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能穿回去的》竹溪有风

46、展鹏举

　　“你说的事，已经解决了。”

　　平心而论，皇后的语气非常温和，甚至于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她如今也不年轻了，脸颊上也渐渐有了因为年纪增长而生出的尖锐轮廓。但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种让人格外觉得亲近的感觉。

　　白蔚却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低着头，拿不准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杨玉儿这件事若是最后闹起来，大约会成为太子被攻击的手段之一。作为看着太子出生的人，白蔚对太子莫名地有种母亲般的心态。

　　皇后见对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方才觉得自己的态度让对方紧张了。她连忙道：“此事，还要多亏你告诉本宫。”

　　“若不是你将事情告诉本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出来。”皇后感叹道：“也是皇儿想得太过简单，有什么喜欢的，直管与本宫说，难道本宫还会拦着他不成。”

　　白蔚方才放下心，只说当不得皇后的谢，自己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好事，简单地说了说，两人就都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皇后转而说起白蔚送过来的信笺，上面的字写得不错。

　　白蔚并不觉得自己那种毫无个人特色的字体哪里好，皇后这么说，她也就姑且听着。不曾想皇后转而就说，这字，她曾经见过的。

　　一句话，再次成功地让白蔚头皮发麻起来。

　　她惊愕的表情一闪而过，旋即就变成好奇：“皇后娘娘说的，倒是让小女好奇了。小女这字也是胡乱练的，倒是不知道和什么人的字相似。”

　　皇后微笑，目光悠远：“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说起来，也过了十几年。”

　　白蔚的心跳顿时加快。她说的，不会是自己当初变出来的那些字吧？

　　只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她又安定下来。无论如何，自己现在比太子年纪还小，谁又能想到自己和太子出生时的事有什么关系。

　　一旦这么对自己说了，白蔚的心情就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也能听皇后细说当年事了。

　　果不其然，皇后果然是说起了当年太子降生前的旧事。

　　不过在她口中，帮了她的是一个不知名的高人，不肯露面，只是通过书信遥遥指点，后来也多亏高人指点，自己和太子才平安无事。只是后来事情尘埃落定，高人就再也不肯出现，想来是觉得大局已定，不肯再出手了。

　　“而今想来，高人大约是怜悯陛下没有嫡子，特意前来护卫太子周全的。”皇后说得分外自我感动，握住白蔚的手，眼眶微红，口中说：“所以见到你的信笺，让本宫觉得分外熟悉。”

　　她甚至落下眼泪，手中的帕子略微沾一沾，对白蔚越发笑得温柔：“不知道白姑娘这字，是在什么地方学的？这字体横平竖直的，也煞是工整。”

　　“这……小女的字是何二夫人请人教导的。”白蔚也跟着做感动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卖了教导自己课程的先生：“何二夫人也曾在初学时指点过一二，后来就都是先生了。”

　　皇后满意地点头：“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想来那位先生和指点本宫的高人略有些关系。若是能找到高人，也要算你一功。”

　　白蔚羞涩低头笑，心中想，只怕是找不到了。她的字体更多的是靠着系统的灌注而形成的习惯，并非靠人力而为。

　　说过这个话题之后，皇后对白蔚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说今日过来，是特意问此事的，让白蔚休要对外多说什么。太子的事不必她说，白蔚自然也心知肚明。

　　等到她走了之后，皇后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盯着她离开的门，冷声问：“可有什么发现？”

　　站在皇后身后的老太监上前一步，轻声道：“方才那位姑娘，在娘娘提起当年之事的时候，心跳格外快。想来，是知情的。”

　　皇后就微微笑了笑：“原来如此。她的身世，可调查清楚了？”

　　老太监就道：“老臣曾向陛下请了案卷，好叫娘娘知道，她的身世倒是清清楚楚。”说着，从白蔚出身的农家说起，一直说到如今被白家当做女儿。

　　皇后就挑了挑眉：“倒是个厉害的。只是当真没有什么联系之处？”

　　对方躬身说是，皇后就叹：“倒也不稀奇。当年那人在宫中出入犹如无人之境，甚至在本宫的产房当中也能动手却无人发现，如今想不被人发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是本宫想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那等高人当做弟子的。”

　　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也并没有想要得到回答，只是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最后一笑：“罢了。”

