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钥匙丢了》于初凉

22、第二十二章

　　凌晨三点，室外气温骤降，下了点小雪，地面上结起一层薄冰，林路喝大了，叫了代驾，把他送回家。

　　地面滑，开车的人小心翼翼的，足足半个小时才到。

　　林路上楼，站在自家门口前，自从齐露露住过来之后，他好像就没有出门带钥匙的习惯了，因为她永远比他回来的早。

　　他抬手想敲门，却整个人都扑在了门上，敲门生生变成了砸门。

　　只敲了一下，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路靠在门上，齐露露一开门，他就撞了进去，整个人靠在她身上。

　　林路虽然瘦，但也不轻，齐露露吃力的把门关上，扶着他进了卧室。

　　“露露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喝醉的缘故，林路大着舌头说完这句话。

　　“等你回来。”

　　齐露露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他突然抱住她，迷迷糊糊的说：“赶紧去睡觉，女孩子熬夜不好！”

　　齐露露苦笑一下，林路还是喝醉的时候可爱一些。

　　她说：“你快睡，你睡我就睡。”

　　抱着她的人像个小孩子一样，“扑通”倒在床上，说：“我睡着了，你快去睡吧。”

　　这话音刚落，他就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齐露露帮他把外套脱了，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林路第二天醒来，头隐隐作痛，宿醉的次数多了，这种痛苦也习惯了，他口干舌燥，正准备起床喝水，一起身，就看见齐露露靠在门框上。

　　“……”

　　“林路，你以后少喝点儿酒。”她说。

　　“你管不着。”林路道了她一声，走出卧室。

　　林路在餐桌旁喝了杯水，转身看见齐露露跟在自己身后，抬眼问她：“你今天不上班？”

　　“看你喝醉了，就请了假。”

　　“照顾我？呵。”林路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我喝醉还不是常事？小题大做。”

　　齐露露往厨房走：“我做了醒酒汤，喝一碗吧。”

　　她吧醒酒汤端出来，放在林路面前。

　　林路没说什么，只在餐桌前坐好，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东西喝完，味道还不错，甜甜的，林路喜欢吃甜食，她很了解。

　　齐露露在这里住了有一个月，对林路照顾有加，他一个人过惯了，一开始不习惯，可到后来，甚至有些依赖。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齐露露把碗收起来，对他说：“今天别出去了，在家休息吧。”

　　“你管不着。”

　　还是一样语气，齐露露一点都不生气，倒是林路，心里的愧疚一点一点的堆积，几乎将他淹没。

　　可齐露露何等精明，她懂他，最能抓住他的弱点。

　　毫无征兆的，她握住林路的手，眼眶里泪水堆积：“你知道的，我是为你好。”

　　林路甩开她的手：“你别这样。”

　　她没再说话，空气里突然安静，过了一会，传来啜泣的声音。

　　“齐露露，我以前怎么不记得你这么爱哭！”林路无奈，递给她一块纸巾，“以后不用为了我请假。”

　　正说这话，林路接到苏影的电话，他拿着手机去阳台接。

　　齐露露的眼神暗了暗，她刚才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这个名字让她咬牙切齿。

　　林路走到阳台上，回头看了看，确定齐露露没有跟过来，才开始说话：“怎么了，影子？”

　　苏影心情不错，在那边打趣他：“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你不是忙着谈恋爱嘛？”

　　“我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苏影手里摆弄着孙尧东种的绿植，“倒是你，家里住着个小妖精……”

　　苏影把话说完，才发觉自己不该这样说，赶在林路说话之前，她接着说：“晚上有空么？出来嗨，老地方，怎么样？”

　　电话这边默了一瞬，然后说：“好，我晚上七点过去。”

　　苏影挂了电话，听孙尧东说：“你再不住手，那盆含羞草就被你弄死了。”

　　“……”

　　整棵含羞草的叶子都合在一起，还有几片叶子被她无意识的弄掉，苏影愧疚的把它搬到离自己远一些的地方。

　　住了手，苏影想了想对他说：“我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吧。”

　　孙尧东把手里浇花的水壶放下，坐到她身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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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影温暖快乐的时光，终止在十三岁那年，那是痛苦和噩梦的起源。

　　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离婚，苏影跟随父亲到一个新的地方生活，那是一个小镇子，一切都很原始，人也朴实，父亲的工作不过是出卖劳动力，虽然收入不多，但也算是过得下去，所以苏影很快融入当地的生活，认识了一堆朋友，其中就包括林路和齐露露。

