,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的。”
聂清风“啪”的一声打落贺初远伸出的手,退后一步与贺初远保持了一段距离。
贺初远从刚才的失态中渐渐走出,恢复了往常的口吻:“看来小徒儿是真的是生师傅的气了呢。不是师傅不想告诉你呀,而是如果你现在知道的话,你就会……”说到关键之处,贺初远默默闭上了嘴,想要引生气的聂清风主动开口询问。
聂清风耐着性子,忍了几秒,但见贺初远一副“你不开口跟我说话,我就不继续说”的架势,他只好让步道:“会怎么样?”
贺初远神情严肃,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会生不如死的。”
聂清风被他的表情唬到了,无法辨出真假。表情看起来很是可信,不过这话嘛,怎么听都像是吓小孩子的。
他才不像小孩子那样那么容易打发,暗自想到:“现在怎么办?对付这样的大人,哭会有用吗,不管了先试试,脸皮算什么,关键时刻大丈夫能屈能伸,哭就是了!”
聂清风打定主意,酝酿了几秒钟的情绪,准备来一场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的“假哭”来控诉贺初远欺骗加恐吓小孩子的无耻行为。
“小徒儿,你貌似惹麻烦了哦。”贺初远从聂清风那下撇的嘴角里看出他要哭的趋势,连忙抛出话题想要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麻烦,什么麻烦?”看贺初远丝毫没有松口的态势,聂清风识趣地悠悠止住“哭戏”前的情绪酝酿,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贺初远。
他嘟了嘟嘴,继而小声吐槽道:“对我来说,你确实是个麻烦。”
贺初远已经注意聂清风摆在身边的水桶很久了,看大概可以搞定徒弟后,他才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上前去细细察看。
“小徒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条钓上来的鱼呢?”贺初远若有所思地问道。
聂清风不知他为何突然对这条小鱼如此感兴趣,如实回答:“本来是打算炸着吃掉的……”
贺初远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打断了聂清风的话:“不亏是阿欣的儿子,你继续说。”
“不过我感觉它挺特别的,所以我改变主意要好好养着它了。”聂清风面露无奈,刚才被这条小白鱼用水吐了一脸的情形不觉浮现在了眼前。
“小徒儿还是把它放了吧。桶里的这位,你可养不起。”贺初远眯眯眼笑着说道。
“为什么养不起?虽说我没几块零花钱,但是买几包鱼食总是够的。”聂清风不解其意。
“它可不是普通的鱼。”
“怎么不普通了,它还能是鱼妖不成?”聂清风凑近瞧了瞧在水桶里呆着一动不动的小白鱼,很不在意地说道。
贺初远摇了摇头:“鱼妖比比皆是,这位可比普通的妖怪厉害多了。”
“我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它厉害在哪里,被我随便一钓就钓上来的小家伙而已。”聂清风并不信贺初远的话,但他也不愿在一条小鱼的问题上过多纠缠,于是松口道:“好了好了,看在师傅你的面子上,今天我就把它给放了吧。”
聂清风提着水桶,走向了湖边,边走边念叨:“小鱼儿啊,你既然这么厉害,长大后可别忘了报恩啊。”他吧唧着嘴,接着说道:“最好呢,长得肥一点、好吃一点,我们有缘在锅里再见。”
他在湖岸边站定,将水桶里的东西“扑通”一声一股脑地都倒进了湖水里,小白鱼游了几下,扎进湖水的卵石深处消失在了水底。
聂清风感叹兜兜转转还是成为了贺初远的徒弟,他不经怀疑难道命运是个怎么都绕不开的圈,对于人生路上的重大事情他根本无力左右,只能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这个想法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因为那是否也意味着自己将会以上辈子的那种死法死去,“重生”很可能变成“重死”?
