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江南有丹橘

1、第 1 章

　　他和她的认识，是在大学时候的事情。
　　和其他的恋人一样，从相遇、相识、相知，两个人只是在经历和其他人一样的事。
　　如果说这个故事有什么不平凡的话，那就是他了。
　　一个自带光芒的人，身上吸引人的气质浑然天成，性格活跃又善于交际，头上还稳稳打着优等生的标签。
　　所有人都以为这对情侣不得长久，只因那女生太过平常。
　　是的，平常、平庸、平凡，我们姑且用这样的字眼来称呼她吧。
　　和他以前走得近的女生相比，他的现任女友真是毫无优势啊。
　　他的好友说，叹了口气。
　　她的闺蜜听了，也叹了口气。
　　于是这段恋情就像大家所想的一样，在他们交往的两年后结束了。
　　我想那应该是一场聚会。
　　就像所有聚会应该有的一样，在聚会里也有一个大冒险环节。
　　她是上家，他是下家。下家要为上家做的事——
　　主持人抽了签，大声地读出来
　　满足他（她）的一个要求，无论什么。
　　于是周围开始低低地起哄了，他亦微笑地望向她。
　　她认真思索良久，轻轻地，笑着对他说：
　　那么，把你旁边的苹果酱拿给我吧？
　　他的笑容凝滞了那么一两秒，然后
　　动作略显僵硬地，
　　把瓶子递了过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和她一起走到宿舍楼下，走到岔路口的时候，
　　他轻轻地，但坚定地对她说，
　　就走到这里吧。
　　就走到这里吧。女生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有些疑惑，
　　当她明白后，看着他的眼神开始转向迷茫，
　　两个人就站在路灯下沉默了许久。
　　打破沉默的是她的一句——
　　再见了。
　　于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下，两人转过身，各自走各自的路。
　　然后，水到渠成的，他终于和另一个追求他许久的，能与他相匹配的女生在一起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很淡然。
　　淡定地围着操场走了几圈，最后再一次走到他宿舍前面的树下，远远望了一眼。
　　这一段应该就算过去了吧？
　　后来，他也有了一个会在聚会中真心话大冒险时大胆说出另类愿望的女友。
　　后来他结了婚，妻子离他而去，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
　　约莫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吗？他打开门，就看到了新搬过来的她。
　　原来分别也不是很久，只是六七年的事，难得双方还存有当时的记忆。
　　两人什么也没有提及，成为了友好的芳龄。
　　然后，水到渠成的，她会过来串门，过来照看他的孩子。
　　过来送辣椒，过来煮饭。
　　原本也只想平静地做芳邻。
　　然而，到了孩子都管她叫妈的时候，
　　这段关系也要有所改变了，她想。
　　不期然你的，他在工作洽谈结束后看到了
　　正相亲的
　　隔壁的芳邻。
　　相亲对象陪她走出店门，看到眼前的男人
　　礼貌性地示以一笑，与她告别
　　于是双方暂且各归一道。
　　他一路送她到家门口，
　　动作僵硬地和她挥手
　　眼前的铁门关上，
　　某人无奈地蹲在门口，开始回想
　　所谓的
　　这辈子第一次的
　　无疾而终的那什么
　　初恋。
　　那时候身边什么样的女生没有，
　　何必要选她呢？
　　应该是……呃……槐花吧？他说。
　　面对一脸迷惑的舍友，他手脚无措地解释说。
　　就是那种，唉，就是那种细细的，小小的，白白的花啊。
　　于是他干脆把舍友强行拉到窗边，
　　指着窗外的一丛叶子说，
　　就是这种
　　他坐在三楼的阳台上，
　　一下子就看到了白色的密密麻麻的花朵下，
　　白色的衣角
　　然后拨开重重的枝叶，
　　看见那个望向他的人，
　　她站在那里，呆呆地望向他
　　连动都不敢动了。
　　“呐，你是在看我，对吧？”
　　他脱口而出。
　　有点心焦，好像再不开口，
　　某些东西就要抓不住流走了。
　　她看到他迫不及待差点要掉下来的样子。
　　小心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
　　拼命点头。
　　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亮
　　不由得笑了出来。
　　其实也有过愿为她赴汤蹈火的年纪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忘掉的呢？
　　那样想努力地传达爱意的心情。
　　用了一个晚上思索往事的后果是
　　噢，没有后果，他最多只是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于是她风雨无阻地出现在他家里的厨房煮鱼汤的时候
　　还是决定仔细地听看起来有理有据地在分析的他的道歉
　　于是他开始诚心诚意地向她忏悔当年的轻狂事迹，
　　并委婉而又真诚地向她提出了
　　“共同生活”的请求。
　　她听完后默默地放下碗，让他把隔壁的盐拿过来，
　　搅拌好后推到他面前，
　　监督他喝下去，
　　到床上躺着休息。
　　“不睡到天黑就不要起来了”。
　　以前的事——
　　他抓住她的手不放。

　　以前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沉默许久，他像是放弃了一样松开手。
　　呐
　　在一片按下灯的黑暗里，他略带疲惫地说，
　　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在看着我啊？
　　原来以前也曾经是这么小心翼翼的，看见了也不敢上去问的，连狂热也要烧成一锅慢慢沸开的温水。

　　你是笨蛋吗？
　　他被一下子按开的灯所刺眼。
　　她站在床头
　　叹了口气
　　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人
　　怎么舍得让他去做不情愿的事。
　　能为她
　　在那个时候无论什么都甘之如饴的人
　　又是如此庆幸的在身边。
　　怎么愿意让吃苦头呢？

　　他松了口气
　　自动自觉躺回床上
　　扯好被子
　　又觉得没有她在的地方
　　黑的总是黑得太寂寞，
　　亮的总是亮的太刺眼。
　　还是，
　　像现在这样才能安息。
　　她最终还是在家人的敦促下，
　　嫁给了某个人人称赞的王老五
　　嗯，
　　夜晚来临的时候，
　　他转头看到旁边的恋人，
　　就好像回到了以前
　　无数个吹着凉风的夜晚，
　　在窗外的白槐树下，
　　总是有一个人认真的，让人平稳的呼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