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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邮差 ...


  •   最终,奥罗拉在征求了母亲的建议后,用一块从碗橱底层找出来的碎花灰色毡布将这些东西裹了裹,然后打了一个相对不算难看的结,放在了厨房里正对着后院空地的窗户旁边。

      虽然从各方面来讲,她们很需要这些新鲜的食物,但是不代表会不分来历的吃掉它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和刚刚在后院看见的少年是有关系的,所以就放在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后,奥罗拉的手指上还沾着些许刚刚因为打包这些东西,而无意从某个松软甜点上刮蹭下来的糖霜,她放在嘴里试探性地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味道和想象的一样好,带着丝滑的奶香味。

      晚饭是中午吃剩下后现成的,早上在小溪里摸到的小鱼在厨房门背后的铅桶里半死不活的漂浮着。奥罗拉试着去抓它们,可惜小鱼的鱼鳞滑溜无比,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倒被鱼尾巴甩了一脸带着腥味的水。

      “罗斯?”母亲的声音传过来,很轻缓,“还是让我来吧,你还太小。”

      也许是已经失去了清晰世界太久,菲尔德太太的触感和听觉变得非常敏锐,只是身体总是很虚弱,因此不太下床走动,除了做饭的时候。奥罗拉不清楚这家人在以前是靠什么过活的,但是自从她来了这里后,她就一直很好奇。

      菲尔德太太几近失明,连生活自理都困难。奥罗拉只有七岁,更指望不上她去做什么工作来养活家里。

      但是有一点值得玩味,那就是她们即使拮据如此也没有沦落到上大街上乞讨。生活虽然远远算不上宽裕但也还勉勉强强的凑活,奥罗拉每次去集市上买东西时,菲尔德太太总是会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面额不大的纸币递给她。

      她总说奥罗拉自从上次不小心溺水以后就乖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奥罗拉每次都用同样的话搪塞过去——“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所以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个理由无疑是让人信服的,而且也是奥罗拉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

      奥罗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信菲尔德太太虽然动作迟缓但是不会被割到手以后,她开始转身去布置桌子。

      这时,客厅的方向传来一阵敲门声,礼貌而矜持。

      母亲放下手里的刀,侧耳确认了一下:“罗斯,好像有人来了。也许是阿希礼先生,快去看看吧。”

      奥罗拉放下抹布,顺手在挂在门背后的毛巾上擦了擦手,然后走过去扶着门锁问了一句:“请问是谁?”

      “迈尔森·阿希礼。有您的邮件。”

      原来是每个月必来的邮差。

      奥罗拉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打开了门,却被眼前的这个人给狠狠震惊了一下,蹦到嘴边的单词音调在专属孩童的尖细稚嫩嗓音里变了形,被人为地拔高一个调又打了个结拴在结尾。

      眼前的人不可能是邮差,就算是七岁小孩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穿着一件造型夸张的紫罗兰色长袍,一直垂到地上,柔顺光亮的袍摆铺散在地面的幼嫩草尖上,头顶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和身上的袍子颜色如出一辙。他的年纪看上去可能有五十来岁,鬓角的发丝有些斑驳的黑白色,胡子因为嘴角的笑容而向两边幽默地翘起来。

      原谅她没有孩子该有的无穷好奇心,就算对方打扮得就像一个衣服染错颜色的圣诞老人,等到奥罗拉从震惊中缓缓回神以后,下意识地也只想着快点关门。

      尖帽子先一步用手拉住门,语气充满了慈爱长辈似的责备:“噢,心急的小家伙。等等,你不想要你们家的邮件了吗?”

