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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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八景还是出了阵，头上缠着纱布出的。
剑灵与付丧神不同，他们能够自愈。所以手入室的修复池对他没有效果，审神者灵力的温养修复也是同样的道理。
右手还是老样子，连剑都握不住。八景挥灵穿好外袍后，拿着已穿过剑璏的腰带，没有多做犹豫，就把本体佩在了右侧。
他是剑，既然还能战斗，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审神者不放心他，本来是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让他出阵。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南枝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他出去。
天色尚早，他先去了天守阁，麻烦长谷部做了通报，进去见了审神者。
南枝应是刚醒不久，眼角眉梢都还带着睡意。他伸了个懒腰，边道：“什么事啊八景，早饭吃了没……八景？八景你、你、你……”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的人，脑子直接就清醒了。呆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八景？出了什么事吗？”
不怪他觉得八景挥灵被什么刺激了。往常穿着都是便于活动的现代休闲风的人今天突然穿起了层层叠叠的汉服，真的让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是……我、我以前……的样子。”八景神情平静，视线照样微微向下，没有直视他的脸庞，“……他们都说好看……你……您觉得……好看吗？”
南枝愣了愣，这才仔细打量起了他的穿着打扮。
白色的里衣中衣，灰色银纹的外袍，再外是纱质的外披和灰黑的鹤氅，剑佩在腰侧，腰带用的是白玉的带钩，下身配着棕黑带有云纹的长靴，头上没有戴冠，长发被一支棕红的木簪束起。
这套衣裳虽然是道袍的样式，但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上等，极符合八景的气质，穿着也很是服帖得体。
想到同事说的用“信任、放手、坦诚、鼓励、呵护”来温暖地对待暗堕刀，南枝觉得对八景应该也是相同的。
所以既然不知他的来意，南枝也没有瞎琢磨，干干脆脆就点了头，诚心诚意地如实说：“嗯，好看，超——好看。”甚至还用力鼓掌来表达自己的赞叹。
可惜八景没有在意他过于浮夸的表演。听他说好看后神色也一样的平寂，没有丝毫波动，根本看不出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俯下身应承，“……是，那八景便……便告退了。”
“……啊，好好好，你去吧，小心手。”
诶诶诶！什么情况？！大清早来找审神者就是想被夸一句好看吗？该不是昨天他磕头的时候太用力把自己的脑子磕坏了吧？还是血流太多流傻了？一定是吧？不然为什么会这样！
南枝都已经准备好要用自己的机智和高超的嘴炮来迎接下面的雷鸣电闪和狂风暴雨了，结果这连和风细雨都没有——当事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走！了！
那他为什么要来？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审神者开始严肃思考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他也只想出了一个压根儿不靠谱的答案。
可能……说不定……应该……或许……八景还真的是想被人夸一下……吧？
这……难道是……缺爱了？
***
八景挥灵今天出阵是去“大阪城的地下”的。
这是时政定时开展的活动之一，众本丸可以在地下城获得小判和粟田口的几振短刀，如果运气好的话，会有很大的收获。同时地下城的前几十层难度较低，也很适合让短刀提初期的练度。
于是审神者让八景和一期一振他们成了一队，今剑也在其中。
准确来说，是一期一振带着他的三个弟弟要去大阪城挖弟弟，八景和今剑只是顺带一起去而已。
这队的其他五人他都相识——昨天来劝他的就有这三位藤四郎，与一期一振、今剑更不必说。
或许是弟弟的原因，一期一振显得非常兴奋。八景到时，粟田口们已经在时晷前集齐了。
太刀青年看见他来，抱着铲子就迎了过来，脚步轻快。相信如果不是皇家御物残存的优雅与矜持，他一定会就这么蹦蹦跳跳起来，“太好了！八景殿，有您在，今天就能把毛利他们接回来了！”
然后他把手上的一堆铲子塞了一根到八景怀里，“今剑殿还在吃饭，马上就能来了！我们先做好准备吧！”
所幸平野藤四郎还存着几分理智，他拉开了欣喜若狂疑似失智的亲哥，彬彬有礼地向八景鞠躬致歉：“抱歉，八景殿，一期哥他有点激动，请您见谅。”
