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沉重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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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站在楼顶，俯视着下面蚁蝼一样聚集着的人群，渺小肮脏喜欢聚集的恶毒生物，她轻笑一声，她也不一样吗，呵。风儿越发大了，吹散披散这的棕色长发。她不在乎，目光依旧，坚定不移，依旧看着人群。一抹熟悉身影冲进人群，快速飞奔到楼下，是他！
她把面前的乱发拢到耳后，带着红色微笑，想小鸟一样，随意的坠下，翩然地肆意放开身体，舒展腰肢。
他会接住吗？
风声渐渐被靠近的警笛声、人群嘈杂的议论声遮盖，她闭上眼努力听着，尽力搜索他的声音，可是，没有。
小鸟没有在落地的那刹腾跃飞起，而是像被摔下的西红柿，炸开，身体四肢和血液掺杂揉乱，她睁眼，那人惊恐地捂住嘴。不是他。还好，不是他，他是一定会接住自己的。
不过，看来，你是真的死了，死了五年。还好，我来陪你了。
二
我能看到左手手指白皙骨肉间的天蓝色血管，纯洁无暇，血液快活地奔跑，天真烂漫。
莫名吹来一阵风，抚过手背，很舒服。血管里的血液也感到舒适，活泼的跳跃起来。把它压在重物下，压的死死的。哈哈，它不在跳跃了。过了一会儿，这个被欺负的小孩子哭了，奋力挣扎，一下一下跳跃。
耳中响起神奇空灵的声音，是呼喊声。不，是嘶吼声，夹杂着痛苦哽咽和泪滴滑落的冰凉。
右手紧握的刀片滑落。
对不起，不该这样对你，我可爱的天蓝色血管，你没有做错什么，你那么温柔。对不起啊。
你别再哭了好吗？
那嘶吼又是谁的呢？是了，那是逝去事物的悔恨和曾经拥有的不甘。
对不起，我可爱的天蓝色血管。
三
她死了，曾陪了我度过数不清个日夜。她很温柔，有柔顺的眉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美貌。但她是别人家的，而且死了。
我是个罪人吧。
她伏在在别人家的墙头。
清晨，露水打湿了她的眼脚，朦胧美丽，浓密微卷的嫩绿长发喜人，她还在睡。嘘，别吵到她，我也曾站在她身下，悄悄偷窥。歪着头趴在玉臂弯里，双腿优雅摆放，香气迷乱又清新。小脸红扑扑，黛眉绝代，眼角露水诱人，活色生香。
看得出神时日光打在我身，催促我快快离开，总是依依不舍。
下午，和伙伴道别兴致盎然来与她相见，她也会用灿烂的笑容温暖我，我说，你好香，她笑笑，离我近些，轻轻踮起脚来，贪婪嗅着它的芳香。我好喜欢她呀。
那天夕阳苟延残喘，我带我的同桌一起来见她，因为他说我身上有花香，问我是什么花，我说我不知道，他便要我把他引来，我做了。
她还是微笑着，美丽。同桌的眸子一亮。我问，她的名字，他笑而不语，离去。
第二日下午，我回来看到同桌和一群男孩子在揪她的发、拔她的眉，连脚边的叶子也被采下。我叫住他，不让他这样干，他推开我。眼睁睁看着美丽的她变得残缺、鲜血淋漓，我拍打着主人家的门，没有动静，最后他们走了，我坐下，捧起被踩过的一朵她的衣裙，鲜汁漏下，和着那脚印上的泥土，像血也像泪。
把它放在唇边亲昵地蹭着，你醒醒，你会对我笑的是吗？
第二年，没有开花。
第三年亦没有。
可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
四
如果，我是一只猫，我不会再暖阳下眯眼小睡，也不会在黑夜的狭窄高楼间傲世，我只想躺在你的怀里，看着你抚摸我的温柔的手。或许我会跟着你到你的秘密地方，看着你怎么残忍伤害别人，面目扭曲，但我依旧愿意接受你的抚摸。
在你对别人施暴之时，无声的看着你，无声的爱着你。
放心，我不会对其他猫说的，而且我也不必说，因为他们的鼻子都比我厉害，他们会闻到你身上淡得不能再淡的鲜甜腥味。
我不会随意张开满是利齿的口，我一直紧闭，除非是为了讨好的舔你的手。
但我还是会张口的，也不介意伸出爪来，当你要对我露出可怕的笑容之时。
五
极北的荆棘之巅生长着一株黑色的玫瑰，日暮开放，夜中歌唱海妖的歌，日出隐没在荆棘丛中，据说它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百病不侵，寻找她的人无法计数，但都没有结果，而且多半有去无回。包括他的祖父。他当然知道，可他也要试试，为了他的挚爱，阿蜜莉提，这个世界最美的少女，而且深爱着他，但身患绝症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他背上祖母亲手缝的旅行袋，踏上寻找的旅途。一路上，他走过沙漠，贫穷的绝望边境。不把目光落在乞丐怀里的瘦小婴儿上，快步离开扯他裤腿的将死之人，也不嘲笑跪地求雨的老人，只是坚定的走着。心里只想着阿蜜莉提的憔悴的脸，苍白的唇，被冷汗打湿的粘在雪白脸庞的黑发。
