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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坦白 ...

  •   不同于东南之地的温暖湿润、沃土千里,北荒是一个气候干爽、四季分明的地方,少见平坦之地,遍布琼山峻岭、急流险滩,凡人所食之物难以生长,故人烟稀少,妖魔聚集。
      白真的府邸就坐落在夏周城,夏周城从无四时之变化,终年凉爽如秋,泉水绕城,繁花硕果累累挂于枝头,是北荒少有的适合人族生存的地方。
      不过虽然条件如此优越,夏周的凡人却是很少,这是因为在强大的武力面前任何的营营苟且都是枉费心思。妖族得天独厚,受众多神邸眷顾,于修炼一途比人类坦荡得多,实力强大的妖族比比皆是,夏周作为北荒第一大城,实际上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妖城。
      妖族向来以血脉传承,高贵的血脉一出生就是仙胎,低等的血脉终其一生也只是浑浑噩噩没有灵智,可谓是出身决定命运,血脉决定一切。等级的压制虽然令妖绝望,但也大大减少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妖族的战争都是直截了当的,白真调解过无数次两族间的战争,但是像骁月和尧汉这样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也是真没遇到过。
      白真驾云途中默默思忖,剑灵虽然浴血而生,性格冲动暴躁在所难免,但轩辕剑本体是首山之铜,按理说应该是一个心思通达、刚正不阿的的精怪,怎么就成了焉逢这种是非不分、卖弟求荣的人。
      夏周的城中心是一片空地,上面盖满奇形怪状的商铺,弯弯曲曲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白真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沿着街边慢慢的踱步。
      白真常年住在十里桃林,极少回夏周城,更别提在街市上闲逛。故甫一出现,就有眼尖的妖激动又惶恐的想要围上来,又被白真的眼刀吓得缩回去,一边心不在焉的挑选货物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他们的帝君。
      白真知道这些妖只是好奇,毕竟自己渡劫一走就是多年,所以也不在意他们的小动作,径自走到一处僻静地,抬手召唤出焉逢。
      焉逢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好像在一条非常陌生的大街上。
      不对,岂止是陌生,简直是诡异。
      正对着焉逢的是个卖海产的地摊,而地摊的顾客却是一个满身肌肉、顶着一颗鱼头的怪物,鱼头怪满是尖利牙齿的大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倒是成年大汉的声音,正斗志昂扬的跟一个圆墩墩的矮小老头摊主讨价还价。摊主身量像个孩童,却是满脸皱纹,一边操着尖利的声音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的货物一边用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朝这边乱瞟。
      这他妈是个什么鬼地方,焉逢汗毛倒竖,僵硬的偏头看了看左右,只见,笑嘻嘻挎着篮子快步走的小妇人,长得倒是与人无异,甚至还美艳三分,但那腰肢简直扭出花来,一摇三晃的,焉逢敢拿自己的头打赌,这裙子底下绝对不可能是腿;还有脸上手上斑斑驳驳长着紫色黄色羽毛的年轻男人,正跟一个从头到脚绿油油的女孩子甜甜蜜蜜的分食一堆亮晶晶的圆球;还有那长着杂色大尾巴的男人,扑腾着打滚的小牛犊,长得妖异美艳的不辨雌雄的年青人……
      最恐怖的是,这些妖魔鬼怪都在偷偷朝着这边瞧。焉逢背上起了一层冷汗,颤抖着手去拔轩辕剑
      剑刚露出一丝寒锋,就被人按住了。焉逢忙低头一看,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按在剑柄上,状似随意,但自己使劲拔了两次,剑身不动分毫。
      焉逢心道不好,猛地抬头看向身边人,愣了愣,开口道:“你是谁?狐狸精呢?”
      白真蹙眉,道:“你不知道我是谁?耍什么花招”
      焉逢上下打量了眼前人,虽然跟暮云的相貌九分九的相似,但是暮云不满双十年华,就算面上再冷傲孤僻,也不过是个少年,而这个人已经是青年模样,并且乌发垂腰,满身轻纱薄锦,较暮云少了些稚嫩多了些矜贵,眉宇间自然流露的是漫不经心的随性,但是站在那就让焉逢隐隐感觉危险,结合刚才见到的满街妖怪,焉逢猜测这大概就是修成仙了吧!

