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霖铃终不怨》钟无非

22、第二十二章

　　“云彩？你怎的在这里坐着？”

　　任霖铃差点忘了这个花园是主院到她的院子的必经之地，这吴氏得了信知道女儿醒过来了，喜滋滋地赶过来去看望女儿，没想到云彩没在女儿屋中却在花园里。

　　“夫人，原来您在这里。我见小姐醒过来了便想着去告诉你这个喜讯，没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一时间竟迷了路。”任霖铃装作惊喜的模样说道。

　　吴氏笑道：“快些来吧，我们一起过去。你可真是个福星，你一来，霖铃就醒了。”

　　任霖铃心虚地跟在吴氏身后，心想这在她身体里的到底是谁。难道是云彩？两个人互换了魂灵也是有可能的。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任霖铃的闺房里。

　　“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为娘可担心死了，现在感觉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吴氏走近抓着任霖铃的手说道。

　　任霖铃见那冒牌货左右环顾了一眼，迷茫地说道：“您是？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吴氏惊道：“儿啊，你不认得娘亲了吗？我是你娘亲啊！”

　　那冒牌货摇摇头道：“我有些头疼，脑海里一片空白，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吴氏便又哭了起来。

　　任霖铃眼睁睁地看着这冒牌货演戏，心想等自己摸清她的底细，迟早要揭穿她！她遂上前劝慰吴氏，说道：“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小姐才刚刚醒来，可能还没恢复过来。等再过段日子再看罢。”

　　任霖铃轻声细语地劝慰，吴氏慢慢止住了哭泣。开始同那冒牌货介绍起家里的情况来，却见那冒牌货拿眼睛瞥了她一眼，道：“这位姑娘看着好生面善，是之前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的吗？”

　　任霖铃与她对视，那人却坦然看着她，一派诚挚的做派。

　　“可又是胡说了。这位姑娘不是家里的丫鬟，是你鹤鸣哥哥送过来专门照顾你的。我看鹤鸣找对了人，她一来你便醒了。天底下竟然有这般巧的事。”吴氏说道。

　　那冒牌货挑了挑眉，道：“哦？我还以为是府中的丫鬟呢，失礼了。”

　　任霖铃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说了一会子话，那冒牌货就表现得很疲乏了，说自己想休息。吴氏便依了她，让她好生睡一觉。又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一定记得醒过来，别像之前似的总是不醒。你不是最爱吃城东点心铺子里的核桃酥配羊奶么？为娘现在就让人去买，你可记得一会儿要起来吃。”

　　这是生怕她又像前面两次一样昏睡不醒。

　　那冒牌货点点头，给自己掖好了被子，竟自顾自头朝里头睡下了。吴氏有些意外，叫其他人都退出房间，自己也走出来轻轻把门合上。

　　任霖铃注意到吴氏情绪较之前进门的时候来说低落了许多，便问道：“夫人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吴氏先是摇了摇头，随即说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你跟我过来，别扰了小姐睡觉。”

　　两人走了一段走到回廊里，吴氏才又开口说道：“我是担心小姐的病情。原以为她醒过来了，就好了。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便罢了，她对着我也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话也少了许多。”

　　任霖铃猜想多半是那个冒牌货怕多说多错，索性少说几句话，免得露馅，但是引得吴氏白白伤心起来。想想任太尉现在人在外面打仗，女儿又是这种情况，吴氏还操心着府中一应杂事，真是愁也要愁死了。

　　“小姐初初苏醒，恢复尚且需要时间也是常事。夫人若是不放心，大可请大夫来看看小姐的身体。若是无碍，只是不记事，倒是没多大的影响。小姐现在谁都不认识，对夫人也不敢多亲近罢了。”任霖铃说道。

　　吴氏点点头，道：“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我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叫你平日里好好注意些小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及时知会我一声。”

　　果然，下午吴氏就请了大夫过府来诊治。大夫得出的结论是身体基本正常，之前未清的余毒经过这一段时间也排出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所以开了一副补身子的汤药。

　　“大夫，真的一切正常？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都不认识。”吴氏等到大夫出了房间追问道。

　　那大夫说道：“老夫行医多年，有病没病一诊脉象便知，令爱身体无碍。对于失忆这种现象，我在医书上也曾见到过几个例子，有的是过一阵子自然就恢复了，也有的始终都没有恢复。或许跟之前令爱中毒有关，但夫人且放心，这失忆对身体是没有妨碍的。”

　　“其实忘记从前对她而言也并不算什么坏事。”吴氏低声叹道。

　　任霖铃守着那个冒牌货半日，她似乎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就算任霖铃有心挑起话头，她通常也只接一句半句，两个人话不投机根本没法多说。任霖铃便留心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发呆完了便走到铜镜面前，先是皱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最后发着呆看着自己胸前的不平之处良久。任霖铃被她看得发毛，虽然现在身子在别人那里，但是这感觉仿佛她自己被赤裸裸地打量了一番似的。

　　任霖铃正想着，看见春柳端了一盘核桃酥进来，旁边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从她面前经过时，她不禁吞了口口水。吴氏记得一点都不错，正是她爱吃的。只不过此时春柳端过来不是给她吃，而是径直放到那个冒牌货面前，道：“小姐，用些点心吧。”

　　任霖铃干脆把脸转向一旁，眼不见为净。她此刻倚在门口，天气不知不觉就入了冬，到底是开始冷了。这一年好像就快要过去了。任霖铃看着天空慢慢昏暗下来，春柳不知何时已经把屋中的灯点亮了。任霖铃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灯下自己的侧脸，头回觉得不认识自己，只因为那人实在是太安静了。她默默捻起一块糕点吃着，仿佛并不感觉到十分好吃，只是重复吃的这个动作。过了一会儿又随手端起羊奶轻啜一口。

　　察觉到任霖铃的目光，道：“想吃？”

　　任霖铃嗅着那香气直在鼻尖打转，但摇摇头，道：“不想。”

　　那人便轻笑了一声。

　　任霖铃呆了呆。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也会出现这种表情。她从前也爱笑，但对镜自照，笑起来是眉也弯眼也弯，一派天真可爱。不像这人，嘴角微弯，眼睛里是看穿她的笃定。

　　这人，十分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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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惹，现在这种设定是不是触到你们的雷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