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亦有侠道》林中烟萝

3、第 3 章

　　策马跑上一道山梁，橐橐马蹄声轻踏过山间的小道，云朵似少女面上白纱优雅地飘舞。
　　远眺，有高山好似剑戟誓要刺破天空。鸟瞰山脚，又是一片辽阔的草甸，断断续续传来野花的清香。
　　稍前的少年郎的发带随着骏马奔驰在疾风中飘舞，一袭黑色夜行服衬得少年眉眼清俊，颇带英气。
　　落后的少年，实则女儿身，身着布衣，但自带贵气，两条弯眉紧蹙，眼睛倔强地盯着前方的少年。

　　又绕过了一个山坡，黑衣少年突然勒马停住，白皙却略带茧的手指拢过汗湿的额发。
　　后面的“少年”也赶紧停住，有些生气的看着黑衣少郎说道：“穆白！为何你一看我就跑？”
　　“那你又是为何一定要追我？”
　　“我都说了，我是想跟着你拜师学艺！”被枝叶剪裁得七零八落的阳光斑驳地落在葛生的面庞，饶是如此也无法将她那精致的面容减分一丝一毫。
　　穆白有些无奈地一笑，微微露出两侧的虎牙：“那我也都说了，我们暮白宫是万万不允私自收徒的，小兄弟，你大可去找其他门派的前辈学习。”
　　“我不管，你是武林第一，我就要找你……喂！你怎么又跑了！”

　　山脚的茶铺，只有三三两两的过客。
　　穆白在专心的饮茶，而对面伪装成村野小子的葛小姐依然在喋喋不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家几代清贫，爹娘一直盼望我能出人头地，让我到江湖闯荡，一路风风雨雨，我翻山越岭，杀狼斗虎，伤痕累累。但是我不怕！我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在等一个结局，就是遇见你！……”
　　穆白放下铜钱，起身上马，葛小姐赶忙紧追。

　　林间小道，花香芬郁，马儿在溪边欢饮。
　　穆白运使轻功在林间摘果充饥，葛生一边用布擦拭着果子，一边诉说着传奇往事：
　　“我出生那年，天降福甘，有巫婆来到我家乡说我骨骼清奇定是练武好材料。到了我两岁那年，父亲背着我上山采药，遇到了豺狼，我爹和它大战十二回合扔未分出胜负，我扔了一颗石子，竟恰好落到那豺狼的天阴穴……”
　　穆白向葛生嘴里投了一颗小果子，命中！

　　“所谓人生如寄，缥缈如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吧。我们的缘分在第一次见面就确立了，你递给我的榴莲酥就是我们相识的最好证明……”
　　穆白翻了个身，往耳朵里塞了个棉团。清净。

　　下弦月的夜，星星漫天。一只黑鸽蒲扇翎翅落在客栈的木雕窗前，颀长的少年伸手解下黑鸽绑在右脚上的木盒，打开暗层，拿出放在其中的一张空白的卷纸。从怀里取出荧光药剂轻轻浇上去，一行字慢慢浮现。
　　穆白轻轻揉搓纸条，纸条渐渐成灰，悠悠落在地面。回头望了眼在床上酣睡的葛生，少年睡的很轻，嘴角轻轻抿着，好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花事。王穆白微微摇了摇头，抿唇一笑。
　　“江南首富长女，葛生。此外无他。“
　　穆白回想起一次见到她，她微微窘面的神情，清澈的眸子里也只是对武林的渴望。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让她接触这尘世繁华，这江湖冗杂。我在这纷乱江湖见过形形色色，你是否是我意愿珍藏不掺加杂色的碧玉？葛生。

　　翌日清晨，茶阁亭台。
　　“大侠，你今天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终于发现我骨骼清奇？”葛生被大侠盯着有些坐立难安。
　　“就是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清秀的。“穆白有些别扭地接着说，”咳，我愿意授你武功。”
　　“哎？哎？大侠你夸我了！还说愿意教我武功？”
　　“是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有点后悔了……”
　　葛生赶紧一手按住穆白，一手举起来示意掌柜，“师傅别介啊！ 掌柜的再来十份桂花香糕！“
　　穆白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桂花糕好吃你才突然好心情答应我的么？”葛生一派天真。

　　总之穆白作为武林首席还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倒是一招一式教起来，小徒弟葛生也像模像样地学起来，直到成为葛生的师傅若干天之后，穆白才意识到葛生是一门心思拜师求武的。
　　而且那种求学欲望着实吓到了穆白。
　　原本以为这徒弟本是十指未着阳春水的大小姐，就算有十分的兴致也难有几分成就。如此看来，是穆白想错了。因为他终于见识到能把师傅都累到不行，还能保持标准姿势练习的徒弟。
　　虽然有一些招式难以理解，不过幸好，穆白的耐心不错，又是仗义执言的侠客，在不遗余力一遍遍重复招式，基础训练也和葛生一起完成之下，还是使得葛生有不小的进步。
　　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呢？为了所谓的行侠仗义，武道之说？

　　下弦月的夜，星星漫天。
　　在一次习武至深夜，两人躺在半坡上，有不知名的花香袭绕，有明朗的星幕在头顶。
　　穆白转头看着葛生微闭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不寻常的一丝悲伤。他突然就很想问葛生：
　　“你究竟为什么一心想学武？“
　　葛生微怔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又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道：“为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