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地狱“兔”》猫帽

2、第 2 章

　　这一句话后，两边都不说话了，默默地相互打量。

　　芥末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心里感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长这么漂亮的生者。

　　其实较真地说，以前在地狱里遇到过不少皮相好的，像是什么现世的知名歌星模特，别看活着时候多么风光，有一些还整容整得跟天仙似的，下地狱后一切都会现回原型，面对狱卒，一个个都像见着洪水猛兽一般，嗷嗷大叫，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泪水鼻涕往脸上一糊，别说多恶心，再好看的脸都扭曲了。

　　眼前这位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会冲自己笑的生者，人本来就长得挺俊秀，这一笑就更添三分彩，看得他好感度蹭蹭地往上走。

　　芥末摸了摸自己心口，那里原来是没有心脏，却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他这是对生者动心了？

　　不过这也不是罕见的事，他以前也听说过迎接科的鬼有对生者动心的，在地狱里苦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把人盼下来了，去迎接的时候一看，对方已经是长得皱巴巴的一老头或老婆子，立即死恋情了。

　　别看现在这孩子年轻漂亮，再活个几十年，下地狱的时候也不晓得长成什么样了。

　　总而言之，所谓人鬼殊途，就是这么个理。

　　脑子里转过这么个念头，芥末的情绪立即冷静了许多，他从地上站起来，先抖一抖身上的碎木屑，拍拍粘在上面的尘土，再检查一下身上的情况。

　　诡异的是，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居然没受伤，连蹭破的地方也没有，就是衣服破了，破的都是些边边角角，不影响观瞻，而且好在这衣服用的不是什么昂贵衣料，坏了也不可惜，他身体里还收着一套备用的常服，等会儿找个隐蔽些的角落换了即可。

　　他再抬起头来看，就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周围多出了好些人，男的女的都有，男的少一些，女的数量挺多。

　　那个年轻人身边站着俩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一个平头一个长毛，都是身上披着灰色的斗篷，手里拿一把伞。

　　离他们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男的，看上去上年纪的中老年人，一头银色长发披在身后，上半身赤着，露出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完美展现出一块老姜的“劲辣”。

　　站着最外围的是十几个手持武器的女性，头发梳理着精致的发髻，上面插着金光闪闪的发簪，半边脸蒙着，身穿方便行动的短装和服，脚上蹬着显瘦的漆黑高跟靴，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新登场的人物他简单地扫了一遍，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

　　现在他似乎置身于一栋巨型建筑物里面，根据身体撞碎的楼层地板来看，自己现在应该是处于上数第四层的位置。

　　空气里漂浮着的浓郁香粉气息、头顶天花板的华美装饰、地面铺着的细致刺绣地毯、女人们身上精致奢华的衣着与饰物……这些地方跟众合地狱里稍微有些类似，但终究陌生。

　　而且生者的气息太过浓郁了，对于鬼而言形同猛毒，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力。

　　芥末虽然不是鬼，但他也本能地向往这种灼烈的阳气。

　　食欲过于猛烈，便成了一种折磨。

　　他自认擅长忍耐，却不敢肯定自己能够一直忍下去。

　　芥末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小声嘟囔：“啊，果然还是呆在地狱更好。”

　　声音很小，一般情况下也就他自己一个听得见，但现在周围安静得很，又没有其他人说话，就显得他这说话声特别明显了。

　　年轻人噗嗤一声乐了，嘴角扬起爽朗的笑容，身边的长发男人脸上露出了类似尴尬的神情，站在一边那个赤着上半身的银发男人也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透着一丝嘲讽。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古怪。

　　芥末皱眉想了想，他刚才不应该废话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引起怀疑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到这来干什么？”银发男一开口就是很不客气的质问。

　　芥末皱眉：“问别人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哼，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银发男冷笑一声。

　　年轻人冲他笑了笑，然后朝芥末道：“他是凤仙，夜王凤仙。”

　　“名字真奇怪。”芥末看了眼回答他的年轻人，“我是芥末，至于刚才问的‘到这来干什么’，我只能说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具体原因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他答得很诚实。

　　“不小心掉下来？”那个橘红色头发的年轻人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像是听见了一个很荒唐的笑话似的，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捂着肚子蹲地上了。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这里是哪儿？”

　　年轻人笑容又深了几分，冲银发男人抛了个眼神：“凤仙老板，您怎么看？”

