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妖怪！》言清晨

30、初战修联

　　只听一个略苍老的声音说：“这次的功劳，足以让你转正了，叔叔已经老了，以后灵枢门在修联里的代表，就要换成你了，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让别的门派拿住什么把柄。”

　　一个听起来不过20来岁的年轻人恭声回答：“谢谢叔叔指点，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那老人笑说：“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别那么拘束。这个白狐我看快要化形了，你要拿去养着玩或者让门里给你炼成药都行，我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

　　山猫闻言，背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一跃而起，就要扑过去。

　　玄鸿眼疾手快，右掌在它头顶一按，山猫顿时从半空掉下来，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江洛伸出左手五指，迅捷无比地握住它的嘴，把它一声愤怒的吼叫压在了嗓子里。

　　江洛右手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年轻人声音热切起来：“这个白狐好漂亮！不知道化形以后会怎么样呢？”

　　老人瞬间严厉起来：“妖是宠物，是玩物！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被妖迷失了心智，在修联里这么做，简直是找死！”

　　年轻人嗫嚅着说：“我知道了，叔叔放心，我只是想养来玩玩的。”

　　老人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最近二十多年以来，现任会长掌权之后，跟妖族的关系已经到了崩坏的边缘，普通修者也就罢了，咱们修士联合会中的人，如果跟妖交好，一旦被他看到，轻则逐出妖联，永不任用，重则迁怒整个门派。这是绝对的禁忌，你可千万记住了。”

　　山猫听到这里，狠狠地看了看江洛，愤怒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接着又告状似的看了一眼玄鸿。

　　这一眼却让它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重新趴伏在地上。

　　江洛下意识地也转头去看，只见玄鸿略薄的嘴角微微勾起，正露出一个傲慢冰冷的笑。

　　同行这么些天，江洛从来没在玄鸿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可以说这表情像是残忍、嗜血、愤怒、讥讽，但又都不像，倒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视着脚下胆敢挑衅他的蝼蚁。

　　江洛莫名其妙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跳的砰砰响，有点头晕目眩，像是喝多了酒。

　　他晃了晃头，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玄鸿看了他一眼，轻声问：“怎么了？”刚才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还是一贯的温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关怀。

　　刚才那样的他，像是幻觉一样。

　　江洛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密林中年轻人的声音在问“……我们就这么拿走了，妖盟的孔炎盟主不会生气吗？”

　　老人冷笑一声：“那孔煊已经好几年没露面了，不然修联怎么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寻找钟灵玉？这可是能让妖开灵智的好东西，是妖族的根基。会长这一手真是厉害啊！”

　　年轻人声音疑惑地说：“自打出来找钟灵玉，我就一直想问，如果咱们把钟灵玉都拿走，妖族是不是就从此灭绝了啊？人类之外的生灵，再也不会开灵智化形了？”

　　老人说：“人本来就是万物之主，妖物惑人，要它何用，没有了才好呢。”

　　年轻人期期艾艾地说；“话是这么说，可如果真是这样，天道最开始为什么要让妖族和人族一起出现在世上呢？”

　　老人的声音停了一会儿，随即气急败坏地说：“你这问题就是离经叛道！你老实说，是不是被什么妖邪迷惑了？！这个白狐你也别要了，杀了炼药吧！”

　　年轻人赶忙喊冤，又是解释又是哀求，赌咒发誓说，他一心向着人类，绝无二心，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妖怪朋友，以后也不会有，否则让他横死在街头。

　　老人这才不再骂骂咧咧，二人开始商量如何移走钟灵石。

　　江洛拍了拍山猫的头：“好了，上吧。”

　　山猫偷眼看了看玄鸿，见他并不反对，大喜过望，一跃而起，“嗷呜”一声嚎叫，向密林中央窜去。

　　江洛和玄鸿跟在后面，也急掠而去。

　　待走进密林中央，就见一颗巨大的松树下面，站着一老一少，老人留着寸许长的白胡子，年轻人身材矮胖，两人都穿着冲锋衣，旁边地上放着大登山包，看上去像是结伴探访深山的驴友。

　　此刻那年轻人手握七星剑，正跟山猫对峙。老人站在他身后，手里居然握着一把大砍刀。

　　山猫身后，趴卧着一只白狐。

　　白狐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狐毛乱七八糟，被一根绳子捆着，背后贴着一张符箓。

　　山猫身上的毛全部炸起，嘴里“呜呜”低吼着，恶狠狠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那老人正在大笑：“没想到还有另一个快要化形的妖，今天真是赚大了，光着两枚妖丹就值不少钱了。”

　　这是，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要取他们的妖丹，先来问问我同不同意。”

