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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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言站在走廊的阴影里，面色凝重，伫立望着白起和王子宇渐渐走远。
隐隐约约，黑暗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新的身影。
“噫，其实他戴眼镜还是挺好看的。不过那不是许墨的眼镜咩？”一个欢脱的声音传来。
一个帅气的金发男子穿着一身小西装，带着一个镶着银边的黑色面具，蹦蹦跳跳的出现了。
“你这面具太引人注目了。”李泽言皱眉。
“我不戴面具更引人注目，这是我最朴素的面具了。”金发男子嘟囔，“倒是你，明明知道这种豪宅里到处都是监控，怎么放心大胆的在走廊里‘幽会’？”
“难道你没有帮我摆平吗？超级黑客？”
“行行行，”周棋洛摆手，“这下又欠我一个人情啦！”
“如果你执意觉得是我欠你人情的话……”
“好好好，我还你一个人情好吧，大资本家。”周棋洛认输，“话说，你那么给白起说真的没问题吗？”
“我只是想让他提高警惕。要是我把真相告诉那个傻子，钟琳可能会家庭暴力死我。”李泽言撇嘴。
“唉，也多亏了他傻，这么久了都没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了Evol又是为什么记忆不完整……”
“可能他意识到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线索顺藤摸瓜推理回去，”李泽言摸摸下巴，“和叶家的小子搞在一起，也是他自找的。”
“别这么说呀，”周棋洛拍了一下李泽言的肩，“我觉得叶修挺好的，说不定最后还是我们这边的——他可是个无所不能的终极Evolver。”
“可是他姓叶，你觉得他斗得过他家族？”李泽言挑眉。
“大不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周棋洛慷慨激昂。
李泽言干笑两声。
“行了我开玩笑的，”周棋洛看着李泽言觉得特别尴尬，“我也先走了，去找找我的小伙伴们。”
说着周棋洛背着手欢快离开。
“你们是被邀请的？还是自己来的？”李泽言对周棋洛的背影问。
“当然是被邀请。”周棋洛答道，“叶盛最近可是求贤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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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叶修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叫了一声。
老人背对着门口，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半晌没有人说话。空气一片静默，尴尬凝结成冰。
叶秋深吸一口气，打算身先士卒打破沉默。
没想到，突然叶修发出一声轻笑。
没有通过鼻子，不是那种轻蔑的笑，反而有些亲昵。
“爸，我错了。”
在叶秋惊愕的目光下，叶修微微欠身，鞠躬道歉。
“为什么错了？”老人略沙哑的声音拔高。
“我不应该这么任性。”叶修道，“不该让你们挂念这么久。”
不知为何，空气又静默了，叶秋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还不如杵在墙边的书架。
良久，老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说是老人，却根本无法凭外貌将叶盛划分到老人的范畴。叶盛虽两鬓已斑，两只眼睛却依旧闪着锐利的光，一如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小秋，你先出去，我和你哥谈谈。”叶盛开口。
叶秋在犹豫是否该出去——他怕他一走，这父子俩可能会将屋顶掀翻。
可就目前这种完全意料之外走势来看，就算他离开也完全没有问题，两人似乎都还很冷静。
“没事儿，”叶修笑道，“叶秋你太碍事了，还是先出去吧。”
叶秋一脸日了狗的表情，瞪了叶修一眼，开门出去了。
“你怎么还是不肯对你弟弟稍微温柔点呢？”叶秋走后，叶盛道。
“他呀，需要吗？”叶修耸肩。
叶盛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叶修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转身用门口的水壶替叶盛沏了杯热茶，问道：“这么着急要我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盛刚想开口说话，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然闭嘴。
然后他皱着眉：“你想起来了？”
“一些吧，”叶修把热气腾腾的茶递给叶盛，“小心烫。所以我猜，你当时和那些人签订了一些协议？然后成了背锅侠？”
叶盛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叶修：这人怎么聪明得这么讨厌、这么聪明人不愧是我儿子。
