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天庭首富》温熹

2、第一章

　　季夏时节，天气炎热，蝉鸣阵阵，路上行人们尽管挑着树荫走，然而稍走几步还是满头大汗，大伙儿都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这场景在苍尽山是看不到的。不过苍尽山也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最明显的变化是，雪狐云朵身上的毛短了些，少了些。

　　为此司越很是抱怨：“毛少了摸起来没那么舒服了啊，乖啊，云朵，咱们把毛长回来好吧？”

　　云朵充耳不闻，这话司越每年都要说上一遍，忒没新意。

　　苍尽山山顶虽然依旧大雪冰封，但从半山腰开始的山体，云雾之下可见之处，现出了绿意。

　　每年这个时节，也是苍尽山最为热闹的时节，因为不少南边的人过来避暑。

　　有时候司越闲着了，会去和那些人交流交流，再使出十八般武艺怂恿人们给他重建一个土地庙。

　　他本来是有一个土地庙的，这土地庙还是他爹传给他的。连带着这个土地公公的位置，也是他爹传给他的。

　　然而土地庙常年无香火，风吹雨打，日复一年地残破下去，终在一年大雪时，倾塌了。

　　那一日，他在自己化为废墟的土地庙前站了一夜，披了一身的雪。

　　却是没人再给他这个土地公公建土地庙了。

　　司越抱着雪狐，在一棵大树上坐下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向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他们都是来避暑的。

　　然而今年他该是没机会下去和那些人唠嗑了。

　　他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开，移到了北边，望向溯海。

　　距离他掉入海中，穿越溯海，踏上那座神秘的岛屿，见到那个人……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有时候，他会怀疑，那天的事，真的是真实发生过的吗？他真的活着穿越了溯海，真的见到了所谓世界尽头的“虚无”？

　　溯海还是千万年如同一日的风平浪静，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里面海水的位置高度从来没变过——而之所以有这么个结论，是当年司越好奇，花了几十年的功夫每日观察，在海边竖了根被他施了法的树枝用以测量。

　　那个人……近日会去天庭吗？

　　司越预计这两日就会收到天庭的来信，邀请他前去参加太子的大婚。

　　太子的大婚是大事，整个天界的神仙都会参加。若那人真是神仙，那他也该会收到邀请。

　　他肯定是神仙。司越心想，不可能有凡人住在溯海那头的。更甚至……若是凡人的话，他那会儿定是能轻易挣脱出来的。

　　司越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的事。

　　自回了苍尽山，他发呆时就经常会想起那天的事。

　　那时候，他被那人抓住了手腕，那手冰凉冰凉的，激得他怔忡过后便是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覆盖上了那人的手背……

　　司越低头，撩起自己的袖子，看着那天被那个人握住的手腕，仿佛那冰凉的温度还存在着。

　　半晌后，雪狐一个巴掌拍过来，拍到了手腕上。

　　司越苦笑了下，道：“云朵，我就稍稍想想，你也不让我想啊？”

　　云朵回头，瞪了他一眼，好似在说“那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司越手一抖，袖子又重新盖住了手腕。他摸了摸云朵的毛，喃喃道：“云朵，你年纪比我大，你知道他是谁吗？”

　　回来后，他也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他爹留下的藏书都翻了一遍，然而一无所获。

　　关于溯海的记载倒是不少，无非就是那些传说来传说去的内容。然而关于溯海那头的介绍，除了“世界尽头”、“虚无”之外，便不见其他，更别提那个人是谁了。

　　司越那时候甚至想，要不冲到天庭的藏书阁，去找找看古籍记载。天庭的藏书阁藏书上千万，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他又想，若是真有什么蛛丝马迹，为什么千万年来没人提起过这茬？

　　难道就没有一个神仙好奇，溯海那头究竟是什么？若真有人去过了，又活着回来了，为何他就不好奇那儿为何有那么一座岛的“树林”，为何有那么一个人？

　　深思之下，司越嗅到了不寻常。

　　他没有特地去天庭，去藏书阁。

　　他想等着太子大婚，全天界的神仙都在祝贺太子的时候，再去。

　　反正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神仙，即便从宴席上消失，也没人会在意。

　　只是……那个人，究竟去不去太子的大婚盛典呢？

　　脑子里想法转了几圈，还是转到了这儿。

　　司越又叹了口气。

　　天庭的传信使是傍晚时候来的。

　　司越从传信使身上取下玉简后，进山洞抓了一把谷子出来，摊开手，让传信使过来吃。

　　传信使是一只白鸽。

　　天庭设有一位传信官，负责向整个天界传送信件。

　　一般来说，神仙与神仙之间联系，自有他们的渠道。比如有些神仙喜欢靠镜子传信，便对镜子施了法，只要站在镜子前说话，便能把自己的音容传给对方。再比如，有些神仙喜欢折小纸鹤，便靠这些施了法的小纸鹤传递信息。