      那一瞬间,奥罗拉很想叫菲尔德太太出来帮忙,但是她忍住了。毕竟以菲尔德太太的情况,不可能指望她保护什么,自己这样把她叫出来还只会让她更担心。

      奥罗拉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尽量把自己往门板后缩进去,眼珠盯着他手里的邮件,不知道该不该接,或者要么狠下心干脆把门关拢。可是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奥罗拉暗中试着晃了晃门板,可惜纹丝不动。

      “您是邮差吗?”奥罗拉轻声询问到。

      “临时的。”对方冲她眨眨眼,眼睛眯得像月牙儿那样,看起来很和善,“这是每月按时送来的邮件,阿希礼先生前两天摔断了腿,所以菲尔德家的邮件由我来送。”

      “那其他家的呢?”奥罗拉捕捉到对方话里的奇怪之处。

      “噢,那看起来得他们自己去取了。”尖帽子遗憾地耸耸肩,将邮件递给奥罗拉,“顺便,布莱克先生让我转告你,希望你喜欢他下午送来的东西,他有非常要紧的事必须马上离开,伟大的事。不过我想他近期会来拜访你的,我是说……至少那几本书你应该会喜欢的。”

      “布莱克先生?”奥罗拉茫然地重复了这个陌生的姓氏,然后想起了那包放在窗户边的东西,还有那个黑发的少年,“呃……谢谢他的好意,可是我不记得……”

      奥罗拉的话还没说完,尖帽子忽然从领口里掏出一只银色怀表看了看,然后惊讶地说道:“我要迟到了!”说着,他将包裹塞到奥罗拉手里,“好了奥罗拉,我必须得先走了。你妈妈知道布莱克先生是谁的,我就不跟你解释了。但是我劝你一定要尝尝那些烤饼,它们出自对角巷最出色的糕点师之手,你不会后悔的。”

      说完,他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奥罗拉面前,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奥罗拉僵在原地好一阵,浑身哆嗦到几乎拿不住手里的包裹,然后用尽力气啪地一声关上门,上了锁。

      这绝对是继那次蟒蛇事件以后,最可怕的事。一个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今天真的不是在做梦?

      “罗斯?”菲尔德太太站在厨房门口,脸色担忧,“你怎么了?不是阿希礼先生吗?”

      “不是的妈妈,是一个……”奥罗拉发现自己现在的词汇量真的很匮乏,她压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准确描述刚刚那个人——她甚至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人。

      “布莱克先生?”奥罗拉冷不丁地说出这个名字,“他说下午的东西是布莱克先生送来的。”

      菲尔德太太的脸色微微闪烁,浑浊的眼瞳像是受惊似地皱缩了一下,仅剩的晦暗微芒在她眼里摇摇欲坠。然后,她又温和地招呼奥罗拉进来,声音蒙上一层英国冬天的雨雾那么空灵的色彩:“是的,是的,西里斯,我记得他。为什么不进来看看那些东西里有没有你喜爱的呢?今晚的晚餐会很丰盛了。”

      “西里斯是谁?”奥罗拉捧着手里的包裹,试探性地问道。

      “为什么不先吃饭呢?”

      奶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在灯光下微微发着亮,面上漂浮着几段深绿色的葱段,还有一层薄薄的细碎油花。奥罗拉盛到碗里喝了一口,太咸了,而且鱼肉没有彻底煮烂,总之口感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比不上。

      “那些东西是安全的,你可以选几样你喜欢的去打发时间,记得把食物储存好,足够我们使用相当一段时间了。”

      说完,菲尔德太太抱着那封没拆开的包裹,摸索着上了楼,关了门。

      奥罗拉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看着菲尔德太太的背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嘴里却涌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对剩下的半碗鱼汤和新鲜白面包也没有了兴趣,索性站在矮脚凳上洗了碗,收拾好了厨房,把柜面上的菜叶根和鱼鳞丢到垃圾桶里,最后用清水洗了手,随意在裙摆上擦干手。

      走上二楼以后,她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从菲尔德太太的房间里传过来。哀婉凄怨,飘渺得仿佛恸哭的幽灵,那种悲凉和痛苦是那么彻骨,光是听着就觉得被抹去了所有的生气。

      “妈妈?”奥罗拉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轻轻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有纸张被翻折揉皱的声音,菲尔德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些许嘶哑。

      奥罗拉走进去,站到她床边,抬起手轻轻触碰她失去光泽的枯燥金色长发。她的侧脸被埋藏在发丝的阴影里,略显嶙峋的轮廓在窗外苍白幽冷的微光照耀下,氤氲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奥罗拉靠近她:“妈妈,您怎么了?为什么哭啊?”