“所以就是那个科研组织主导了BlackSwan计划吗？”叶修问。
叶盛默认。
“你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不能仔细看一眼吗？你当时好歹也是个高学历高智商高收入的大老板呀。”
“闭嘴。”叶盛恼火，“要是你的儿子也性命攸关了你来试试！那是当时唯一的方法！”
“于是你就把你另一个儿子出卖成了实验室的小白鼠，毁了他的一生？”
叶盛苍老的手仅仅捏住滚烫的茶杯，骨节是枯朽的黄。
“别，很烫，再等它凉会儿。”叶修轻轻掰开叶盛的手，“爸，你别自作多情了，就凭你，还不足以毁掉我一生。”
两人相顾无言。
“哪能叫毁呢？”叶修突然笑了，“多亏了你，我才进入了不一样的世界，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找到了心仪的工作，遇到了心仪的人。而这些，都是苦逼叶秋所得不到的。”
叶盛望着叶修，似乎要被年轻人眼中诚恳的洪流淹没击垮。他坚固的威严矜傲外壳倏然被敲开了一条裂缝，亲情的温暖一下子全挤了进去，沧桑与无力突然散了出来。
此刻的叶盛彻底变成了一个老人，心里却似个孩子。
他感到疲惫，却又欣慰。
叶修补充道：“你的事我干涉不了，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望着难得正经的叶修，叶盛感慨万千，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叶修望着无言的叶盛，半挑眉：“天哪不会吧，爸你已经成为任邪恶势力摆布的傀儡了吗？”
叶盛气得糊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叶修理了理被叶盛拍乱的发型——老人家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重。
“叶修，你不是游戏玩得很好吗？”叶盛突然开口。
“是啊。”
“那你帮我玩个游戏，只许赢，不许输。”叶秋严肃道。
“行。”叶修沉思片刻，还是答道。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我还邀请了一些黑客来帮助你。”
叶修扶额，确实请黑客开挂是玩游戏胜利的一种好方法，不过……良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我一会儿再给你介绍我的一个‘朋友’。”叶盛最后两个字咬得很紧。
“嗯。”
叶修能听出来，这位“朋友”大概就是BlackSwan那边的人，与他们不共戴天，另叶盛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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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瘸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子宇聊天，王子宇却几乎在走神，根本不在状态。
“怎么了？”白起不解的问。
“没什么。”王子宇甩甩脑袋，强行转移注意力，“白队你看门口进来的那几个人的气场好可怕，看他们的打扮，会不会是军人啊？”
“军人？”白起笑了，“叶修他爸怎么会认识军人？”
白起寻着他的目光向门口望去。在看清门口军绿色里簇拥着的人时，他呆住了。
如五雷轰顶般，炸毁了他整个脑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子宇感觉白起突然僵硬成了一块冰凉坚硬的石像。
“怎么了？”这回换王子宇来问了。
白起的舌头仿佛被冻成了木棍，已失去了说话的功能。他的目光又直又空洞，恐惧与绝望毫不掩饰的散发了出来。
那个穿军装的高大男子似乎感觉到了白起的视线，猛地朝他看过去。
白起觉得自己瞬间被万箭穿心，里里外外扎了个透，整个心脏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往外淌着畏惧。
那个男人微微皱眉，似乎想要看穿白起表皮之下的灵魂。
白起僵硬的一个颤抖都发不出，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此时多亏他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使他完全与自己曾经的风格背道而驰。这么十多年之后，他渴求对方千万不要认出自己。
上帝似乎听到了白起的祈祷。军装男子率先移开目光，转身拐入了去二楼的楼梯间。
“怎么了，将军？”他身后的人恭敬的问。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军装男子紧锁眉头。
“白队，白队，你没事吧。”王子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白起。在他眼里，白起永远临危不惧，沉着冷静，很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唯独这次。
“小王，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可能无法继续执行任务了，抱歉。”白起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帮我联系一下刘局。”