一直向北，日夜行走。
终于他到了。
暮色蹒跚，盈星寥落，在荆棘丛前，他焦急的等着。
云破月来花弄影，如水的月光下，玫瑰芳香传来。
他抬头，却没有花，只有一位少女，雪白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被黑纱遮住的丰满的胸脯，不过娇小美丽的脸庞不再苍白，红唇如火，黑发披散，妩媚风情，青春洋溢。优雅的坐在微暗的荆棘间。
他痴了，呆呆的望着。
她像女王，从高处发出命令。“袋子给我。”他好像被魔法控制了，单膝跪下，高高举起祖母的旅行袋，像一种蛊惑，但他完全自愿。
和她对视，玫瑰绽放迷人的笑。他心动了。
爱上她了。
他知道她是那株危险的玫瑰，但她美貌无双活力四射而且健康，阿蜜莉提虽然也很美丽但还是差了一点，而且她活不长了对吗。他有点自私的想。
他只要像对阿蜜莉提那样陪着他爱着他总会有机会的吧。侥幸的想。
一年两年过去，他一直在，挖开土吃虫子和四周的动物，他已没有一点人的样子，乱蓬蓬的脏发，炭黑的皮肤，莫名其妙消瘦的身体。
每晚都倚着她身脚下的荆棘睡觉，流血？尊严？习惯了就好。但他错了，玫瑰花的刺永远不会柔软。她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也曾试着攀上，被荆棘条狠狠抽下。夕阳日渐苍老，光阴消失中，他开始想念阿蜜莉提了。
又是一天傍晚，他躲在荆棘丛中，与夜色融为一体。传来久违的脚步声，他明亮的眼在黑暗中像匹饥饿的狼。
小伙年轻又帅气，也痴迷地望着她，他大喊“快跑。”浓雾俶起，小伙被挡在外边。她“你没用了。”荆棘丛一齐乱舞，缠住，把它深埋地下，血肉渐渐干枯，玫瑰更加鲜红妩媚。
“真傻啊，还不如你的祖父。”
六
荒草孤岛，尖利的细叶随风舞爪。月被黑云掩埋。死寂中听见细微的喘息声。风刮过，喘息声直接泯灭，再次死寂。那声音却像梦醒时分的恐惧感久久盘旋脑中，无言的惊恐。
是梦吧，他极力保持冷静，可为何泥土气味中参杂着腥味？从后脑勺传来一股冷气，毛骨悚然，他看起来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脚稍微移动却逃不开。感受灵魂从躯壳中渐渐剥离的眩晕，惊恐痛苦随那股冷气绕到眉心，钻入。是谁？在和他抢？是我。
从虚无飘轻的腥鲜空气里进入他沉重的身体让我不爽，但感觉有力多了，脑中恢复原来的记忆。
荒野，黑暗和血腥味弥漫，紧闭的双眼，脑内传来片段。
几堆白骨，兽尸，他沾满红色液体的手，中央最高大的被红黑色覆盖的石和眼珠骨碌碌转的黑秃鹫。手不停颤抖，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倒了。
土地松软，因为这是他昨天刚埋下刚出生就死掉的小兽的地方。他的身体抖了一下，不相信？那就是事实。他还是不肯放弃，不愿相信深埋的记忆。不久，我感到血蚁爬到脸上，爬到嘴边，他在抑制，压制自己的本性。我对他说，别这样。他貌似还能坚持一会，我高估他了。但他们更多了，张嘴吸入血蚁，享受咀嚼着的是谁呢？是他。
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抱住头，瞪大双眼，涌出晶莹的泪水，不住哽咽，然后哽咽骤然而止，终于走了。
我站起，伸个懒腰，感受新生命的快乐。谁让他那么脆弱呢，坚持伪善。
哦，对了，我是被他吃掉的魂灵。
七
嘿，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们小时候，一起牵着手，在小巷里大步走着，相视而笑。但这是个噩梦。在一瞬间，你消失了，留下还伸着手的小小的我。
在梦里，那种恐惧很剧烈。四周墙壁好像都变黑，空气也黑了，我在黑暗中大声呼唤你的名字，越呼喊心中越恐惧。
温热的眼泪在鼻子发酸的同时哗哗流下，你在哪？你在哪？回来吧回来吧。
突然，地面现出一个大洞，正好是自己脚下，可看不清颜色，头都没有低一下，但那是我的梦，我知道自己掉了下去，很恐惧。
洞好像通向地球另一端，怎么往下坠也停不了，在恐惧中惊醒。
醒来满是泪水和冷汗。
回来吧。
好吗？
没了你，我的梦不再是和你摘花看月捉小猫等美梦了，全是一些单搏双头巨蟒，被树精吊死，从松动悬崖坠落，从天台坠落的噩梦。
可你能回来吗？
回来吧。
你的书告诉我你不是一个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沉重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