      焉逢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死死地盯着白真道:“现在什么朝代了?我睡了多少年?”
      “朝代?”白真只当焉逢没见这么多异族的城市,误以为被封印太久,世间已经变了模样,解释道:“朝代没变,骁月和尧汉的战争还没结束呢。这里是北荒的夏周城”。
      “什么荒?北荒是什么地方?”
      “北荒就是大地的北边一方,人族都住在东南和南边,只有修士才能跨过荒界去往不同的荒地居住,普通的人族生生世世都只能待在同一荒内。你化灵后没有以前的记忆,等你什么时候从云中向下一观,自然就明了了”
      焉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皱着眉思忖了一番,接着道:“所以说北荒都是妖怪,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带你来我的地盘,当然是杀人灭口了,死也让你当个明白鬼”,白真附送一枚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假笑。
      焉逢怒道:“你想杀我就直接动手,我焉逢堂堂八尺男儿,岂是贪生怕死纸之辈,何必绕来绕去?”
      “唉,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白真装出痛心的样子,叹气道:“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杀了你呢,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能对得起自己吗?。
      焉逢肺都要气炸了,仓啷一声拔出轩辕剑,剑尖直指白真心口。
      白真慢悠悠的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剑锋,道:“下次直接把剑对自己胸口,这样死的概率大些。剑对着我,没有用。你若是法力不济驾驭不了这把剑,我不介意暂时替你保管”。
      说罢,白真变压为捏,捉住锋利的剑刃,竟是要直接把轩辕剑夺过来。
      焉逢被白真的狂妄气的浑身发抖,脚下的青砖地被生生踩出一个深坑,双手紧握剑柄,使出浑身力气对抗剑尖传来的力道。但实力的悬殊犹如天堑,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努力都是浮云,轩辕剑就像手中滑溜溜的鱼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拽走了。
      焉逢脸憋的通红,呼哧呼哧喘气,心里已经把白真的祖宗问候了十七八遍。
      焉逢看着这个跟弟弟长得九成相似的煞神,心理恼怒至极。顶着一张跟暮云一模一样的脸,确没有暮云半分善良,专横独断,我行我素,没有丝毫道理可讲,可偏偏法力又深不可测,自己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这等憋屈的感觉,简直令人抓狂。
      焉逢此时却是想起暮云的好来,从来不自持武功高强而对自己不尊重,就算自己的兄弟故意找他的麻烦,他也会顾忌自己的面子忍下来,而这个煞神,整天口口声声说暮云就是他,呸,自己就算没做好,对不起弟弟,但是暮云通情达理,再难过也不可能来伤害自己这个哥的。
      “妖就是妖,修成仙也不改不了狠毒残暴的本性,要是他没说谎,真的是暮云,自己当初就应该狠狠心大义灭亲,直接为民除害了”焉逢愤愤的想。
      焉逢的眼中的愤恨之意太过强烈,白真想不注意都难,不快的皱了下眉,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习惯了暮云对你好,习惯了在他面前摆兄长的谱,但你要搞清楚,那个暮云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可不是你那个傻弟弟”。
      “那你到底是谁?暮云既然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又说你是他?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焉逢被戳穿心思后恼羞成怒道。
      白真懒得回答,而随手朝着大街一指,道:“瞧见这条街的妖们了吗?凡是化形的,都修炼了千年之久,就对面那个摆摊的老耗子精,也有五千多岁了,如果修成仙身,则妖气尽除,但就算血脉好的,也也得修炼近万年了。你猜我多少岁?”
      这话题转的太突然,焉逢看着他那满是翩翩少年气的脸,脑子里蹦出几个以万为单位的数字,但是这对只有一世凡人记忆的焉逢来说太惊悚了,所以话在嘴边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白真并不想知道他的答案,径直道:“本上神数万年前便是这北荒的君主,至于具体年龄,也就是个不重要的数字罢了”。
      焉逢如遭雷劈,道:“你是这个什么荒的君主?”
      “北荒”,白真耐心的纠正道。
      焉逢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神仙,堂堂一荒之主,拿我开涮有意思吗?你冒充我弟弟干什么?你要轩辕剑的话直接抢就是了,谁还能拦得住你吗?”