      菲尔德太太伸手将奥罗拉紧紧抱在怀里,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发丝凌乱蓬松地披着,滚烫的泪珠接连不断的坠落在奥罗拉脸颊上。印象中,菲尔德太太是一个感情隐忍内敛的女人,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除了奥罗拉第一次睁开眼睛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是因为菲尔德太太以为自己要失去这唯一的女儿了。

      “妈妈?”

      “他不会回来了。”菲尔德太太的声音喑哑,音色像即将绷裂的大提琴琴弦,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罗斯,你的父亲回不来了。西里斯带回来了他的消息……他回不来了……”

      “爸爸……他怎么了?”奥罗拉很茫然,但是双手却不自觉地抓上母亲的衣服,这个动作不像是她自己自发做出来的,而是一种肢体残余的本能在这么做,就像真正的奥罗拉的意识碎片被刺激到以后,引发的微微震颤,转瞬即逝。

      “他不在了……他不在了……我告诉过他不要去!我告诉过他的!”

      菲尔德太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甚至陷入半昏厥状态。奥罗拉只能在旁边守着她,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隔着薄薄的被子紧紧抱着她,稚嫩的小巧手心拉着菲尔德太太还在战栗的手,看着她迅速被抽干所有支撑力后衰颓下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彻底昏睡过去以前,菲尔德太太蠕动着干裂苍白的嘴唇呢喃得像个无助的婴儿:“他答应我会回来的,这个骗子,我永远不要原谅他……”

      奥罗拉一直小心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亲吻她满是泪水的脸颊,直到她入睡,目光落在地上散乱的纸张上,忽然有了些好奇。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然后把被角给妈妈掖好,将地上的羊皮纸全都捡起来整理成一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

      下雨了,夜里的温度出奇的低。壁炉里的橘红火焰奄奄一息,奥罗拉从旁边的柴篓里捡了几根木枝丢进去,用铁叉将厚厚的灰拨开,让空气和火焰有更大面积的接触。

      火焰很快蹿腾起来,奥罗拉借着火光努力辨认上面的字迹。

      这些信件都是一式双份的,一份是盲文,一份是普通的手写信。

      她还有很多单词不认识,但是大致能猜出来是一些家书。因为一些无法推脱的义务而常年在外的丈夫,心里对妻子和女儿的愧疚在这些信件里,一笔笔一句句,含泪带血,跃然纸上。

      那些缭绕苍劲的字体有些凌乱,像是因为写信的人在极力压抑心里的感情,只能通过扭曲那些字母才能吞咽下去,笔尖擦画勾勒的单词尾端尖锐凌厉。

      “已经进行到最困难的阶段,我不敢回家,不敢让那些食死徒发现你们的存在。我知道,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不在你们身边,我在这个家里就像幽灵一样单薄隐形,罗斯甚至拒绝叫我父亲。”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这是我和邓布利多之间的约定。他会尽全力帮我保护我最爱最爱的你们,代价是在一切结束以前,我永远不能冒着风险和你们见面……玛丽安,罗斯,我永远爱你们……”
      “我希望这封信永远没有被寄出去的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如果来了,就说明我已经死了。我不想死,不想走,不想失去你们……”
      “梅林在上。”

      明亮的火光穿透薄薄的信纸,那些字迹一下子变得通透模糊起来,信纸的中央有一个特殊的感光标记浮现出来——那是一个形状奇特的盾牌,上面雕刻着狮子雄鹰,巨蛇毛獾,正中央是一个大写的“H”。

      奥罗拉愣愣地看着这个标记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它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而且是最近。

      她将目光转向那堆下午突兀出现在餐桌上的东西上,那里有几本崭新的书,最上面的一本的封面上,赫然是这个奇怪的标记。

      奥罗拉想了一会儿,将它拿下来走到壁炉边坐下,轻声念出封面上的烫金标名: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双更吧,后续更新等我再码一些出来再放,存稿君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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