　　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那湛蓝的眼睛里分明透着一种期待，又暗藏着些许幸灾乐祸。

　　被他唤了一声的男人扬了扬眉毛，没有说话。

　　如此明显的坏笑，芥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也觉察出自己可能陷入到某种麻烦的境况中，但心情还算平和，脸上也不动声色：“不方便说吗？”

　　“这里又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怎么会不方便说呢？”年轻人笑着看了眼银发男，又转回来朝芥末道，“这里是吉原，常暗之街。”

　　哦，吉原，红灯区……

　　等等，不是说吉原已经没有了吗，难不成人类又把它重新兴建起来了？

　　唉，无所谓了，反正现世的事情与他没关系。

　　芥末的脸上表情从冷漠过渡到恍然与震惊，末了又转回冷漠。

　　他想了想，又问道：“这附近有神庙吗？”

　　他打算去找间神庙，求里面的神明大人或其眷属帮忙，给地狱送个信，好派鬼来接他回去，或者让迎接科的前辈们过来领他走，然后继续正常的见习。

　　“神庙？”年轻人愣了一下。

　　“吉原没有神庙，统御这里的神就只有我。”之前质问他的老男人忽然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就像面对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鱼肉，“抓住他，撬开他的嘴。”

　　“是。”一直在一旁保持戒备状态的女人们，立即挥舞起手上的武器，向芥末发动攻击。

　　无数苦无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弧线，瞄准了芥末身上的要害飞去。

　　芥末最怕水火以及锐物，水能化颜料，火能烧纸，锐物容易把他破坏，水火在他化为人形后，威胁力大降，但锐物还是很棘手的。

　　他不想面对锐器，更不想对付女人，因此转身朝男人奔去。

　　“太天真了。”男人寒声道，在芥末逼近他身边的时候，突然抬起手一挥。

　　他扬手的速度很快，没有足够好的动态视力绝对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一般人的身体反应力也不见得可以跟上大脑。

　　“碰”的一声巨响，芥末被甩到了墙壁上，身体嵌入墙体里，压出一个可怕的人形印记。

　　夜王凤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眉头一皱，刚才他是打中了芥末没错，手背有接触到东西的感觉，但是手感很奇怪，没有挤压到骨头的质感，反而像是打在了什么柔软的平面上。

　　刚才他打中那儿了？

　　他抬眼看了看那面被变形的墙，芥末已经从上面下来了，轻轻跳落到地上，拍拍身上的土灰，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没事人似的。

　　夜王凤仙用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没发现任何受伤的地方，衣服上没有一点沾血。

　　他没受伤？

　　还真没有。

　　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受伤，现在只是被手背狠拍了一下，墙还没穿透，芥末自然就更不可能受伤，甚至还没有多少感觉，但是……

　　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臂，盯着那上面袖口多出来了一条裂缝，皱眉道：“撕裂了。”

　　年轻人在一旁吐槽：“又没有流血，受什么伤了。”

　　芥末突然扭头冲他那边看去，满脸严肃的表情：“不对，我现在已经受伤了，重伤！”

　　“……哈？”

　　芥末认真地说道：“我受伤了，受伤处是手臂。所以，接下来我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自保。”

　　这个借口真的很僵硬，听起来就像是为了什么目的硬扯出来的借口哈。

　　真实情况也确实如此。

　　地狱对于进入现世的狱卒有非常严格的要求，不能够引诱生者自杀或杀生，不能够对生者动用暴力，最重要的一点是狱卒不能够杀生，无论动物、人类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要有阳寿的，不管一分还是一秒，狱卒都不可以对其下手，否则将会受到非常可怕的惩罚，严重者直接堕入阿鼻地狱与其他的罪人一同受罚。

　　不过，地狱的法律条规也不是完全地倒向生者一边，同样注重狱卒的本身安全。

　　如若在现世执行公务的狱卒，受到了不受控制、不可避免、天灾或生者刻意的侵害，这个时候，他们就能够动用一定的力量进行自我保护，在此过程中，对生者造成的伤害也计算在正当防卫的范围内，只要不害命，不造成影响其正常生活能力的伤害，就没有任何问题。

