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罪恶》十三个苏城

40、难堪的副本[下]

　　身后的端木凛再次拉了拉她的衣袖，景渠转头，却是端木凛背对着他微微仰头，她看到了部分（看不到我）身体，慢慢抬起头。和蜘蛛一样的两排八只眼睛，全是斜视，更添诡异，椭圆的脑袋只有一层青皮发渣，除了眼睛看不到别的五官。虽然还是人形，身高三米腿长却不足一米，身上满是赘肉，腰部堪比一棵古树粗，两条肌肉虬结的胳膊和普通人腰一样粗。他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低头看着他们。
　　景渠狠推了一把端木凛，原地跃起，匕首出鞘，扎在他的胸口，怪物挥动手臂要抓她。景渠从缝隙中穿过趴在他背上，抓了一把踉跄摔过来的端木凛，把怪物挡在前面。往前一踹，果然根本踹不动，但是踹在怪物身上的闷响引动了蜘蛛们开始朝着怪物疯狂喷起了蛛丝。
　　怪物的吼声压抑而沙哑，他胡乱的挥舞着胳膊，景渠趁机一把拉起端木凛跑开，还让端木凛放了两个哥布林观察形势，一路狂奔。一抬头有间办公室随即躲了进去，看到一个柜子密闭还算完好，随即打开想躲进去。景渠皱眉，柜子里全是细小的虫子，黑乎乎一片，嗡嗡嗡的飞着，景渠啪一声关上柜子，这个副本怎么突然变成怪物大作战了？虽然光线昏暗，景渠还是看清了的，那些小虫子嘴巴里细小尖锐的牙和钢针一样。
　　“那样的怪物，走路怎么可能没声音？”景渠不解，端木凛道：“或许和那群蜘蛛是天敌？”景渠微微挑眉，端木凛目光在周围扫视，景渠道：“你怎么知道他在后面？”端木凛走到一张办公桌旁，翻看保存还算好的文件：“他碰到了我，”他稍稍顿了一下：“停顿了一下之后缩了回去，他又有走路无声的特性，我才猜他们是天敌。”景渠的匕首在掌间反转：“有道理。”端木凛的观察能力很出色，这让景渠也能省不少心。
　　“姐姐？”他突然语气凝重的叫了景渠一声，景渠却先看向了柜子，“嗡”的声音变大，然后“哄”的一声，成群的虫子冲破柜门飞了出来。景渠飞快的瞟了端木凛一眼，他抓起桌上的文件，两个人同时冲向门口，开门后看到的的是山一样的怪物，八只眼睛一动不动的斜视着。“趴下！”景渠喊道，两人同时弯腰，后面的一群虫子直直飞向门外的怪物。景渠站起来拉了端木凛一把，顾不得身上沾的几只小虫子咬下的时候好像针扎似的痛，把门关上。
　　把身上的虫子抓下来，景渠回身检查被虫子冲破的柜子，柜子里面只剩下一摊黏糊糊的黑水。端木凛过来用手指蘸了一点，然后嗅了一下。他没说什么，只是把之前看到的文件放进景渠手里。景渠刚翻两页，突然传来“咚”一声砸门的声音。端木凛的反应比景渠还要快，他把手伸进那团黑水里摸了几下，然后往外拉，柜子下赫然是一道楼梯。两个人翻下去，端木凛又在边缘稍微摸索了一下之后把柜子关上了，但是景渠看到原本是一团黑水的地方是透明的，她能清楚看到外面的房间，门在震。
　　“这是什么地方？”景渠问，她明白那份文件上一定有答案，但她懒得看了。端木凛走在前面：“两层楼中间的一个夹层，地方应该并不大。”下面是黑暗，端木凛手里出现一支点燃的蜡烛。没等景渠开口，端木凛主动解释道：“我们遇到的所有怪物，都是这个精神病院的实验体，蜘蛛，八眼怪物，还有那些虫子，但不同的是，那些虫子是用来保护这些人的，被他们成为透形虫。”
　　景渠“嗯”了一声，“能闻到怪物的味道，对怪物的攻击性远大于对人类，是吧？”端木凛点点头：“当然不止于此，透形虫的虫母会分泌一种物质用来筑巢，具有隐形的功能。和普通的虫子分泌物混合后，会显示出刚才那种粘腻的材质，还会带上透形虫的气味，同样对付人类的话没什么，但是怪物会闻到，隐形就没什么效果了。仍然具有隐形效果的分泌物会有一种腐酸的味道，如果是失效的，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景渠想到上面的柜子：“这道暗门会不会被发现？”端木凛想了想：“不会，虫母分泌物仍然有效，不必担心。”“虫母在哪里？”既然所有怪物都还活着，虫母也不会例外，如果能为他们所用，这个副本活下来的概率又能增大不少。“应该就在下面。”端木凛回头望了景渠一眼。
