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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疏影 ...

  •   时厚静静站在那里,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此刻更是无甚言语。李谦抱着臂膀,细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形还有些佝偻,面色青白,呼吸不稳,便知他的伤并没好。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来干什么?”李谦没好气的说,他也不管自己一身黑衣,半空里飞来飞去,那才叫形迹可疑呢。
      时厚并不介意他的无礼,但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角弓背回背上,有礼而疏淡的对他点头致意:“既无事,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便走。
      李谦愣在原地,顿时气结,喂,不是吧,当我不存在还是路人甲啊,这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李谦小时候敬慕他的父亲,力求和父亲一样说话做事温文端正,也许李元浩给他名字里取了个谦字,是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个谦谦君子。
      以前李元浩在院中看满园素白,落梅如雪,逸兴大发,命人拿来纸笔,在冰天雪地里勾画梅花,顺口问一旁的儿子可喜欢这花,少时的李谦目光灼灼答曰喜欢,李元浩侧目问其原因,李谦一振衣袖,抬头朗朗答道:似樱花而无其招摇,似梨花却不若其楚楚可怜,仿佛君子,含蓄端方。李元浩闻之一笑,遂将所画梅花赠与儿子。
      后来李谦遭逢变故,为求生存无所不做,慢慢领会到乱世中孤芳难好,君子早夭的道理,他本是个极聪明的人,学着当个流氓对他来说也并不难,他本性中飞扬跳脱的部分也慢慢被解放出来,竟觉得当个小混混未必不比当个端方君子来得自在。
      平时你不惹他他也能闹得你鸡飞狗跳,而况此时是他一直恨得牙痒痒的时厚惹得他不痛快。
      他哈哈大笑一声,扬声道:“卞大人,后会有期……”。一颗石子却在期字的尾音里向时厚飞去,时厚不得不回身用剑鞘一挡,几乎是同时,李谦身形一动,便来到了眼前,那架势竟是要把时厚扑倒在地,时厚一惊,退之不及,只好身体向后仰去,却不想李谦速度如此之快,因这后仰之势,人已经到了他怀中,闪又闪不开,推又推不得,只能忙乱中一手掌住他的腰,一手拿剑往地上撑去,却哪里撑得住,只得齐齐摔倒在地。幸好李谦还记得他身上有伤,手从他腋下穿过撑在地上,这才没有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时厚身上,饶是这样,时厚还是疼得闷哼一声。
      李谦骑在他身上,浑然不觉姿势尴尬,反倒得意洋洋:“不说?那就别想走!”时厚忍住痛,眼中浮出一层薄怒,却仍是耐着性子说:“没什么事,出来散散心而已,不劳关心。”
      李谦哼道:“骗谁呢?今日午后我看你傻笑着进了我家屋子,又哭哭啼啼的跑出来,怎么,又和阿娘吵架了?”
      时厚脑中轰然一响,心中隐痛,似燃起一把大火,拧着眉毛,死死瞪着李谦,眼神冰冷如刀,眼底黑沉沉一片仿佛噬人的深渊。
      他本是温文的长相,只一双眉浓黑而锋利,此刻狠狠的拧起来,便显得冷硬。
      李谦见了,也不由的打了突,只道此人木讷寡言,一副恭顺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眼神。
      仿佛走入了野兽的狩猎范围,李谦感觉到恐惧,几乎忍不住要从他身上弹开来。
      李谦忍不住哎哟叫出声来,“哎,你松松手!”
      时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那人腰上很用力的握着。时厚松开手,虎着脸道:“还不下去,像什么样子。”却没有了刚才那种一触即发的气氛。
      李谦撇撇嘴,翻身下去躺在他旁边,说道:“ 人人都有难言心事,但有些事其实说出来也就轻松多了。”
      半晌,时厚淡淡的说:“你这是担心我吗?”
      李谦哧了一声:“你还真是乐观。”
      时厚苦笑着说:“说出来又怎样呢?能改变什么?”
      李谦笑了笑:“何不试试看?”
      时厚说:“我今夜无处可去了。”
      李谦一击掌:“可不是活该?”
      时厚不满道:“喂,难道你不知道我无家可归的原因是因为阿妈比较偏爱你吗?”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刚才让自己烦闷欲死的事情,原来不过就是两兄弟争宠 ,而自己却因为受了冷落在发小孩子脾气嘛。这么一想,不由叹道:“可不是活该!”
      李谦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一面说:“今天看在你被阿妈骂哭了的份上,我就收留你一晚吧。”
      时厚恼羞成怒,黑着脸抿着嘴不说话。
      李谦踢了踢他:“还不起来!”
      时厚叹了口气:“伤口裂得彻底,这回可真起不来了。”
      李谦看向他胸前,果然斑斑血迹渗了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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