　　但是当今天后却喜欢写信这样平民的方式。

　　于是，在她的提议与倡导之下，天庭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信件。只要不是紧急的事，写信于他们来说，有一种生活轻缓、岁月静好的安然感。

　　传信官由此而生。

　　传信官有一个养鸽场，里面养着上百只信鸽。天庭的信鸽自然和凡夫俗子所养的信鸽不同，它们不仅寿命比普通信鸽要长，认得天界所有神仙的家门，而且一旦死亡，传信官那里就会收到死亡信号。若是送信途中被欺负了，信鸽回去后也会向传信官告状。

　　没有神仙会和信鸽过不去。

　　毕竟和信鸽过不去就是和传信官过不去，和传信官过不去就是和天后过不去。

　　甚至有神仙会借着信鸽，间接地讨好天后。

　　像司越这种喂谷子的行为，实在是不值一提。

　　信鸽吃饱后，又啜了几口雪水喝，这才展翅高飞，回天庭了。

　　司越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简。

　　玉简很小，只有巴掌大。但这玉简的材质却是上品，绝非普通玉简可比拟的。

　　司越伸手摸了摸，光滑、温润，手感果然极好。

　　真是奢侈啊。他心想，果然不愧是太子大婚啊。

　　他略施法力，在玉简上方一划，把它打开了。玉简里面写着大婚的双方名字，以及大婚的时间及场所。

　　司越扫了一眼，记在了心里，就把玉简放进了山洞里。

　　这山洞位于苍尽山的半山腰，是他专门挖出来用来存储各类食物的。不过他平时也很少吃，他大多和云朵一起摘树上的果子吃。

　　苍尽山虽然常年气温严寒，但是山上却有一棵果树，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种在山顶，或许几百年，或许上千年……它在这种天气下仍长满了果子，且一年比一年果子多。

　　果子白净，个小，不足三分之一的手掌大，刚入口时甚至是酸的，但回味后又有一股甘甜，且胜在汁水多，且意外地能饱腹、解渴。寻常时候，司越吃三五个就能不吃不喝一个月。

　　但他不知道这种果子叫什么名字。

　　三日后，司越收拾好自己，带着云朵，驾着一朵祥云，去往了天庭。

　　司越料到了太子大婚之典的隆重，却没料到会是这么隆重。

　　他这还没到天庭大门呢，就被入眼处的红色给红瞎了眼。

　　这是……铺了多少红绸啊？

　　他目瞪口呆地从天庭这头扫到那头，那些个建筑物上，全都披上了红绸。远远看去，整个天庭就像是沐浴在一片红色之海中。

　　而这红色之海上，数十只彩鸟旋转着，绕着圈，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彩影。

　　百灵在彩鸟中间高声歌唱，唱着喜气洋洋的婚曲，声音婉转动听，美妙得像是步入了一个梦境。

　　降落到南天门之后，司越看到其他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神仙们，他们或真心或假意，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意，见到谁都打个招呼，点个头。

　　司越是个偏远山区的小土地公公，并没有多少人认得他，他也乐得清闲，不用做这些虚假的点头之礼。

　　他向换上了红色披甲的守门将士们出示了玉简，顺利进了大门。

　　宴席设在番桃园旁边的栖梧园里。

　　司越除了每年一次地向天帝述职，基本不来天庭，是以对于天庭的构造，并不十分熟悉。

　　但是今日即便不熟悉，他也能跟着人群顺利去往宴席场所。

　　然而他还想中途溜出去，去往藏书阁。

　　距离宴席开始尚早，他并没有直接去往栖梧园，而是跟着人群走了一阵后，拐进了一条小路里。

　　小路两边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在天庭四季常温的天气里开得生机勃勃。

　　真好啊，他想，自己那山上，若是能有这么一处百花盛开的园子，该有多美妙。

　　然而自己那山，连飞禽走兽都没几只，更别说是花花草草了。

　　不知怎么的，司越又想起了溯海那头的那座岛屿，岛屿上那好似有蓬勃生命力的光点……

　　他不着边际地想着，如果是那个人，他能在苍尽山上种一园子的百花吗？

　　他渐渐地想得出了神，连走出了小路都没察觉。

　　等他“哐当”一声撞到一棵大树上时，变小在他胸前衣服里缩成一团的云朵这才探出脑袋，抬头无奈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

　　走个路都能撞树，这是神仙该有的风采吗？

　　司越吃痛地捂住额头，从各种臆想中清醒了过来。

　　这是走到了哪儿？

　　他蹙眉四望，胸前却突然被云朵用力一蹬，痛了下。

　　“云朵，你做什么？”

　　云朵爬到了他的头顶，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一边拽去。

　　“干什么干什么？哥哥我的发型啊——”

　　司越小声地叫了起来，没叫完，愕然瞥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