　　允许反击的前提条件是狱卒被动受到侵害，这便是芥末如此强调自己受伤的原因。

　　现在他“受伤”了，所以，可以放手开干了。

　　芥末平时没少打架，有眼力见，知道自己不是夜王凤仙的对手，硬刚讨不了好，所以他想了别的法子。

　　他先是解开身上的腰带，也就是那条奇怪的珠链，然后冲夜王凤仙使劲一甩，扔出去了。

　　夜王凤仙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随意地伸出一只手，准备抓住那玩意儿，但不料想那条珠链突然在空中变向，躲过他的手，“刺溜”一下，贴着他的后背滑落，绕过他的腰转了一圈，最后首尾相连把他圈住了，就跟芥末之前把它系在腰上的时候一样。

　　年轻人皱眉：“奇怪的武器。”

　　站在他身旁的长发男人也颔首道：“恐怕有蹊跷。”

　　确实蹊跷。

　　在众人眼中，夜王凤仙被一条造型奇怪珠链卷住，然后就突然间不动了，维持着之前伸出手臂的僵硬动作，脸上变颜变色，跟调色板似的，流露出相当明显的惊怒情绪。

　　他的确动不了。

　　也不知道那条珠链起的什么作用，让他直感觉自己的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一根手指头都号令不动。

　　“凤仙大人！”女人们惊慌地大喊，纷纷冲上来，准备搭救他。

　　芥末头也不回，只是朝人群甩了一下手，两枚滚圆的白色珠子落到她们脚下，突然炸开，散出白色的烟雾，被笼罩在其中的人们纷纷软倒在地。

　　处理掉碍事者，芥末又看了看年轻人那边，后者冲他笑着摆了摆手，似乎没有立即过来的意思，他这才转向夜王凤仙，面无表情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打算稍微地让你疼一下。”

　　芥末手腕一翻，掌心里又出现了五枚圆滚滚的褐色丸子，凤仙下意识绷紧了腮帮子的肌肉，倒是没有咬紧牙关，而是等着他把手送到嘴边时，再张嘴咬断他的手。

　　那边站着不动的男人们也好奇地看着这边，等着芥末解下来的行动。

　　然而芥末并没有触碰他，两手一合把丸子揉碎了，抓起一把，对着夜王凤仙扬起手，像撒盐驱魔般扬到他身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撒完。

　　夜王凤仙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诡异的是，散落到身上的药末竟然自动地被皮肤吸收了，落到衣服上的也消失不见，仿佛溶解进了衣服里。

　　这一切异样都落在周围人的眼里，年轻人好奇地问道：“这是外用的毒/药吗，是能够引起掉发脱皮之类的反应吗？”

　　芥末摇头道：“这不是毒/药，是惩戒药。”

　　他原来没想跟人类起冲突，但凤仙想对付他，自己便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惩戒？”年轻人瞪大眼睛，澄蓝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天真和好奇。

　　这词听着挺新鲜哈。

　　夜王凤仙，夜兔之王，他曾经的老师，宇宙中最强者之一，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用一种奇怪的武器控制住，然后被对方施加惩戒。

　　呵呵。

　　真是太丢脸了。

　　年轻人一想到这，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

　　芥末想了想，觉得这并不属于地狱里不可告人的机密，便答道：“这是用来惩戒犯有淫/邪罪行者的特效药，能够让不负责任的罪人切身地、深刻地体验到被侵害后的痛苦，比起□□上的折磨，实际更倾向于精神上的羞辱，我还是第一次在你们的身上使用，所以还不大肯定效果如何，先让我稍微观察观察吧。”

　　“抱歉了，小弟弟，他是我的猎物，我可不能让你……”年轻人提着伞慢悠悠地走过来，语气还是跟之前一样轻飘飘，略显轻浮，但这一次明显带上了杀意。

　　“小弟弟？”还没等他说完，芥末就觉得听不下去了，额角青筋一跳，脸色变得晦暗，声音沉了下来，“小鬼，我的年纪比你大得多了。”

　　“哈？”

　　芥末不满地咋舌一声：“我已经五十三岁了。”

　　这是随口编的数字，他本体是一张古画，溯源追究有上千年的历史，但生出灵智是前不久的事，他自己也不记得多久以前，心想人类总喜欢祝福别人长命百岁，那他就从一百里面掐一半，再加点零头，就五十三了。

　　“骗人！”年轻人惊得再次瞪圆了眼睛，“我见过的长寿种族里，没有你这样的啊。”