　　十三岁那年，暑假。

　　苏影出去写生，因为天气太热，提前回到了家里，可还没进屋，就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声音，她没敢进去，只躲在窗户后面，看见房子里面的情景。

　　干柴烈火，男女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苏影没见过这幅场面，况且，床上的这两个人她都认识，她几乎要惊呼出声，却像是窒息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明明是七月的天，她却冷汗直冒，瞬间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只剩下那些折磨人的喘息声。

　　她转身，跑出家里，直到晚上才回去，爸爸问她怎么了，她一声不吭。

　　后面的日子，苏影天天都在想这件事，她像是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罪恶，可她也不敢说出来，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

　　床上的那两人她何等熟悉，那是自己的爸爸和齐露露的妈妈！

　　这件事过后，安静了很长时间，苏影再没看出任何猫腻。

　　直到几个月之后，一群人在齐露露家里玩，苏影的爸爸突然来了。

　　苏影走出去，问他：“你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她心里害怕，多希望那天自己看见的都是假象，多希望那只是一个梦。

　　苏影至今，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他说的话：“有点事，你们去玩吧。”

　　一群人在齐露露的房间里玩游戏，苏影心不在焉，为此她还被林路打了好几下。

　　苏影的心思全在另一个房间，她屏息听着，安静淹没了所有人的声音，后来她心里“咯噔！”一下，她从床上下来，直奔另一个房间。

　　“影子，你干嘛！”

　　她没听见林路说的话，她只听到了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听见他们在打架，爸爸在打她！

　　一群人跟着苏影，冲进那个房间。

　　血，映入眼帘的鲜血。

　　苏影站在最前面，愣住，然后转头，在几人之中一眼看见齐露露。

　　她眼里蓄满了泪水，愤懑、仇恨、难过的眼神看着这幅场景。

　　一把水果刀插在她妈妈的胸口，身下一滩鲜血，人已经没了呼吸，而苏影爸爸的身上、手上，全是喷溅出来的鲜血，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血腥味。

　　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在他们，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没有一点改变这些的能力，他们全都吓傻了。

　　突然，齐露露冰冷又颤抖的声音传过来：“影子，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苏影不敢回头去看她，自己的父亲跑过来，抱住她，一些孩子被吓跑，现场只剩下林路，齐露露，还有苏影。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苏影挣开抱着自己的人，跑出去，林路愣了一下，接着去追她。

　　苏影的爸爸当场自杀，齐露露站在原地，看着杀自己妈妈的人自杀，心里没有一点快感。

　　凭什么？

　　后来苏影的妈妈闻讯赶来，把她带走，很快林路也被他爸带走，所有人都被冲散，有人置身阴影，有人被仇恨包围。

　　苏影把自己的故事讲完，波澜不惊的说：“就这样，一直到现在。”

　　“这不怪你。”孙尧东握紧她的手

　　“听说是齐露露她妈不想要我爸了，我爸恼羞成怒……”

　　“别说了。”

　　孙尧东低头亲她，“都过去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应该背负着这些。”

　　“嗯。”苏影转头回应他，“幸亏有你，是你把我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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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三个人准时在酒吧相聚。

　　林路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苏影自然联想到了齐露露，抬眼问他：“昨晚没睡好？”

　　“喝大了，今晚别让我喝酒，折寿。”

　　“不是自称酒神么。”孙尧东说。

　　“你们俩可真是妇唱夫随。”林路喝了一口水，“我最近过得可不如你们俩。”

　　苏影笑笑，抬头，眼神一暗，对两人说：“齐露露过来了。”

　　两人一起转头看过去，齐露露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林路转过头来看苏影，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

　　苏影说：“我知道。”

　　齐露露走过来，林路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你来干嘛？”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酒吧又不是你家。”

　　“呵。”林路冷笑一声，“我家你不是也当自己家了？”

　　“这是苏影的男朋友？”她看向孙尧东。

　　林路说：“这不关你的事。”

　　孙尧东端着一杯酒，没说话，也没看她，只记得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打伤了苏影，他现在能按捺住不把酒杯扔到她头上就很好了。

　　“怎么了影子，老熟人见面也不打声招呼？”

　　孙尧东伸手拉苏影的手说：“我们回去吧。”