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尘》妻说

21、第二十一章

　　云茯苓听得一愣，风北辰这是什么意思？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风北辰说话了：“我只是想你平安罢了。”

　　“哥？”云茯苓一脸诧异。

　　“以后只需躲在我的身后就好，魔族还不需要你来拼命，以后做事不能再按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管有什么事，先来与我商议。”

　　云茯苓从凤北辰怀中出来，抬头微微皱眉道：“哥，我已经长大了。”

　　凤怀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云茯苓：“你还小。”

　　云茯苓对魔王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凤北辰心里还是有畏惧的。毕竟小时候一直是凤北辰在教导她。凤北辰于她而言，亦师亦友。

　　云茯苓忍不住吐槽道：“我都九千多岁了……”

　　“那也还小。”

　　云茯苓偷偷的瞥了一眼凤北辰的神色，心里止不住叹息。她知道凤北辰对她是真的好，她心里很是感激，但是凤北辰能护她一时，不能护她一世。

　　有些东西，她终归是要自己去面对的。没有谁能陪着谁一辈子。

　　云茯苓仍不死心道：“有大事我自然会跟二哥商议的，但是我觉得我遇到的一般都是小事，不用麻烦二哥的。”说完还冲凤北辰眨了眨眼睛，以示自己的真诚。

　　凤北辰看着她默不作声。

　　云茯苓的手慢慢的抬起，拉上凤北辰的衣袖。“二哥～”

　　云茯苓看到凤北辰的太阳穴跳了跳，心里暗笑，他这哥太不禁撩了。撒个娇就不行了。

　　见凤北辰还绷着个脸，云茯苓又道：“二哥～”

　　“咳咳。”凤北辰以手掩嘴，咳嗽了俩声。

　　凤北辰看着云茯苓认真道：“行了。过几日我带你去边境，只是我们先说好，一切都得听我的。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保命要紧。知道吗？”

　　听到边境二字，云茯苓顿时来了精神，眼眸都亮了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然后笑嘻嘻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后日吧，坤灵也回去。大哥可能也会去。”

　　听到凤怀君也去，云茯苓有些纳闷，凤坤灵去云茯苓并不好奇，毕竟凤坤灵也没少跟着凤北辰，但是凤怀君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来不肯去的。怎么突然想开了？

　　似是知道云茯苓的顾虑，凤怀君又道：“大哥还不确定去不去。”

　　云茯苓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只是在想着，终于可以去边境了，终于可以再重新守护她的子民们了。

　　终于可以再重新拿起手中长剑，捍卫魔族之土。

　　云茯苓在风北辰跟前磨了一天，天色暗下才回了自己的府邸

　　云茯苓回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了归期让归期去准备。但是夜里云茯苓在房顶上吹冷风，一低头看到了庭安。

　　庭安一身青色宫装，看脸色像是有什么事。

　　云茯苓将头转了回来，看着天上孤孤零零的星星，半晌，才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云茯苓对庭安的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态度，一来不想让别人以为她很在意这个凡人。若是以后真出问题，恐会为庭安招来杀生之祸。二来她毕竟是凤怀君送来的。虽然是她阿娘的转世，她是知道，但是庭安对她应该没有什么记忆，保不住她会帮凤怀君做事。

　　她对她阿娘的，不过是一种执念。哪怕知道是她阿娘的灵魂，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她的阿娘早就死了。她一直在意的，不过是她这几千来的执念。

　　庭安抬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云茯苓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似乎是得到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庭安继续道：“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保证会听你的话，不给你添麻烦。”

　　说着庭安的声音小了下去，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云茯苓从房檐上轻跃下来，抱着胳膊，在庭安身边转了几转出声道：“又害怕我了？之前不是说是我阿娘吗？之前的硬气去哪里了？”
　　云茯苓没忘，第一次私下去见庭安的时候，眼神里，可丝毫看不出来害怕。后来几次，庭安见了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云茯苓能明显得感觉到，庭安，怕她。

　　庭安不知道云茯苓为何会想到这茬，慌慌张张道：“茯苓身为魔族帝姬，骁勇善战，平常人自然……自然……闻风丧胆。”

　　闻风丧胆不是这样用的吧？

　　看庭安年纪还小，大抵之前没有上过学堂，按年龄应该送她去学堂，识识字。

　　“闻风丧胆不是你这样用的，你别跟我去了，你去上学堂吧。好好学学成语。”说着云茯苓欲打算转身离开。

　　衣角被人拉住，云茯苓转过头，看着庭安：“还有事？”

　　庭安低着头，垂下眼眸，眼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想法：“我不去学堂，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云茯苓一怔，这么可怜的说丢下她，突然觉得她是做了啥大恶人了？

　　云茯苓看着她，“嗯？”

　　“能不能带上我。”

　　云茯苓想也没想直接答道：“不能。”