“可是白队，这里没有信号了……奇怪，明明我之前来找你的时候还有的。”王子宇捣鼓着自己的手机。
“没关系，我先出去再说。”说着白起向门口走去。
明明刚才还动弹不得的白起突然健步如飞，恨不得下一秒就离开这个鬼地方，王子宇拦都拦不住。
“对……对不起，我胃病犯了，可能无法再坚持下去，请让我出去。”白起用颤抖的声音告诉门口的仆人。
白起的脸色青白，有气出没气进，还真有点胃病发作的意味。
仆人内心看到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心生感慨：唉，多好的孩子，一定又被老爷拒绝又批评后才会这么痛苦想溜出去吧。
“对不起，我们这里进来了就不能出去，只有离席时间到了出口才会打开。”仆人遗憾的说，“但里面有配备的医生，你可以去医务室让他们给你开一点阵痛药。”
仆人看见白起的汗水都快滴在地上了。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仆人安慰道。
白起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王子宇揣着一肚子疑问，却一个也问不出口，只能默默扶着白起，颇有种清洁工人掺着吐到走不动路的客人的感觉。
白起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心中天人交战。不知怎地，他突然有一股奇异的渴望——好想看到某人漫不经心的笑容，听到某人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调侃自己胆小。每当这个时候，白起的恐惧都会转换为想暴揍某人的冲动，仿佛有那个人在，一切都不成问题，一切都小菜一碟。
那个人现在还在二楼和他父亲谈话。
白起突然想到刚才军装男人的前进方向，心里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这份预感浮上冰河表面，白起就分神了。他透过不太清晰的眼镜面看到来自地面的反射，看见前面又站着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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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刚健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叶盛全身一震，放下手中的杯子前去开门。叶修也站起身退到门边，十分恭敬的样子。
门开了。
“将军您请，您大驾光临，令寒舍蓬壁生辉。”叶盛迎了上去。
“收起你的那一套。”来客身着军装，肩膀上的几颗星星闪着仿佛能刺穿人的虹膜，他中气十足道，“今晚的准备好了妈？”
“准备好了。”叶盛应道。
对方冷笑一声。
就算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威压却已灌满了整个房间，使人窒息。
“希望这次别出什么幺蛾子。”
叶盛点头。
将军头微微一偏，环视整个书房的布置，最后终于看到了门边的叶修。
叶修微笑。
他内心早已泛起万丈波澜。这位身着军装的客人，眉宇间的戾气和白起如出一辙。尽管他鬓已微霜，却依旧可以准确的辨认出，他就是白起那张合照里的男人。
尤其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的大脑，直达心脏。
白起的父亲，白将军眯起眼睛，感觉门边的这个年轻人还懂得怎样隐匿自己的气息，不简单。
“这位是……”
“我的远房亲侄。”叶盛道。
“这个远房亲侄和你儿子还长得挺像呵，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盛尴尬的没有接话。
叶修道：“能和叶少爷长得像是我的荣幸。”
白将军耸耸鼻子，像一只满口獠牙的饿狼在确认自己的猎物。他目光牢牢锁定着叶修，似想在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所有尖刀一般的威压到了叶修那里便如被吸入黑洞一般，消失不见。
白将军挑了挑眉，忽然伸出一只手。
叶修会意，淡定的握了上去。
“小叶，这是白将军。”叶盛介绍道。
“白将军好。”
两只手轻轻的触碰中，叶修摸出了白将军虎口处经常握木仓的茧，白将军也摸出了只有常握鼠标才有的茧。
“看不出来小叶还是个网瘾少年？”白将军调侃，施加的威压却分毫不减。，“我儿子最近刚读大学，也天天和电脑难舍难分。”
叶修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儿子指的是白起的弟弟而不是白起。他松开白将军的手，率先切断了涌动的暗流。
“这样，小叶你先带白将军下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叶盛岔开话题。
“好，白将军，这边请。”叶修侧身将门口让出来。
白将军看了眼这个举止成熟的年轻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昂首阔步迈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