推测出的结论像是一把匕首深深刺中了他的致命点。他惶恐不安地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自己死得透透的,永远永远都不要活过来。
被恶鬼残害到只剩下一口气,最后那个把他引入缚鬼阵的非人类用刀片割开了他的大动脉,被活活地被放血而死的。时至今日,他都能清楚地记得血液流出身体时的感觉,生命被一点点地抽离,那种恐惧和疼痛交织出的世界与地狱无异。
“希望我只是杞人忧天。”聂清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生活不可能在终日的恐惧中继续,他所能做的只有时刻提着警惕心以防不测。
与贺初远商议之后,聂清风决定平时住爷爷奶奶家,而周末则去贺初远家学玄学之术,而为了避免引起爷爷奶奶的惊吓和反对,贺初远则会以书法老师的身份获取他们的信任。对于贺初远这个巧舌如簧的“老狐狸”来说,说服聂清风的爷爷奶奶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上辈子的聂清风在贺初远门下一心只学驱鬼、降妖方面的知识,而今为了远离危险的中心,贺初远也遵从了诺言同意他只学风水、算命之术。而为了在危急情况下有自保的能力,聂清风也会在无人之时偷偷温习上辈子学过的东西。
他对于自己捡回的这条命格外珍惜,本来不想蹚入“玄学”这潭浑水,但因为父母的原因不得以师从贺初远,为了今后好赚钱,倒也学得认真。
只是经过上辈子的惨痛教训后,之前花钱大手大脚、一有妖邪都敢拿头硬打的他如今成为了聂“爱财”与聂“惜命”,时刻奉行着聂氏做事三原则:超过十块钱的活动——告辞;有危险的委托——请出门左拐;赚钱的活儿——谁抢咬谁。
在上辈子的加成下,聂清风毫不费力地当了十多年所谓的“玄学天才”,以至于凡是干着与玄学沾边行当的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玄学名家聂清风门下出了个一学就会的奇才,使得聂清风还未出师便比一般在玄学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更有名气。
而今聂清风已经二十有余,前世打下良好的基础再加上在金钱鞭策下的刻苦用心,驱鬼、风水、算命三个玄学分支他都学得不赖。
名气有了,实力也有了,万事俱备只欠“出师”。
“师傅,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水平可以出师了吗?”聂清风估摸着自己学得差不多了便立即向贺初远探起了口风。
早点成立自己的事务所,倒不是为了得一个“年少有为”的虚名。而是不出来单干的话,完成委托案后的报酬是一直以70%的比例被贺初远抽成的啊。每次上交那些小钱钱的时候,聂清风的心都在滴血,于是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出师,打响自己在玄学一行的名号,接着就“退隐江湖”收一堆徒弟,然后嘛,呵呵——坐等学费。
贺初远点点头,没有丝毫的惊讶。他正在下围棋,自己与自己对弈,玩得乐在其中。
“师傅。”聂清风以为贺初远是没注意到自己讲话便提高音量又叫了他一声。
“你师傅还没老到耳背的地步呢,我听见了。”贺初远云淡风轻地摆下一颗白子,棋盘之上胜负已分。
聂清风瘪了瘪嘴,心里想到:您哪有老啊,相貌明明跟初见时一模一样。若非师傅身上没有半点妖气,我都要怀疑师傅是只妖了。
贺初远看着聂清风,不言不语,暗自思忖着。
房间里的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呼吸声清晰可闻,静得可怕。
聂清风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兮兮地想到:“师傅怎么不说话?不妙不妙,看师傅的脸色,出师的事要凉。”
“我刚接到一个委托人的委托。”贺初远出言拉回了聂清风的思绪,“若小徒儿你顺利解决这个案子便算出师了,如何?”
“嗯好。”聂清风没多想便应下了。
贺初远的话合情合理,这委托案便像是设置的年终大考,通不通过全看个人本事,聂清风根本就没有任何回绝、逃避的理由。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得到了出师的机会,就意外地注意到了贺初远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聂清风心里陡然升出了一股寒意,直觉告诉他:这出师之路怕是长路漫漫、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求问为何贺初远不乐意清风出师
聂清风(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出师了的话就少了一份回扣。
众人(汗颜):只有你才会这么财迷,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