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番外 ...
-
老式的房间里贴着花纹复古的壁纸，已经微微发黄的节能灯管正用它不怎么浪漫的光芒照耀着一个“灯”光晚餐。
“呐，祝你失业快乐！”
我一手举起手里的方边杯，一边偏着头审视着对面之人的表情，俏皮又狡黠的笑着。
对面那个人却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目光聚焦到了桌上那我耗一小时制作出的四菜一汤上。
“失业吗？”沈锋好似饶有兴致地重复着。
“这个年头儿，毕业等于失业。更何况，你毕业了还回到这里来，怎么会找得到工作呢？”我微微探身凑近他的面旁，“你别忘了，这座城市里的许多人，都知道我们当年的那些丑事。”
他闻言眉头微蹙，终于迎上我的目光。
“我从来不认为，爱上你是件丑事。”
他说的语气很平淡，却几乎让我的心脏停跳。
如果是从前，他会像一个痴情的恋人一样信誓旦旦地说出这样的话，我却丝毫不为所动，但是如今，当我终于为他的誓言所动时，他对此却也毫不在意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会恨我，我以为你会后悔当初为我做的一切，我以为你宁愿选择遗忘……
我，以为，你不会…
你不会回来！
为什么会有涌上心头的悲伤，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继续说：
“你不恨我？那还真是遗憾呢，因为回到我身边，我会毁了你。”
“你能毁的，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你的梦想呢？以后你可都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在你的专业领域有所建树了。”
“那只是我的专业，是谋生的手段。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不会读这个专业，或许，应该连大学都读不完吧。”
“你真是个傻逼。”
“我也觉得我挺傻的，别人都会在未来的规划里写上些梦想啊事业啊家庭啊，我想得到的未来里居然只有你。”
“差一点儿，我都不在你的未来里了。”
沈锋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肩膀。
“你不怕我不回来吗？”他似乎很好奇地提出疑问。
“怕啊，不过，”我干掉一杯酒，抿抿嘴继续说，“如果你不回来，我就闹到你学校去，闹到你家去，去一切可能找到你的地方，纠缠你，让你一直一直不得安宁。”
“听起来好像怨鬼。”他被我逗的微微一笑。“如果我不回来，你会不会想不开？”
“说不准。像我这样的人，心情不好就找哪条河跳一下，让那个亏欠我的人愧疚一辈子。我要让你记住，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我还是个性向正常的人！”
他垂下眉眼，异常温顺：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爱上我。”
看他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却止不住的心疼。
傻瓜，明明是我对不起你啊。
要不是我，你还是那个顺风顺水的恶少；要不是我，你爸可能也不会死；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出车祸；要不是我，你可能会幸福的多…
“所以，这次回来，你有什么打算？”我根本不敢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的爱，我真是个彻头彻尾地胆小鬼！事已至此我竟然还妄想着不负责任。
“普通的活着，陪着你。”
我不禁一阵欢喜，不加掩饰地问：
“你这话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复合吗？”
他似乎在思索，在我期盼的目光中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想我们没法再做恋人了。”
刚刚的欣喜被这句话直接吹散，我呆愣着，倔强地不肯罢休。
“你，”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颤抖，紧握手心，咬住下唇，泪水却不争气地掉下来，“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吗？”
“应该是，没有了。如果是以前，和你在一起时胸膛里都填的满满的发胀的那种欣喜，拥抱你时那灼热的像要燃尽生命一样的爱意还有看着你哭时那种钝刃撕裂般的疼痛，现在都没有了。我的脑子坏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失去了所有情绪的空壳。”
“还有可能的，我会努力，努力让你再爱上我，我想娶你……”
我一边流泪，一边好似魔障一般的自言自语。
他看着我，起身走到我身边，递过来几张纸巾，高大的身影投在我的身上，我竟然忍不住想要扑进他的怀里。
“我不爱你了，我也没办法和你□□，我只能像亲人一样陪着你。宁宁，忘了我吧。”
“那我，就给你吃，吃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抓住他的手，愤恨地仰面盯着他的眼睛。
“那种，不是□□而是□□吧？或许你说的对，我们都应该从过去中走出来。”
“放屁！我走不出来了，我他妈不管，你不要我我就跟踪你，守着你家门不吃不喝，你不要我我就趴在你身边□□，我不管！我一定，一定要你……”
任性，却徒劳无功。
你个混蛋。你骗我，你不是说舍不得我哭吗？你不是说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远都不离开我吗？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愿意给我吗？你不是说……
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去看雪山去看草原去看天边的极光。
抓紧我的手，即使在梦里也有我在你身边，没人能伤害你。
别哭，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多少人讨厌你就有多少人喜欢你。
我给你写情书吧，不然总是去学校看你也不合适。
宁宁你是我这辈子的唯一。
哭得力竭，却好像也不怎么动人。起码，这次吵架，沈锋没有先一步认错。
因为，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我，不能再固执，坚持着去折磨彼此。
“陪我去河边走走好吗？”
面对泪痕犹在的我，他没有拒绝。
月至中天，漫野银辉。这条我们学校附近的无名小河蜿蜒清澈，几乎没什么奔流水声，仿若一袭银色缎带悄然系于夜之绅士的衬衫上。
“沈锋，”我很少叫他的大名，每次叫他的名字，都是一场吵架和无理取闹的开端。
“嗯。”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我想，那就再这里结束吧，好吗？”
我转过脸去望着他好看的温柔的容貌，竟然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心仿佛静静融化。
“十年前，这个世界再无任何人任何事值得我留恋，于是，我从这里跳下去。可是，你把我救上来，然后，给了我希望，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应该，从那时起，你对我来说，就是不可替代的唯一，可是我却可笑地以为，是仇恨而不是爱让我坚持活下去。”
“宁宁…”
或许是我的话我的语气让他害怕，他竟然拽着我的胳膊将我用力地扯离河边，搂在怀里。
“别怕，我不会再跳河的。都十年了，我怎么会像原来那样软弱，更何况，现在活着的我，本就没有权利轻易处置你给我的生命。还有，稍微自恋的想想，要是我因为失恋而死去，你会因此而愧疚一辈子吧。我都已经夺去了你的爱恨情仇，凭什么还折磨你下半辈子啊？你说对不对？”
我从他怀里爬起，然后像一个贪恋主人身上气味的宠物猫一样将自己的脸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蹭来蹭去，把泪水蹭在他的衬衫上。
“我爱你，我想和你分手。可我是不可能忘掉你的，所以，我们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好吗？什么希望都别给我，甚至就算我死去，也别再回头了好吗，我怕下次，我没这么果断地能再放开你。”
“宁宁，”他放开我，目光温润，却从眼睑处浸润着丝丝晶莹的泪珠。
不，不可能，他，他应该感受不到悲伤，他不，不可能会，会流眼泪……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嘴唇甚至比面色还有苍白，恐惧和怯懦厮杀到底，一根手指轻轻地抚在他的眼下。
“你，哭了……”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反而像个重归故里的沧桑旅人一般，扑在我的肩膀上，大声地哭泣，丝毫没有遮掩。
我想，他的情绪会慢慢回来，脑子受伤之处无关紧要，因为，我从此刻才明白，我，才是他的NAC，我可以帮他找回，那些遗失了的情感。
我可以这么说，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别无选择。
这条河，真的是我的幸运之神。十年前，它把你送给我；十年后，它把你找回来，然后把你好好地放在我的掌心里。
从此以后，再无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