　　老人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俊美的黑衣人从林间走出，站到了山猫旁边。接着又走出一个面容清俊和气、像个大学生的年轻人。

　　自然是玄鸿和江洛。

　　矮胖青年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那老人，只见老人神情变来变去，终于还是摆出了一脸笑容：“在这深山老林能遇到两位道友，也是缘分。在下修士联合会华北区办事处副主任，灵枢门滕利仁，这是我的侄子，也是我的同事，灵枢门滕劲杉，不知道两位如何称呼啊？”

　　江洛正要回答，只听玄鸿冷冷说道：“先放开那只白狐。”

　　滕利仁脸上有点挂不住，笑容淡了些：“这位道友，这白狐是我们从山洞里捉来的，一看就是无主之物，既然不是你养的，自然谁捉到就算谁的。一来就让我们把它交给你，也未免太霸道了。”

　　玄鸿嘴角一勾：“这就算霸道了？”

　　他话音一落，滕利仁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诡异地一折，手中的大砍刀“呼”地一下，兜头朝他自己砍去。

　　滕利仁吓得不轻，白胡子都哆嗦起来，猛地往后一仰，右手使劲儿，想把刀刃转向一边。

　　但刀来的太快，太出人意料，他应变不及，还是砍在他右肩上，刀刃入骨，鲜血飞溅。

　　滕利仁惨叫一声，向后摔倒。

　　玄鸿后半句话刚好讲完：“这才是霸道。”

　　滕劲杉赶忙跑过来，手忙脚乱地取出一张符箓，拍在伤口附近，又哆哆嗦嗦地念着止血咒。

　　姜是老的辣，滕利仁毕竟在修道圈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有股狠劲儿，左手握住刀柄一使劲儿，拔出大砍刀，随手丢出去，此时滕劲杉的止血咒也念完了，鲜血不再流出，但滕利仁蓝色的冲锋衣上，已经布满了暗红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江洛也没想到，玄鸿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但听了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此时干脆放手让玄鸿施为，自己去救白狐。

　　白狐见他过来，吓得一哆嗦，看来刚才被人折腾的不轻。

　　江洛一边温言安抚它，一边用右手大指掐住无名指中纹，无名指压大拇指上，手做剑指，对着白狐背上的困符一刺，灵力一卷，困符无火自燃，很快变成一团灰烬。

　　旁边虎视眈眈站着的山猫立刻冲上去，锋利的牙齿很快咬断了绳子，白狐终于得以自由。

　　白狐得救后马上两只前爪交叠，对着江洛拜了三拜，表示感谢。

　　江洛微笑点头，心想，这白狐和山猫真是完全不同，倒像个端方的君子样。

　　一人二妖的注意力同时放回战局，只见那个年轻人腾劲杉蹲坐在地上，七星剑远远地抛在一边，身上血迹斑斑，双臂和双腿上都有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江洛皱了皱眉。

　　滕利仁大概自知凶多吉少，恨声骂道：“你对我叔侄二人下这样的重手，就不怕修联以后找你算账吗？”

　　玄鸿轻蔑地哼了一声：“修联算什么东西，不用他们来找我，我迟早要去找他们算账。”

　　大概是从来没有修道者敢这样对修士联合会不敬，滕利仁叔侄两个都目瞪口呆。

　　山猫看着他们的表情，非常快意，忍不住嗷嗷乱叫。

　　白狐蹭到山猫旁边，低低地叫了几声。山猫挥爪晃脑，嗷呜嗷呜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白狐看起来越来越惊讶，到后来简直像看粉丝看到偶像一样，傻呵呵地张着嘴，猛盯着玄鸿瞧。

　　滕劲杉错眼瞅见这两个小妖嘀嘀咕咕的样子，不知道哪根筋忽然搭对了，福至心灵，喊了一声：“你不是修道者，你是妖怪！”

　　玄鸿挑了挑眉，应声道：“不错。”

　　滕利仁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惨白。他之前教育滕劲杉的时候，把妖贬低的一钱不值，甚至对妖盟盟主都语出不敬，但实际上，真遇到大妖，他们这种小修道者，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问题是，多少年都没有这种几乎跟人完全没有区别、武力强横的大妖出世了啊，为什么偏偏让他给遇到了？

　　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滕劲杉哆哆嗦嗦地回过头，低声问：“叔叔，他们私下里都说，妖王最近出世了，这……会不会就是……”

　　滕利仁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一会儿心跳就超过了180，他颤抖着抬起尚完好的左手，想说点什么。

　　结果玄鸿误会他要反抗，抬手一指，滕利仁左肩立刻出现一个血洞。

　　鲜血喷出来时，这白胡子的修士联合会华北区办事处主任（副），终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