      白真摇头道:“我对轩辕剑可没什么兴趣,要不是被天道坑了一把,我这辈子都不想跟轩辕剑扯上什么关系”。
      “天道?”焉逢听到天道二字心中蓦然一动,心中有种隐隐约约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对,天道”,白真察觉到焉逢突然陷入一种放空的状态,故意重复了一遍天道二字。
      但可惜这次重复没什么效果,焉逢又恢复了紧皱眉头的迷惑样子。白真意兴阑珊一挥衣袖,道:“回我的府邸再说吧,这里太吵了,本来今天也打算告诉你事实的”。
      太吵了???!竖起耳朵听的正起劲的众妖表示自己为了听墙角都快变成提线木偶人了,话都忘了说了,哪里吵了!
      焉逢突然意识到周围有点奇怪,明明是繁华热闹的大街,怎么自己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
      焉逢这么想着侧头一瞥,一街的妖们手底脚下动作不停,嘴巴也张张合合的,看起来各个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就是,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焉逢以为是白真施了什么禁声术,刚想开口问,就听到嗡的一声,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
      猛地在耳旁炸响。
      焉逢惊骇的张大嘴,刚刚一直杵在这儿上演哑剧的妖怪们仓皇四窜,眨眼间就不见踪影,新来的妖怪瞬间补上空位,各个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目不斜视的挑选货物。
      规矩呢?皇家颜面呢?这都光天化日的在眼皮子底下偷听了,这是要造反啊!焉逢瞪着眼珠子等着看白真勃然大怒。
      白真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反而自豪道:“夏周城里难得来一个新面孔,我又好久没有回来,他们有些好奇也是难免的,你不要介意,我这北荒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更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待几天就知道了”。
      焉逢刚想说谁要在这待几天,就见一个摸约十二三岁的孩童一脸喜气的跑过来,边跑边喊:“四叔,你可算回来了,我在隔壁街就听到人们议论你了”
      “哦,他们说我什么了?”白真对云生笑道。
      “说四叔你成了上神,大家都羡慕的很,说要来咱们府邸周围多转转,说不定可以沾到四叔你的运道。对了,还说,四叔你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妖,就是面前的这位吧”,云生边说边打量焉逢。
      白真点头微笑道:“是的,这是轩辕剑灵,焉逢”。
      “轩辕剑灵”云生小小惊呼了一声,眼中满是憧憬,“那不是墨渊上神的佩剑吗?这这这,居然化灵了?”
      “嗯,先回去吧,回去让你看个够”,白真单手托着轩辕剑,转来转去,像是把玩大号的判官笔,边转边朝府邸走去。
      云生脆声应下,拉起焉逢的衣袖赶紧跟上。
      焉逢猝不及防的被拽了一个踉跄,对北荒的妖怪实力又有了新认识。

      白真的府邸从外面看跟普通的王公贵族并无差别,但一入大门便是宽阔的大厅,院落皆无。而厅也是十分的古怪,无窗无扇确有流水蜿蜒,墙壁也非砖瓦土坯而是平整如镜的青石,石壁上嵌无数硕大的夜明珠,照的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厅中摆设极度简单,一套古朴的石桌石凳而已,流水穿厅而过,旁边栽着鲜花几从。
      这简直就是个加了四面墙和屋顶的院子,焉逢如实吐槽。
      白真随意的坐在石凳上,一只胳膊撑着头,抬眼看向焉逢,道:“坐,我有个故事讲给你听”。
      焉逢将信将疑的坐下,不知道白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故事没什么稀奇,跟讲修仙话的本子差不多,除了主人公都是焉逢熟悉的人物。
      焉逢听完后,眉头紧锁,道:“你就是那个历劫的上仙,我就是那个化形的剑灵,暮云这这一世只是你渡劫的考验?“
      白真挑了挑眉,赞许道:“轩辕剑灵还是很聪明嘛,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渡劫,你化形,本来是两不相干的事,但天道偏偏让两件事连在一起了,所以说,你的劫中有我,我的劫中也有你,如今我的劫过了,你的劫,看样子,还没完全过呀!”
      “你这什么意思?你成了上神,我化了形,我们的劫不是都过了吗?”
      “非也非也”,白真道,“你没发现自己虽然成了轩辕剑灵,但既没有轩辕剑的记忆,也不能自如运用轩辕剑的能力?”
      “是”
      白真端正身姿,正色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死过”。
      焉逢骤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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