　　楼梯很快到底，黑暗里连景渠也看不见，烛光的范围有限，他们只好一点一点摸索。景渠本以为，应该整个精神病院全都划在副本里，可这个夹层里却一点魂族的气息都没有。但是她也确实感觉到了一股算是强大的魔力，或许就是那个虫母。景渠借着烛光观察四周，偶一抬头，在黑暗中看到两点闪光：“凛……”
　　景渠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掀开窗帘看了看，月光很亮，还是晚上，拿起表看了一下，凌晨三点。这不可能，且不说她还在副本里，凌晨从彼岸出来这种事根本闻所未闻。难道又是幻境吗？
　　景渠打开灯下床，客厅里月光倾洒，照在瓷地砖上阴凉如水。她推开主卧的门，看到继母一个人睡着，她该如何判断这是不是幻觉？回到卧室拿着手机看着联系人的名字景渠犹豫不决，打电话确认？给谁打，说什么，怎么判断，全是问题。秦然，顾青城，还是景山？她披了件衣服站在阳台上，初春的风还有些凉，她却觉得身体一层层发热。
　　“为什么不睡觉？”一个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沙哑晦涩，机械僵硬。然后一个带着紫色面具的脑袋从上面倒垂下落，他只露了一个头。景渠后退两步，看着他不说话。“有人让我看着你。”毫无感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你背后是谁？”那人道：“我只是被雇佣的。”景渠一愣，被雇佣？谁会不用自己的人，雇人看着她？而且还主动现了身。
　　“为什么不睡觉？”他又问了一遍，景渠道：“你叫什么名字？”“靛。”景渠有些诧异他竟然真的说了，虽然也只是个代号。她转身打开门：“这就去睡。”阳台上的脑袋缩了回去，景渠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竟然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渠再次躺上床，翻来覆去，过了一个小时她还是没睡着，想睡睡不着让她无比焦躁，更重要的是那边的副本还在继续。他们会参加这个副本都是因为她，如果他们死在里面，她该怎么办，秦然她不担心，最主要的是端木凛。她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再次闭上眼睛。
　　还是在一层和二层的夹层，可是端木凛已经不在了，那个不属于人类和魂族的魔力也不见，周围一片黑暗。景渠自己点了支蜡烛，这里和她刚下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可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景渠小心释放着感知往里走，第一个房间就是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桌上凌乱的放着书和资料，笔筒和水杯放在一起。墙角连着放了两个大柜子，旁边有个饮水机，和一盆枯萎的花。景渠走到门边，之前下来这扇门应该是开着的，她看到的闪光点也是从后面那个房间来的才对，而现在门关上了。
　　门后是个实验室，真空的大培养皿里已经没有东西，仪器的线缠在一起，一侧的大长桌上是各种各样的仪器，中间放着两个手术台和两张有绑束带的躺椅。她往前走了走，有个培养皿是打开的，里面是黑色的黏状液体，透形虫虫母！
　　景渠环视一周，周围没有别的门，端木凛是怎么离开的？如果他还在这里，看到她就该现身了。长时间的寂静，毫无生气但也不含着危机的寂静，景渠重新回到楼梯上，上面的柜子也完好无损。景渠回到实验室，先站进那个有虫母分泌物的培养皿里，然后再用那些物质把身上全部抹上，这才打开柜子。
　　顺着原来的路走到有蜘蛛的那一段，只有地上一地蜘蛛的尸体，原本楼道里遍布的蛛丝也都不见。景渠惊讶，是谁这么强大，她慢慢走过去，离柜台还有两米的时候站住了。