　　“传令下去，这白家丫头，日后也要盯着。”老太监应了。

　　白蔚很快就察觉到，有些时候，似乎有隐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目光的纺纤刚看过去，却找不到人。

　　后来她就想明白了，能做到这些的，想必和宫中也脱不了干系。她选择由他去。

　　这一日她和白午清一同去庄子上看新种子的状况。有些种子早早地就种了下去，听说已经发芽了。白午清对此很是上心，隔三岔五就要过去一趟。白二老爷对此有些不太高兴，但看儿子一幅乐在其中的架势，最后也只能由着他去。

　　这一日，就是白午清过来说有些种子已经开花了，白蔚才过去的。

　　路上的时候顺口问起威远伯的事，白午清就道：“听说还压在牢里，也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大事。他的庄子，就是隔壁那个，倒是已经被发卖了，倒是不知道卖给了什么人。”

　　白蔚也不以为意，转而问起庄子上的农活。

　　白午清叹道：“就算庄头肯尽心，我也时常过去，佃户们倒是依旧不怎么上心，怕是还想着要种粮食。”

　　“大约也是怕饿肚子。”白蔚说：“若是不放心，不如先让他们看到我们已经准备了足够的银钱给他们买粮食？”

　　白午清沉思片刻，就说好。

　　到了地方之后，与庄头将此事一说，庄头立刻就露出感激之色来。

　　“多谢小姐大恩。”他对两人的试种举动并不太赞同，只是两人是主家他也只好跟着走。如今得了这样的信息，自然也为下面的佃户们高兴。

　　白蔚就与他约定了一个时间，说到时候带着现银过来，免得轻飘飘一张银票反倒是让人不安稳。白午清在旁若有所思，最后道：“妹妹这般举动，只怕会被人得寸进尺。”

　　白蔚一笑：“那也不怕。到时候真得寸进尺了，三哥你就不帮我了？”

　　白午清就哈哈哈笑了起来：“那是自然要帮的。家里头家丁我还是调得动的。”

　　庄头听两人说话，额头上汗珠一点点渗出来，心中打定主意要好生敲打一下那些佃户，让他们安分一点。

　　看过了刚刚开花的作物，白蔚依旧没有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只是看着花开一片，似乎很是热闹的样子。

　　往回走的时候，白午清忽而皱眉，大声道：“那边是谁？”

　　白蔚定睛去看，就看到一个衣衫落拓的中年人正蹲在田地边上，一脸好奇地盯着新物种。听到白午清的声音，对方转过头来，白蔚看到一张剑眉星眸的脸，眉毛斜飞入鬓让他显得格外潇洒，就连那身上的落拓，都变成了不羁。

　　“你是这家的主家吗？”那人大步走过来，脚步飞快：“来得正好，快来告诉我，这是什么？”他随手指向他刚刚正努力观察的东西，激动地问：“我好似从未见过。”

　　白午清防备地说：“你是何人？”

　　那人瞪圆了眼：“你不认识我？”话一说完，就有人在远处大笑：“你当你是什么人，谁都要认识你不成？那边那位公子，还请不要生气，我们并非是坏人。”

　　一个胖子慢步从远处走过来，笑嘻嘻红光满面的样子，属于那种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好感的面相。锦缎的衣裳，手指头上还带着玉石的戒指，绑头发的也是上好的玉石。

　　白蔚第一眼就给了他“有钱人”的标签。

　　他似慢实快地走过来，拍了拍最开始那人的手臂，不快道：“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了，也不怕人笑话。”说完了，才转头笑眯眯地对白午清和白蔚行礼：“这位公子，这位小姐，在下是隔壁庄子的，也算是邻居。这是我请来的客人，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什么新奇的花花草草的。举止鲁莽了些，人倒不是坏人，还请公子和小姐见谅。”

　　白午清连忙回礼，转头看那衣衫落拓之人的目光就少了许多防备：“原来如此，倒是我太过唐突了。”

　　双方相互通了姓名，胖子姓纪，白午清就叫他纪老爷，另一人姓展，自称名为展鹏举。

　　白午清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却一直想不起来。于是在和纪老爷交谈的时候，他也时不时去看展鹏举那人。

　　后者见没人在拦着他，又已经蹲回了田边，贴近了细细地看刚开花的作物。

　　白蔚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觉得那人大约就是个农痴，倒是生出略微的好感。

　　她正在想着要是可以的话请这人也参与进来，就听得白午清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你是展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