　　云茯苓本来就是个心性寡淡的人，不喜欢小孩，不喜欢麻烦。当年捡云华回来，也不过是看他太可怜，像她一样。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变了。

　　她不喜欢多管闲事，更不喜欢自找麻烦。

　　哪怕这个人身体里灵魂是她阿娘，但是她跟这个庭安没什么感情基础。

　　可能是看云茯苓不是那么好说话，庭安松开了云茯苓的衣角，转身走了。

　　云茯苓看着离开的庭安，背影萧瑟，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可怜。

　　云茯苓喉头一梗却是没有再说话。但是脚步却默默地跟了上去。直到庭安回了自己的房间，云茯苓站在门口，听到了哭声。

　　就因为不带她一起去边境就哭了？这也忒脆弱了吧。

　　一阵一阵的哭声，哭得云茯苓心烦意乱，但是站着的脚步都没有丝毫的挪动。

　　直到半夜，断断续续的哭声才彻底消失了。云茯苓闭着眼，用神识一探，发现庭安已经在塌上安静的睡着了。

　　云茯苓一脚踏进了庭安的房间，打量着房间。因为是临时为庭安安排的，准备的比较仓促。房间里没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好看的门帘，也没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装饰，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房间。

　　可能小姑娘都挺喜欢布娃娃一类的，云茯苓想让归期去安排一下就好了。

　　几步走到床边，云茯苓看到庭安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可能是作了什么噩梦，庭安在床上嘟囔了几句，手脚不老实的在空中踢着什么。

　　云茯苓坐到庭安床边，轻拍了几下她的背，乱动的庭安安静了下来。但是却不见醒来。大抵是被梦魇住了。

　　云茯苓抓住她的手，准备去看看，她是做了个什么梦。眼睛一闭，落去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知道是在庭安的梦境里，云茯苓并不慌张，只是使力让自己慢慢的降落。

　　脚尖刚刚点地，周围变换了环境。四周是高高的山，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不是光秃秃的山，山上有着很多的参天大树。林间有叽叽喳喳的小鸟。山上零零散散的住着一些农户。安静而美好。

　　人界？

　　她是在人界有什么想不开的？

　　突然风中吹来一阵哭声，云茯苓闻声寻去，只见一茅草屋前，有一对布衣夫妻，而有一黑衣男子背对着云茯苓，男子背影很精壮，外家功夫应该很好。

　　男子的手正抓在一女同肩膀上，而哭声正是云茯苓面前的女童嘴里传出的。云茯苓皱了皱眉，绕了过去，看到了哭着的小孩正是廷安，再看抓着廷安的人，凶神恶煞的，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应当是魔族之人。

　　这应该是当时凤怀君的人带廷安回来的时候。那这对夫妻应当是廷安的父母。

　　只见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钱袋鼓鼓的，里面的钱看起来不少。看样子廷安家境应该不怎么样，甚至可以用清贫来概括，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的话，钱袋里的银子，应当足够他们过完下半辈子了。

　　他们这个是将廷安卖了。

　　只见那名妻子蹲下，摸了摸廷安的头，眼睛红红得，看着廷安哽咽道：“廷安不哭，去那户人家之后，要好好听话，你以后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是我跟你阿爹没用，你以后就当没我们这个爹娘吧。”
　　听了这话，抽泣的廷安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母亲，小小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说完，女子起身，走到丈夫身旁，背对着廷安清了清嗓子决绝地道：“你走吧。”

　　廷安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挣扎着想要上前，她想问问是不是她没有好好听话，是不是因为她吃得太多。她哪里不好都可以改啊。为什么要不要她。

　　可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挣脱魁梧高大成年男子。

　　黑衣男子将廷安抗扛到了肩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廷安双手使劲锤打着男子的背部，这样的力道，对于男子来说，不过是在给他挠痒痒。廷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这是廷安噩梦的根源。

　　空间又是一转，不再是之前压抑的气氛，这次空气里都能感觉到开心，兴奋。只听见一群小孩子戏耍的声音，云茯苓回过头，看到有七八个小孩子，一起在玩过家家的游戏，还有廷安，她在里面笑得很开心。对她来说，这大概是最快乐的时候了吧。

　　云茯苓吸了吸鼻子，虽然是很快乐的梦境，可是空气中好似有什么味道，等云茯苓闻清味道，松了一口气，是人的精气，微弱的在空中飘着。廷安魂魄不稳？

　　可是廷安没有丝毫的不适，在梦里也很健康。

　　云茯苓微微皱眉，眯起眼睛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梦境里的事物。

　　难道廷安的梦里还有别人？

　　云茯苓看了半晌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也不想再耽搁时间，廷安做什么梦与她都没什么关系，她要的只是她阿娘，廷安的魂魄罢了，廷安如何，她并不关心。云茯苓唇角一勾，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已经从梦见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