　　柜台里的椅子上躺着一具女护士的尸体，还穿着浅粉的护士服，骨头是呈现死气的暗灰色。她斜倒在椅子上，头顶昏黄的灯泡晃晃悠悠，面前的电脑显示屏闪着蓝光。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世界和状态，她可能不会怕，但现在，景渠觉得一股没来由的冷气从脚底窜上头顶，虽然按理说来，现在根本没人能看到她。
　　景渠小心翼翼的绕进柜台里，看到电脑显示屏的时候她愣住了，如果她不是隐身状态，刚刚她站在楼道里注视着这具女尸的样子，就是电脑里的样子。电脑维持在这样一张图上不动，场景颇诡异，可是她没有感知到任何魔力，人类，魂族，或是怪物，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景渠找到监控室进去，门正对着显示器，一面弧形的墙上挂了至少不下四十台显示屏。景渠关上门，她已经看见了华鸣山，带着四个人在和魂族战斗，宫宓和宁寒烟刚走过一个监控的范围，齐归羽和端木凛不在屏幕上。景渠走近，一个接一个的快速查看，在右下角的一个显示屏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秦然，他身后跟着的是空罗！这两个家伙开打了！她的心突然一揪，凑过去看下面的标签，五楼！景渠转身就要下去，却无意间瞟见了一楼柜台的监控摄像，她懵了一下，那具女尸呢？！电脑还在发着莹莹蓝光。
　　景渠再次转回去，视线在不同的监控器上跳动，在一条走廊的尽头看到了那具女尸，离监视器有些远，看的并不很清楚，但是那身粉色的护士服在这样的环境下太过扎眼。景渠再仔细一看，浑身打了个冷颤，这就是监控室外面那个走廊啊。蜘蛛都死了，那个八眼怪物不知所踪，门外有具诡异的尸体，一楼怎么比下面几层诡异这么多？景渠深呼一口气，她必须，下五楼！
　　推开门一眼看见远处的死尸，一身恶寒又泛起来，景渠按照记忆往下跑，转过一个弯，景渠惊恐的看着几乎就在脸前的女尸，离她不够两米远。景渠面无表情的走过，瞟了一眼旁边的房间，不是监控室。转过两个走廊，同样的场景，她又瞟一眼旁边的房间，门和之前看到的不是一个位置。又重复了两三遍之后，终于有一点不一样了，她看到了那只八眼怪物。怪物站的离女尸很远，半晌突然转动脑袋，望向了景渠，景渠一愣，它能看见自己？景渠慢慢的移动过去，它的目光移动的很慢，但是仍然处于移动状态，景渠不解，虫母的分泌物不可能没有用，可是它真的能看见自己！
　　一阵颤栗顺着脊髓飞快的冲上头皮，景渠拔腿就跑，本来有些恐惧的怪物看到景渠冲过来，猛地抬起手臂朝着景渠砸了过去。景渠半转身体，擦着他的拳头过去，手中握上一把长刀，抬手切了下去，长刀卡在一半的地方再也切不下去。怪物痛的叫了起来，声音和他的体形完全不符合，分贝很高的尖利叫声让景渠耳朵疼。他举起手臂，长刀甩了出去，怪物开始疯狂的甩动手臂朝着景渠攻击过去，景渠飞快的在空间里跳动，她是想清掉这个家伙的，他太碍事了。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转动，从斜视变成正位，景渠意识到他的眼睛是可以攻击的。景渠转到他身后在后颈踹了一脚，怪物的手臂随即伸向后面要抓她，却由于不稳翻了下去，景渠跳下来趴在他背上，匕首直接插进他的脖子里。怪物吃痛翻身，景渠起身后退几步，甩出精神力套住他的脖子，精神力本身就具有伤害，她还在把匕首往里推。这家伙身上的脂肪无形中形成了保护层，景渠刚才一刀插下去几乎没怎么见血。
　　怪物尖嚎一声，景渠散掉精神力，藏进空间里，却惊异的发现她又摔了出来，刚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怪物正直直的盯着她，她想起来却不能动，那家伙的眼睛这么厉害吗？是空间能力还是别的？当怪物正要走近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睛慢慢回到斜视的位置，后退了一步之后又盯了她一会，然后转身，从走到跑，速度越来越快。景渠愣了一下，慢慢活动身体，有点僵硬，她环视四周，感知稍微放的远了一点，没什么危险。稍稍松一口气之后却惊觉，那具女尸，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