　　“少见多怪而已。”下地狱的时候就能见到了，多的是。

　　“好吧，就当你比我年纪大好了，”年轻人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刚才那一打岔让他身上的杀气散掉了，但轻佻的口吻不改，“我不能把他的命让给你，即便是你先抓住了他，也不行。”

　　“我没想杀他，只是想做个实验看看。”芥末盘腿坐下，眼睛盯着夜王凤仙，看着后者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眼皮子微微一抽，他点点头，“开始你会觉得全身发热，心跳加快，五官敏度增加……现在你能够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了吧。”

　　年轻人恍然道：“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在他身上划一口子，痛感会比平时强上数倍咯？”

　　他的视线来来回回地在夜王凤仙身上的薄弱处逡巡，像是在考量往哪下刀会收获最好的效果。

　　芥末不得不开口，打消他过于高昂的兴致：“放血会降低血液里的药浓度，还会让身体变得迟钝。”

　　“这样啊……好吧，我不割了，”他也坐了下来，兴奋地抖了抖腿，“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他会感觉全身的血液集中到一个部位上去。”

　　“哪儿，大脑？”

　　“不，是那里。”芥末举起一根手指往前指。

　　他的手指方向几乎与地面平行，加上现在又是坐着的姿势，因此手指的方向很明显是指向凤仙的下半身。

　　在场没有不懂这个的雏儿，就算没有经历过这方面人事，该懂的都懂了。

　　所有人包括凤仙在内的脸上表情都变得非常微妙。

　　长发男抬手拨了拨自己后脑勺，看着芥末的眼神透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意思，无奈道：“啊啊，我刚才听着就觉得这描述很熟悉，小子，你用在凤仙大人身上的，该不会是情药吧？”

　　芥末摇头：“前期效果是类似的，但是，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唔！”凤仙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身体微微一颤，嘴角淌下一丝鲜血。

　　芥末对上他满是震惊的视线，像是为了回应他内心的想法，点了点头，道：“不能及时纾解的话，会爆掉。”

　　会爆掉？

　　在场几乎所有男性都觉得下面一凉，年轻人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稍微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僵硬了。

　　最惨的还是夜王凤仙，不禁要切身体验，还要被周围人用怜悯的眼神围观。

　　这恐怕是他成为夜兔之王后屈指可数的难堪时刻，芥末在他眼中就是一只蝼蚁，现在被一只弱小蝼蚁凌驾到头顶上来，还肆意戏弄，享受过站在权力巅峰快感的他简直难以忍受这种强烈的落差感和羞耻感。

　　他瞪着芥末与年轻人的目光凶狠怨毒，眼神里透着凌厉的杀意。

　　他冲年轻人恨声道：“神威，你是打算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合作对付我吗！”

　　被唤作“神威”的年轻人冲他笑了笑，没有理会他，扭过头来朝芥末兴奋地问道：“然后呢？”

　　始作俑者比他冷静多了，特淡定地解释道：“然后就是体验一下从体内被撕裂开来的痛苦。”

　　神威歪了一下脑袋，辫子从他肩上落下去：“就这样？”

　　芥末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意外：“你觉得还不够？”

　　他本以为自己的处罚手段足够厉害的了，没承想会被人类嫌弃……啧，有点不爽。

　　“夜王凤仙经历战斗无数，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受伤的感觉，不过，”说到一半，神威又突然转了语气，用一种嘲讽的口吻笑着道，“或许也未必，凤仙老板在地下呆得太久了，被酒精和女人掏空的身体，被温柔乡麻醉了神经，是否还能够像以前一样适应战斗和痛楚，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确定。”

　　夜王凤仙冷冷地看着他：“神威，你的废话太多了。”

　　芥末虽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听明白他语气里的复杂情绪，道：“你真纠结啊。”

　　“没办法，他好歹曾经是我的老师嘛~”话是这么说，但神威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对待尊师的敬重与温情，反而流露出一丝丝杀意。

　　“难怪你这么紧张，担心我杀他。”芥末点点头，又轻声道，“放心吧，二十四小时就结束，在此之前我会留在这里的。”

　　“才二十四小时啊？”神威努了努嘴，貌似有些失望的样子。

　　“一般女人的分娩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弄得过长就不真实了。”芥末轻描淡写道。

　　众人：“……”

　　等等，他们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词？

　　神威眨了眨眼：“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