他直起身后看见了八景手上的铲子，笑着道：“啊，铲子的话，您就先收下吧。在地下城的时候会用到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用铲子？挖地下城的意思是要把地下的城池挖出来吗？五十层的地下城吗？要挖到什么时候？
八景挥灵还没来得及问他们这些问题，今剑也到场了。一期一振已经调好了时晷的时间地点，见状一拍按钮，眨眼间大家就到了传说中大阪城的地下。
入口处人来人往，大多都是水蓝色头发的太刀青年带队，他们人人脸上也都写满了兴奋惊喜和跃跃欲试。八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一期一振”的付丧神，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不由问出了声：“这些……这么多……都是……一期殿？”
“是呀是呀！”今剑虽然也没参与过这个活动，但适应倒是良好，他开心地东张西望，像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指着某处叫道：“看那里！还有那里！八景殿！这也有好多个我喔！”
看到了。八景点头，同时他也看到有几名今剑各自坐在一位高大的橙发男子肩上。
“那是岩融……”小天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时有些黯然，他嘟嚷着：“主公说他‘欧气’用完了，锻不出岩融……可是不仅锻不出来……三日月说连捡都捡不到……”
今剑越说越伤心，从来都是活泼好动的短刀一下没了精神，虽然藤四郎们都在安慰他，看来却没多少效果。
兄弟吗？就像阿祐和自己一样吧。不能相会的话，真的会很难受。
但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会这样吧？一旁安静走着的八景这么想道。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位正在“噶哈哈哈哈”地笑的男人，看到他肩上也笑得开心的其他今剑，抿着唇，突然上前直接抱起今剑把他放上了自己的肩头。
虽然他从没对阿祐做过这个动作，但兄弟的话，就应该是这么亲近的吧？他以前，与阿祐是很亲近的吧？
“抱歉……虽然……不够高……”他这么说道。
他的确不够高。他的本体足有大太刀的长度，但他的人却只比短刀药研高出半个头，甚至还不到一六五。
粟田口们顿时失声。如果是岩融把今剑抱起来也就算了，这很常见，没什么好惊讶的；但现在是一个衣装繁复身材纤细的少年举起短刀放上肩头——视觉冲击力相当的大。
震惊的围观群众比如五虎退，他昨天已经被八景吓哭过一次了，今天看来又有这个趋势，他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说：“八、八景殿……不要勉强啊……还是把今剑……放、放下来吧？”
一期一振也十分担心，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八景殿，您的手……还是不要出力为好。先把今剑殿放下吧？”
至于前田和平野，他们已经摆好了姿势：“八景殿，我们会接住今剑的！”
“是的！请您放心，不要再勉强了！”
……
最终在今剑本人的强烈要求下，八景放下了他——接着在今剑“我并不是想要举高高的啦”的认真解释下，八景看起来更惭愧了。但锻刀这种事情又非人力所能控制的，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日后多多出阵武家的四个合战场，争取有朝一日能够捞到岩融。
而除了昨天八景自己应许的“随时都可以来找他”之外，今剑还一举获得了八景“以后会跟他一起玩”的承诺，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接下来的大阪城之行就没有什么意外了。
这种重复性的战斗未免会过于枯燥和乏味，容易使人产生疲惫感，但有了入口的一个大惊吓和挖弟弟的信念，八景一行真的成功挖通了地下五十层。
只不过让人失望的是，审神者的非气似乎已经感染了他们，五十层下来，小判数不胜数，最重要的短刀却只有一把。
即便如此，一期一振和三振小短刀也十分高兴了。他们兴奋地讨论着这又会是哪一位兄弟，一回到本丸就冲上了审神者的天守阁，然后那里便是一片欢乐。
天早黑了，今剑也被三日月和石切丸接走了。热闹了一天的身边变得冷清下来。
是八景挥灵习惯的寂静。
战斗了一天，左手的烙伤被屡屡磨破，伤势更严重了，有火烧一般的疼痛。
不过没关系。
八景又开始神经质地反复让左手握拳再张开，再握拳，再张开，每一下都尽了全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点安全感。
他还能挥剑，他还有用。
阿祐呢？只有阿祐才不会在意我到底有没有用吧？
他对此十分笃定。
因为那是阿祐，他的弟弟。多少年来他都是想着他过来的，他身上有一切的光明。遗憾的只是他人兄弟总有一日能够相见，他们的重逢还是遥遥无期。
不对，他想，就算真的能够再会，现在他的这种样子，他不愿让他见到。
不能让他见到。
这是他仅剩的坚持。
他的坚持只有这一个了。
但是……他还是想见阿祐，无可遏抑的想。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